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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阿南和阿蠻 > 錯世 第20節(jié)
  本來是打個飽嗝放松之時,卻被刀架在脖子上。

  崔小筱再次感慨,這二百年前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匆慌酝降芙賰河圃湛礋狒[的德行,小筱也知道指望不上他。

  她變得遲鈍的腦子被迫開始卡嚓作響,癱在椅子上努力想著應(yīng)對之策。

  不過她久歷江湖,以前和義父不知被人圍堵在街角多少次,處亂不驚,是行走江湖必備利器。

  刀架脖子時,小筱心里再慌,看上去也是坦然自若的鎮(zhèn)定樣子。

  這樣的虛張聲勢,竟讓衛(wèi)家祖母很是欣賞,心道:若不是個魔,還真是有我年輕時的風(fēng)范呢!

  而小筱這邊也心里拿定了主意:首先,不能實話實說。不然的話,她說自己是二百年后一不小心劈過來的?然后再詳說一下衛(wèi)家的這個大孫子是如何禍害天下的魔頭,造成生靈涂炭,再勸衛(wèi)家人早早為天下除害,盡早誅之?

  嗯……就連崔小筱都覺得這個事實太魔幻,很容易讓人接受不了,進(jìn)而造成誤會,危及了自己。

  既然實話不好說,那就得稍微修飾一下,半真半假的來。

  想到這,崔小筱輕聲道:“我因為不愿嫁給凌云閣少閣主,被他陷害,被一顆魔珠附著,日日經(jīng)受陰毒折磨之苦。老祖宗,您若殺了我也好,我雖然沒有成魔,卻一直在遭罪。若是一死,倒是可以免得許多苦楚……只是我符宗門下還有弟子等我回去。我若不在,師門豈不是傳承無望……劫兒,為師的衣缽就此靠你了。放心,師父不會怪你的家人濫殺無辜的……等我死了,你砍下為師的手,便可自行解脫了!

  說這話時,她轉(zhuǎn)頭看向一邊悠哉飲酒的愛徒,在桌子底下死死握住了銬在一起的手,纖細(xì)的手指拚命抓撓他的手心。

  該死的逆徒,居然就在旁邊這么美滋滋地看笑話!

  就算看在他們二人先前共度生死的情分,他也不該這么袖手旁觀。好歹來者是客,有衛(wèi)家這樣的待客之道?

  若不是感覺到手心的痛意,光看他這恩師微微泛紅的眼圈,厭倦紅塵的姿態(tài),魏劫還真要以為她高風(fēng)亮節(jié),甘心一人赴死呢!

  可還沒等他開口求情,一旁的二叔衛(wèi)竟峰怒目瞪向他:“都是你在惹禍,不知她的底細(xì),就拜她為師,你是想要再給衛(wèi)家?guī)頌?zāi)禍?”

  衛(wèi)竟峰說完這話時,在他身旁坐著的衛(wèi)家同族長輩也不約而同地怒瞪向魏劫,顯然也是認(rèn)為幾年前離開的這個半妖孩子突然回來,準(zhǔn)沒有什么好事。

  魏劫倒是習(xí)慣了。在衛(wèi)家,他一直是異類,除了祖母外,都視他為洪水猛獸。

  如此看來,這個使勁撓著他手心求救的姑娘,看起來倒是比所謂的親人還可愛些,她若是魔,豈不是正好配他這個半妖的徒弟?

  逆骨一起,他舒展長臂,將手里剩余的酒液倒在了一旁的花叢,看也不看二叔一眼,只是對祖母道:“她是人是魔,與衛(wèi)家的關(guān)系都不大,我已經(jīng)祭奠了父親,該走了。她既然是我的師父,自然也不會在此停留,祖母,您多保重!”

