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命珠狐疑地看她:“當真?”
眼前的人類少女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很可疑的模樣。
“你可不要騙我,他現(xiàn)在情況看起來很不好……”
厄命珠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雖然這樣的神情放在一個小孩上看起來十分古怪:“他在預(yù)知夢里的情況很不好的話,現(xiàn)在還有補救的機會!
“你過來,你只需要把我身上這把劍拔下去,把我放到他的旁邊,我就可以修復(fù)他的身體,讓他好過來……”
厄命珠眼中的深紫,有一瞬間都好似變成了深邃的漩渦。
他的話落在旁人的耳中,便會如同重重疊疊的漩渦水流一般,聽不真切,卻會下意識地照著他的話做。
厄命珠目光灼灼,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了。
終于等到這個機會了……
那個人睡著了,身邊只有一個看起來很好哄騙的少女。
只要他能夠進入他的胸腔,等到他醒來之后他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被迫和他結(jié)下共生的契約。
從此以后,誰是主誰是仆,都還是未知數(shù)呢。
可是出乎意料的,少女看著他眼中的漩渦卻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她微微眨了眨眼,面上的紅褪去了些許。
她很快就明白過來,眼前的厄命珠在引誘她。
雖然不知道他和蒼淮之間達成的約定是什么,但蒼淮既然用劍把他穿成了烤串,必然就沒有要讓他靠近自己的意圖。
司嬈眼神警惕地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厄命珠,回憶起蒼淮對他不耐煩的時候都是怎么做的。
素白的指尖無意識的晃了晃。
厄命珠:?
她在干什么?
眼中的漩渦加大了力度,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深淵:“還不快過來!、
但少女卻毫無反應(yīng),眼神出神地望著指尖。
片刻之后,就在厄命珠感到不耐煩,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忽地感到一種熟悉的壓制。
“唔……唔唔唔!”
厄命珠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媽的,這一招,她怎么也會!
好不容易趁著那人睡著才悄悄解開的封字術(shù),竟又再次出現(xiàn)了!
司嬈感受著那一股不屬于她的澎湃力量緩緩從四肢百骸中散去,才松了一口氣般說道:“他沒醒之前,你還是先安靜呆著吧!
厄命珠憤怒地睜大了眼,她怎么敢?!
“唔唔唔!”
司嬈看了一眼睡得十分安靜的蒼淮,黑沉沉的海水襯托下,顯得他面容比起平日還要蒼白許多,索性呼吸還算平穩(wěn)。
比起厄命珠口中說的他情況不妙,和她不小心做夢看到的畫面,她更相信眼前看到的。
多看了兩眼,那些不妙的畫面又要浮現(xiàn)出來,她連忙別開眼。
總覺得待在這個房間里,會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些畫面。
但她也知道如今外面危機四伏,面對著那些水族時,蒼淮一直密不透風(fēng)地將她攔在身后。
厄命珠曾提過一嘴什么純靈之體,但她從未在現(xiàn)有的典籍中看見相關(guān)的記載。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怎樣的東西,但還是不要出去亂晃為好。
這樣想著,司嬈從蚌床上爬下來,尋了個背對著床的地方打坐。
而另一邊的宰怨,在看見她從床上下來的瞬間,便惡狠狠地拖著厄命珠飛到了更遠的地方,讓他們不至于靠在一處。
厄命珠被這狗竄一般的動作扯得一痛,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但卻因為封字術(shù)只能發(fā)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支支吾吾聲。
……
在碩大矗立的珊瑚宮殿旁,在短短的時間里,已經(jīng)有許多道氣息光臨過了。
原本周遭的妖鬼都被清理得很干凈,但此時又有許多其他領(lǐng)域的大妖不遠萬里的奔赴而來。
“幽光大人,門口已經(jīng)鬧起來了!
一身銀甲的水族低聲朝著緊閉的大門說道。
里面久久沒有回音,他略一思索,只能轉(zhuǎn)身對屬下說道:“先加強防備,不能讓任何妖鬼或者修士混進來!”
