蒼淮沒有流露出什么,但司嬈卻很滿意的模樣,只當(dāng)這一趟是度假來了。
把他們送到地方幾個年輕人也沒有離開,就留在了院門前等待著驅(qū)使。
他們來時還是白天,不過是上了一趟山再下來,便已經(jīng)是晚上了。
幾個年輕人看起來好似有些心不在焉,不時地往遠(yuǎn)處張望。
司嬈走出門,一眼便看見了他們的走神,問道:“怎么了,你們是有什么事嗎?”
“這……”
有人當(dāng)即就想要說,被旁邊的同伴拉了拉手,才剛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貴客容稟,沒什么事,他、他只是有些走神了。”
“是嗎,我看你們好像都有一點(diǎn)……”
那人還想糊弄過去,可下一秒自己的嘴卻不受控制地說出了一串與他想好的說辭不同的話:“是因?yàn)榻袢帐且荒暌欢鹊幕ㄉ窆?jié),街上熱鬧得很,我們也想去,所以才……”
他一邊說話,一邊目露驚恐的神色,但自己的嘴卻分毫不受控制一般,面前的少女問什么便答什么,半點(diǎn)不容作偽。
司嬈從前還沒聽過花神節(jié),但聽了青年的解釋也明白了花神節(jié)便是古銀族的一個傳統(tǒng)節(jié)日,這一日未婚的年輕姑娘和小伙都會走到街上,向心儀之人贈上自己親手準(zhǔn)備的鮮花。
“要去看嗎?”蒼淮出現(xiàn)在身后,像是才聽到這邊的動靜一般。
司嬈點(diǎn)頭。
與白日里見到的門戶緊閉的靜謐街道不同,入夜之后整個世界才仿佛活過來了一般。
燈被做成了重瓣的花形,各色的花燈被提在少女們的手中。
身后的年輕人解釋道,這些花都是族中的少女親手制作的,會在這一日贈送給心儀的男子。
而青年們則會送上自己親手栽植的鮮花作為回禮。
一眼看去,眾人好似都穿著藏藍(lán)色的衣裙,可在細(xì)微之處又有不同。
少女們大多穿戴著繁復(fù)的銀飾,行走之前叮叮當(dāng)當(dāng),聽起來好像風(fēng)也有了聲音一般。
古銀族少女們熱情奔放,青年大多沉默內(nèi)斂。
司嬈看得十分認(rèn)真。
行走在人群之中,為了讓司嬈能玩得盡興,蒼淮收斂了自己周身的氣息,只不過方圓一米無人得以近身。
可他們一行人出現(xiàn)在這,還是引起了許多明里暗里的注意。
男子俊美,少女嬌俏,雖然一看就是外族人,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膽大的少女竟遠(yuǎn)遠(yuǎn)地跑過來,將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花燈往蒼淮面前遞。
可她走近了卻無法靠近分毫,好似被施展了定身咒一般,只能定定地立在原地。
有遠(yuǎn)遠(yuǎn)朝司嬈拋來的鮮花,還未等靠近,便碎成了齏粉,司嬈甚至未能察覺到分毫。
蒼淮漠然的視線掃過,那些暗中看著司嬈的眼神盡數(shù)畏懼地退去。
司嬈感覺自己垂在身側(cè)的手,被一雙微涼的大手握住了。
她抬眼看去,蒼淮淡聲道:“人多,小心。”
司嬈展顏道:“好!
看著兩人交握的手,終于無人再關(guān)注他們。
原來是一對兒道侶啊。
第69章
有少女站在橋頭, 托著手中的花燈送給心上人。
心儀的青年接過花燈相視一笑,回贈一枝鮮花。
司嬈從前還未見過這種熱情奔放的節(jié)日,適齡的男男女女在這一日可以盡情的表達(dá)心中的情感。
“姑娘, 要花燈嗎?”
一旁有老者輕聲問道。
小攤之上擺了各色的花燈。
雖說花神節(jié)都要少女親手制作的花燈才有意義,可也難免會有一些手藝不精的少女, 老者見到面前容貌出眾卻空著手的少女, 頓時了然。
司嬈看了一眼, 小攤上的花燈或許比不上許多少女手中的精致,但已經(jīng)算得上十分別致, 她看得有些入神,良久卻搖了搖頭,婉言謝絕。
“不必了。”
小攤旁, 還堆著許多用剩下的材料,諸如宣紙和竹篾之流:“這些,能賣給我嗎?”
“這些都不值當(dāng)什么, 你需要的話, 就拿去吧!崩险咭恍。
司嬈放了一塊靈石在小攤上:“謝謝您!