  說完他站起身來,展臂一揮帶起一股真氣,一下子便將架在小筱脖子上的刀劍給震開了。

  然后他就著小筱抓撓他手心的姿勢,順勢將小筱的纖手握住,拉著她便要往外走。

  小筱猝不及防,被高大的男人拉得趔趄,一頭撞入他的懷中。

  這魏劫看著精瘦,倒是渾身肌肉,撞得小筱鼻尖都有些發(fā)疼。

  “站!”衛(wèi)家老祖宗卻喚住了魏劫。

  然后老祖母慢慢站起來,拄著那根比她自己高兩頭的金拐杖,邁著短腿來到了崔小筱面前。

  當(dāng)她抬起手來時,只見她那布滿褶皺的手掌泛起了淡淡的銀光,當(dāng)手掌挨近崔小筱時,小筱露在衣服外的手臂居然被老太太的掌光照得恍如透明一般,甚至能看見她隱在皮膚下的血管經(jīng)脈。

  看來這老祖母有異能,掌光可以照亮人體的經(jīng)脈,當(dāng)真是稀奇。

  老太太不急不緩地挪動掌心,就算小筱有衣服遮擋的地方,似乎都被她看了個遍。

  最后她慢慢放下手掌,掌心的光也如螢火蟲一般散開不見,然后說道:“嗯……你這丫頭倒是沒說謊,你的體內(nèi)的確匿著一顆魔珠……它似乎陷入深眠,一時無礙,不過若是在體內(nèi)呆得太久,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恐怕是壓制不住,還是要為它所控……你是怎么碰到這魔珠的?我活了這么久,怎么從來沒有察覺凡塵里有這么邪門的魔珠為亂?”

  崔小筱心道:您當(dāng)然不知道,這魔珠可是您的大孫子親自煉出來的,當(dāng)然邪性了!

  不過既然澄清了誤會,她連忙說道:“老祖宗,您可知有什么法子,能將這魔珠逼出來?”

  老祖宗瞇縫著眼,盯看了一會小筱,微微一笑道:“姑娘,你沒全說實話,老身也暫時幫不了你啊……方才觀你經(jīng)脈,那魔珠的陰毒毒性不小,已經(jīng)擴(kuò)散到了你的四肢百骸,大概每隔十二時辰,你就要發(fā)作一次。我這有幾顆壓制毒性的丹丸,你若信得過我,姑且拿去試試,看看能不能暫時延長毒性的發(fā)作!

  這老人家個子不高,似乎都是被心眼墜的,精明得很,一下子就看出了小筱之言有所保留。

  崔小筱知道自己這半真半假之言說服不了老太太,不過她肯給自己壓制毒性的藥,便說明暫時不會拿自己當(dāng)魔處理。

  于是她連忙接過藥丸,誠心誠意地謝過了老祖宗。

  就在這時,老祖宗轉(zhuǎn)身揮手命人拿來了一支寸長的烏黑發(fā)亮的棺材釘,將它鄭重遞給了魏劫。

  “阿劫,你如今跟她綁在一處,就有責(zé)任監(jiān)護(hù)好她。若她入魔,你當(dāng)記得衛(wèi)家人降妖除魔的責(zé)任,不要猶豫,一定要立刻用這斬魂釘嵌入她的天靈蓋,千萬不能心慈手軟!”

  小筱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長長的棺材釘子,一時不知該不該跟這個干巴老嫗發(fā)火,畢竟人家剛才還好心地給她藥丸吃來著。

  可是當(dāng)她這個事主的面,堂而皇之地交代怎么弄死她,是不是有些不禮貌啊?

  不過衛(wèi)家主母遞完了兇器,便慈眉善目地沖著她笑,似乎又將缺失的禮節(jié)給補(bǔ)齊了。

  崔小筱只能嘆服地也沖著她回笑,還吩咐乖徒弟劫兒趕緊將棺材釘收好,若是弄臟了,將來就不好用了。

  不過老太太想要重點交代給魏劫的事情,并不是殺師證道這么簡單。

  她看魏劫接過了那棺材釘,又繼續(xù)柔聲說道:“你到底是姓衛(wèi),肩上有著衛(wèi)家人的責(zé)任……前些日子,有只食尸獸跑出來了,你隨了你父親,最擅長捕捉這些異獸,若是能幫著你二叔抓回它,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魏劫聽聞“食尸獸”時,忍不住轉(zhuǎn)頭瞟向衛(wèi)竟峰,挑眉道:“不能吧!衛(wèi)家現(xiàn)任家主一向謹(jǐn)小慎微,比我父親要盡忠職守得多,在他的看守下,怎么會讓食尸獸跑出陰司?”