此時的珊瑚宮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因為突然出現(xiàn)的眾多修士,再次讓珊瑚宮成為眾矢之的。
但此時他們的主心骨幽光大人,一回到珊瑚宮便把自己關(guān)在了主殿內(nèi)閉門不出。
珊瑚宮群龍無首,一時人心惶惶。
緊閉的殿門內(nèi),黑色的珊瑚座后卻展開了一條長長的密道。
所有人一直暗暗關(guān)注著的幽光此時卻跪伏在密室之中,面前供奉著的卻是一幅畫像。
畫像中是一個白衣的男子,他廣袖流云,在一棵巨大的菩提樹下?lián)崆佟?br />
旁邊的香爐之中有煙霧繚繞,便讓整幅畫看起來如同仙境一般。
是和這周遭陰暗的海底截然不同的環(huán)境。
幽光背脊繃直,恭恭敬敬地跪在畫像前。
畫像沉默寂然,但幽光卻仿佛在和畫像中的男人對話一般。
……
“是的,已經(jīng)到了!
……
“小妖必定謹遵吩咐。”
……
幽光抬起眼,手中有暗光一閃而逝:“感謝仙尊大人賜下法寶……”
作者有話說:
第49章
身后, 隱藏的密室大門緩緩合上。
當幽光從密室走出來,面上的神情已經(jīng)整理得和平常一般沒有區(qū)別。
他的腦海里還回蕩著方才那一道空靈的聲音,如同在耳畔響起。
“無盡海的枉死龍族的血和怨氣滋生了如今無盡的異變水族, 但萬年前隕滅的神族,怨氣何等強大, 更是如今無法比擬的。”
“他與你同樣在無盡的怨氣之中誕生, 但他生來強大, 但你卻只能在這無盡海里當一個小小的妖王,你甘愿嗎?”
幽光攥緊了手中的玉扳指, 上面紋刻著早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許多年的上古仙草。
那是真正的,完全不屬于當今世界的寶物。
幽光邁步走到門前,塵封的大門在門前應(yīng)聲緩緩打開。
門口焦急等待的水族見到大人終于從主殿里走出來皆是松了一口氣, 連忙迎上來。
“大人……門口已經(jīng)被圍起來了,外面來了好些大妖,他們都叫囂著讓您……讓您……”
身穿銀甲的水族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幽光的臉色, 判斷著他此刻的心情。
過了許久才低著頭, 破罐子破摔一般地接道:“讓您……讓出珊瑚宮!
他們到底是不敢說那些叫囂著的大妖說的原話。
那些大妖自恃在無盡海的年歲長,總是對年歲不長的幽光頤指氣使。
饒是此刻, 他們見到珊瑚宮來了個了不得的大人物,說的話也是:“幽光小兒, 還不速速滾出珊瑚宮!”
也不必他們多說什么, 幽光的神識鋪開近乎能籠罩整個珊瑚宮, 他只是站在主殿都能感到那些大妖毫不收斂外放的氣息, 以及他們口中不堪入耳的叫罵。
幽光的神色倒是沒什么變化,望了一眼整個珊瑚宮內(nèi)唯獨察覺不到分毫氣息的大殿。
那一處好似被強行切斷了聯(lián)系, 硬生生從他的視野之中抹除了。
他摩挲著手中的玉扳指, 緩緩道:“放出話去, 十日后珊瑚宮設(shè)宴,宮門大開宴請八方來客!
小兵頓時瞪大了眼:“不論人妖鬼族?”
珊瑚宮向來嚴防死守,圍成了鐵桶一般,不論外面那些大妖如何叫囂,從未讓他們進來過。
如今這是?
幽光道:“告訴他們,我將在宴上為蒞臨此處的神尊大人獻寶!
……
流落此處的諸人發(fā)覺情況并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更壞了。
無盡海底怨氣橫生,是修士無法踏足的領(lǐng)地,在這里有許多兇惡的大妖,他們飽含著對人類的惡意。
與尚且保留人之本性的魔域人不同,無盡海底的妖族有許多更像是未經(jīng)開化、只知渴求人血的兇妖。
對于他們而言,落入無盡海的人類修士不亞于一頓美餐。
眾人皆是筋疲力盡,好不容易才從那黑氣之中逃脫,又莫名其妙地落入了無盡海之中,每日被數(shù)不清的妖物追逐。
原本就沒有恢復(fù)多少的修為和靈力,在這冷沉的海底更是無法發(fā)揮出在岸上的十之一二。
從前總是高高在上的各宗掌門,終于感受到了這種淪為弱者的滋味。
不只是他們,還有隱世而居的蓬萊使,到現(xiàn)在他們都還沒能從掌使隕落的陰霾之中走出來,整日渾渾噩噩的。
在蓬萊時,他們只知修煉,每日清談、彈琴,悠閑自在,何曾經(jīng)歷過這樣黑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