蒼淮垂眼看著司嬈拎起裙擺,蹲在路邊, 神情認(rèn)真地在那一堆用剩下的材料中挑挑揀揀。
她的神情十分專注,好似面前的不是什么用剩下的邊角料, 而是上好的材料擺在面前任由她挑選一般。
自從中蠱以來, 司嬈的精力大不如前。
清醒的時間愈來愈短, 今天能堅持這么久已經(jīng)很是不容易, 她蹲在地上的身形晃了一下。
一股靈力如同云霧一般飛到她的身后,柔和得像是床上的軟枕一般墊在了司嬈的身后。
司嬈自覺身后有了依托, 更覺安心了些許。
蒼淮雖然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但看她神情十分認(rèn)真, 也沒有上前阻止。
原本跟著他們的人也不知什么時候走散了,匯入了人流之中,在這一處無人光顧的小攤前面,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司嬈專注的盯著手中的物件,身后的人專注地看著她。
小攤上的老者望著眼前的兩人,笑著搖了搖頭:“還是年輕人好啊!
司嬈忽地站起身,花燈燭火映入她的眼簾。
她手中捧著一朵不過巴掌大的小燈,花型散開如同天際炸開的煙花,邊緣剪出了鋸齒狀,邊緣粉白,中心玫紅,中間簇?fù)碇淮匦⌒〉幕鹧娉渥鳠粜摹?br />
用的分明是散發(fā)著森冷溫度的幽火,可卻不是平?匆姷睦渖,此時一眼看過去竟帶著些隱隱的粉色,看著不如平時的森寒,倒是帶上了幾分春日的清新。
司嬈將小燈遞到蒼淮面前:“石竹花,送給你!
一旁的老者探出頭來,看著這不過巴掌大的小燈,細(xì)微之處卻盡顯精巧的巧思,連連贊嘆道:“姑娘好手藝啊!
“石竹、石竹,純潔之愛,寓意也好!
蒼淮的神色微微怔忪,面前躍動的火光分明沒有什么溫度,空寂的心腔卻像是被火光點(diǎn)燃了一般。
他原以為司嬈留在這只是看見了什么有意思的東西。
卻不想強(qiáng)撐著困意,是為了他做這個小東西。
蒼淮接過司嬈手中的燈,輕得好似沒有分毫重量。
司嬈微微眨眼:“入鄉(xiāng)隨俗,花神節(jié)……我送了你花燈,你也應(yīng)予我回禮!
她的面容笑吟吟的,但瞳孔卻有些微的渙散。
強(qiáng)撐了許久,她的精力已十分不濟(jì)。
司嬈有些暈乎乎的,身形晃了一下。
身后的云霧托了一下,轉(zhuǎn)眼又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中,被清冽的冷香包裹。
他道:“好!
老者笑吟吟地看著面前感情甚篤的小情侶,還在暗暗感慨。
可下一秒,兩人就陡然從面前消失了,連半分痕跡都沒有留下。
老者眨了眨眼,疑心自己是出現(xiàn)了幻覺。
可遠(yuǎn)處花燈、繁華,此處落下一片淺淡的陰影,陰影之中本該站著一高大一嬌小的兩個身影,可此時卻全然沒了蹤影。
老者納罕地輕咦了一聲,一扭頭卻看見小攤上原本擺放著一塊靈石的地方,變作了小山似的一堆。
那還不是普通的靈石,中間藏著一絲隱隱的紫氣,都是靈石礦中的極品,市面上都十分罕見。
老者睜大了眼,小心地觀察著四周,見沒人注意到他這里,才小心翼翼地將面前小山似的堆在一起的靈力收攏了起來,放進(jìn)乾坤袋中。
老者笑道:“這是遇見貴人了!
……
司嬈只覺得一股濃重的困意近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了。
一回到床上便自發(fā)地抓著被子裹了起來。
可是裹起來之后猶不滿足,伸出手臂難耐地在空中揮了揮,似是想要尋找什么東西。
直到手抓到一截微涼的布料,才整個人如同沒骨頭一般地黏了上去,像是八爪魚一般扒在那一塊冰塊之上不肯松手了。
蒼淮陡然被司嬈抱了個嚴(yán)實(shí)。
偏生當(dāng)事人毫無半點(diǎn)自覺,很快呼吸均勻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還自發(fā)地尋找了一個更加舒適的姿勢,埋首于懷中蹭了蹭。
蒼淮半倚靠在架子床上,另一只手仍好端端地捧著那一只巴掌大的小花燈,另半邊身子卻被某人霸道地完全占領(lǐng)了。
白日里看起來總是一副乖順的模樣,可一旦睡著之后,才本相畢露了。
蒼淮望著熟睡的人,眸光溫和。
有兩只烏鴉跌跌撞撞地從外飛了進(jìn)來:“有了!有了!解咒之法有了!”
聒噪的聲音才剛剛響起,就有一道柔和的光罩落下,將沉睡的人隔絕。
蒼淮微微皺眉抬眼看去。
火急火燎跑過來的兩只烏鴉,也抬眼看到了如今的場景,頓時感覺渾身一寒,好似周遭的空氣都變成了無數(shù)帶著殺氣的尖刀,頃刻之間就要取走他們的小命。
魔主咽了口口水,連忙轉(zhuǎn)過身,用翅膀捂住豆豆眼:“沒、沒……我什么都沒看見!
厄命珠表現(xiàn)得更加驚恐,好似這里的地磚燙腳似的,連忙蹦跶著往外跑了好遠(yuǎn):“是我們來的不是時候了,那個,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