  他這話明顯語帶嘲諷,氣得衛(wèi)竟峰再次瞪圓了眼睛?墒沁沒來得起怒斥,再次被衛(wèi)家主母打斷。

  她用拐杖敲了敲魏劫的額頭,然后道:“你這孩子。‰y道還看不出你二叔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卻總是記他的仇。我聽人說,你居然獨(dú)力殺了深谷里的破魂蛇,倒是有你父親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我想著,你若留下,幫著你二叔早點找回食尸獸,也能避免涂炭生靈一場……孩子,你可愿意?”

  其實衛(wèi)家主母倒不是真的缺人幫忙,只是她希望這叔侄二人能一起共事,也好冰釋前嫌。在她看來,劫兒如今也大了,若能叔侄聯(lián)手共事,化解了前塵誤會,豈不是美事?

  還沒等魏劫回答,衛(wèi)竟峰已經(jīng)搶先說道:“母親,這點小事何必用他?兒子自會盡快抓到那獸!他要走就走吧!”

  老祖母忍不住嘆氣:因為老大的死,衛(wèi)竟峰不免遷怒于那女魅,連帶著對這孩子也不太和善,對他的管教要比別人更嚴(yán)厲。

  阿劫小時還好,什么都不懂。等到他大些后,不知從何處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因為他二叔嚴(yán)厲的責(zé)罰而負(fù)氣離開了耆老山。

  這一晃,七年過去,這小混蛋居然還給自己改了姓,這明顯是要與衛(wèi)家決裂。

  衛(wèi)竟峰也是心里憋氣,更不想開口求自己的侄兒幫襯,讓衛(wèi)家主母的說和落了空。

  魏劫聽了衛(wèi)竟峰的話,嘴角微微一歪,再次與祖母行禮之后,便拉著小筱頭也不回地走了。

  現(xiàn)在看來,魏劫與他二叔還是八字不合,兩看生厭。

  老祖宗微微嘆了口氣,目光卻不由得落在了孫子身邊那纖弱的背影上。

  劫兒那孩子一向性格乖戾,跟誰都合不來,怎么今日看著,倒是跟那個崔小筱很是和順?

  難道……一身反骨的他還真的拜個小姑娘做師傅了?

  再說,崔小筱被魏劫一路扯著走,腦子里卻在想著師父的秘籍里,曾經(jīng)提到過“食尸獸”的惡行。

  此物乃陰司的兇獸,平生喜歡食腐,且會隱身,不容易為人察覺。

  所到之處因為自身陰氣而引來各種邪佞,從而造成一方生靈涂炭,而它便可以大快朵頤,躺在尸堆暢快進(jìn)食。

  當(dāng)年魏劫身中蛇毒后,在山洞里與毒性抗衡。可是那破魂蛇的尸體引來了剛剛從陰司逃逸出來的食尸獸。

  而師父唐有術(shù)正在耆老山的山谷采藥,巧好看到了食尸獸襲擊正在打坐的魏劫的情形。

  他仗義出手,想要幫助魏劫擊退食尸獸,卻被食尸獸所傷,差點死于非命。

  幸好當(dāng)時魏劫已經(jīng)克化了大半蛇毒,出手擊退了食尸獸。而魏劫感念著唐有術(shù)出手,后來便收他做了徒弟……

  想到這,崔小筱打了個激靈——她想到一件要命的事情。

  現(xiàn)在世事變化,大蛇已死,而魏劫卻并不在山谷中。

  若是那食尸獸依舊如二百多年前一般,被破魂蛇的尸體吸引,去那里吞噬蛇肉,師父唐有術(shù)豈不是要在落單的情況下,與那食尸獸遭遇?

  此時的師父還是一介凡人,無甚修為傍身,這樣的話,豈不是兇多吉少!

  她無意中改了魏劫的命盤事小,可若就此害死了師父,就是自撞南墻,也難贖其罪了!

  想到這,崔小筱急急扯著魏劫道:“老祖宗如此求你了,你豈能拒絕,事不宜遲,我們師徒二人攜手,一起去尋找食尸獸吧!”

  魏劫挑眉看著她,覺得她太也是古道熱腸了。要知道衛(wèi)家人前一刻還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呢,這一刻她卻幫著衛(wèi)家說話,想要說服他幫忙?

  想到這,魏劫抬手撓著頭,懶洋洋道:“人家都明說不用了,又何必自討沒趣?”

  他撓頭不用空閑的手,偏偏用跟小筱拴在一起的那只。

  結(jié)果小筱個子太矮,被他拎提得只能蹦起來,免得手被抻脫臼了。

  她單手高舉,被迫吊在魏劫的身上,只能拿手捶他硬實的胸膛:“喂,你拿另一只手撓頭不好嗎?”

  魏劫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很是愜意地低頭看小筱有些微微漲紅的臉。

  也難怪凌云閣那位少閣主要劫掠走她,她雖然乍看只是清秀佳人,并非妖艷之姿,可是無論是透著秋水繁星的大眼,還是挺巧的鼻子,都是很耐看的。

  尤其是瞪人的時候,那嘴兒微微嘟起,還怪可愛的。尤其是剛才假模假樣地跟祖母客氣時,油滑得真是想讓人捏她的臉……

  小筱并不知道自己的愛徒腦子里的湯水,她現(xiàn)在只一心說服魏劫趕去山谷救師父。

  他們被栓在一處,分也分不開。魏劫若不去,崔小筱也走不得。

  看他毫無幫襯衛(wèi)家的意思,崔小筱不免心里有些發(fā)急。就在這時,魏劫很自然地拉起她,要繼續(xù)往山下走。

  崔小筱不干了,她甩開魏劫握著她的手,繃著臉兒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怎么能隨便拉姑娘家的手?”

  魏劫看了看自己手心被她摳的指甲印子還沒消呢,便將手掌舉到小筱面前,讓恩師看仔細(xì)了,這幾個印子是不是授受可親的樣子。

  崔小筱知道他是yihua什么意思,現(xiàn)在她可沒心琢磨是誰占了誰的便宜,于是連忙刻意柔聲道:“乖徒弟,師父不兇你了。不過師父掉了東西在那個山谷里,可能是跟破魂蛇打斗的時候丟的,這東西也重要,我得回去找找!”

  魏劫笑看著恩師風(fēng)云變幻的臉,又抬頭嗅聞了一下周遭吹來的風(fēng),懶洋洋道:“好啊,方才吃得太多,正好走一走消散一下食物……”

  第25章

  雖說這半路的師徒商量好了飯后散步消食,可是崔小筱心急如焚,恨不得一下子飛去山谷,腳下自然是步履匆匆。

  魏劫有些不解,問道:“你丟的東西很重要?看你很急的樣子?”

  崔小筱拽了拽連接著他倆的鎖鏈,催促魏劫走快些,并且緊聲道:“自然重要……”

  自從她被燭九陰的神像投送到這二百多年前,她的十傷命格也算是發(fā)揮到了極致,幾乎諸事不順。

  她倒霉些無所謂,可絕對不能牽連到她的師父!

  這么想著,她腳下的步履更快了些。

  突然,一只手臂伸到了她的纖腰上,然后她整個人都被魏劫單手提了起來,下一刻,只聽耳旁生風(fēng),魏劫竟然抱起她在草叢上飛跑了起來。

  小筱知道,這時候的魏劫還沒有修成魔功,可沒想到他的移形術(shù)已經(jīng)練得如此了得。

  她分神問魏劫,難道這個也是自學(xué)的?

  魏劫解釋道:“無意中救了位大能,他教給我口訣,琢磨幾日便會了!

  小筱想起師父唐有術(shù)曾經(jīng)提及過,魏劫在入魔太深之前,交友繁雜,學(xué)了許多異術(shù)。而他本人的領(lǐng)悟力更是無人能比,融會貫通下,自成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