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最近脾氣見漲,從曼谷到湄索,自己上天截飛機(jī)都沒給什么好臉子看,本來在床上還能可愛的叫兩聲,結(jié)果睡一覺翻臉不認(rèn)人,讓她打個電話和完成任務(wù)沒兩樣。
霍暻指尖滑動手機(jī)屏幕,劍眉上揚看著被掛斷的界面,想著自己比她大兩歲,家里幾個弟弟妹妹都忍過來了,還忍不了她?
反正她已經(jīng)無數(shù)次承諾會愛自己一輩子,無論逼她說“我愛你”的手段有多不光彩,他都不在乎。即便她第一次認(rèn)愛的初衷,只是為了哄自己好好吃飯不刁難旁人。
無所謂,說多了總能養(yǎng)成好習(xí)慣。
他揣手機(jī)回兜,走回中央圓桌,圓桌半側(cè)擺著一個簡易電鍋,鍋旁擺滿牛羊魚肉和幾大盤蔬菜拼盤,鍋里重辣紅油底料燒的翻滾沸騰,辣椒鮮艷大紅和滿地血涸正好重迭。
大小伙子昨天開戰(zhàn)斗機(jī),今早趕到特區(qū),總共沒吃兩頓好飯,一閑下來餓得慌,索性在地牢里支起火鍋,好心邀請長輩一起用餐。
霍暻拿起筷子,隨手夾塊牛肉扔鍋里涮,招呼側(cè)坐身著軍服的長輩,“嘗嘗,奈盛叔叔,從中國城買的底料,味道不錯,好東西。”
特區(qū)參謀長碗筷未動,四方臉嵌進(jìn)豹眼,下巴胡茬發(fā)青,臉色凝重端坐在桌旁,算歲數(shù)他比霍暻的爹都大七八歲,實在擔(dān)不起這一聲叔叔,且地牢陰潮,十幾具零零散散的尸體擺地上,剛從冷庫拉出來的尸塊上面僅僅蓋著一層塑料布,腐爛氣味兒混著沖鼻的福爾馬林,誰能吞的下去。
地牢密不透光,全靠頭頂大燈照明,正對面是審訊室,大門緊閉,暗不見底。
“啊啊!我不知道是誰干的!不是我!”
“參謀長!參謀長救我!啊!”
門板后面,撕心裂肺的刺耳慘叫再次開始,血腥味兒沖破鐵皮板散得漫天蓋地,殷紅涓流汩汩滲出門縫,險些漫過奈盛的軍靴。
“暻少爺好興致,吃飯也不忘審訊別人的通信兵!蹦问难髦信查_腳,兩道眉毛擰死,口吻頗為不滿。
“奈盛叔叔,您手底下的兵都和您一樣骨頭硬。不然父親也不會任命您來做下任特區(qū)參謀長!惫痈鐑涸捳f得體面,從鍋里夾起剛熟的肉擱進(jìn)奈盛面前的碗里,“有您在金三角坐鎮(zhèn),我阿爸也算后方無憂!
“暻少爺還是不信!蹦问C然,目光直視審訊室鐵門,“我說了,我的兵絕不可能強(qiáng)奸一個帶孩子的女偷渡客!
砰——
霍暻甩手將筷子拍上桌面,震得桌腿顫了三顫,“金三角軍營的兵都是什么貨色?!深山老林待久了,別說女人,看見一頭母羊他們都能脫褲子撲上去!”
他雙手撐桌,眼中泛起狠色,極力壓制躁氣,撇頭晲起眼,厲聲低喝。
“我當(dāng)初答應(yīng)我妹妹放女人孩子去西貢,還把她們交給你手下的通信兵,現(xiàn)在是什么結(jié)果?讓上議會拿兩張照片和法醫(yī)鑒定來打我和我阿爸的臉么?!”
身后,格朗面無表情,左手不離斯特林扳機(jī),右手將牛皮紙文件袋裝的法醫(yī)鑒定和十幾張照片扔到奈盛桌前。
奈盛雙手在桌下交叉合起,梗著脖頸又道:“事情調(diào)查清楚之后,我會向國防部上報!
好一句冠冕堂皇的話,霍暻蔑笑兩聲,“不麻煩奈盛叔叔,您有調(diào)查真相的功夫,不如現(xiàn)在交給我一個罪魁禍?zhǔn)祝液没匮龉舛伦鴷切├项^的嘴,他們實在聒噪得很。”
奈盛放眼望向滿地殘缺不全的尸體,“暻少爺若真的有心,也不會不由分說下令槍殺二十幾個偷渡客。說到罪魁禍?zhǔn),恐怕暻少爺也不屑于找!?br />
“不不不!被魰桥e起食指晃晃,再點點地上的尸體,“是他們愿意主動認(rèn)罪伏法。我還想讓他們?nèi)胪翞榘,想不到還被人挖出來扔湄公河里了!
“死無對證,暻少爺面對媒體說什么都有人信!蹦问⒌。
霍暻俊面冷沉,胸膛抑著怒火,他的客氣和忍耐已達(dá)到極限,給臉不要臉和振振有詞的正義人士真令人厭惡至極,奈盛這個老頑固偏偏兩樣都占全了。
不過他信奈盛絕干不出和上議會茍合,做出強(qiáng)奸女人溺死孩子的事情?煞讲艑χ胖校问⒖吹秸掌竺黠@心神不寧,才會下意識停頓,手上還有掩飾緊張的小動作,好像在替誰掩飾什么。
父親真是用人不慎,攤上一個會幫人撒謊的老家伙。
“格朗,審太久了,別讓奈盛叔叔的通信兵挨餓。”
霍暻重新拾起筷子,攪向鍋里滾燙沸騰的鍋底,辣椒和胡椒在高溫烹煮下將辣味散發(fā)到極致,早燒成一鍋重辣炙燙的紅油。
“盛兩碗肉和兩碗湯,能好好說話的,給肉吃。不能說話的,掰開嘴,灌兩口湯喝!
“收到!”格朗回頭命令士兵打開審訊室大門。
大門后,腥氣濃重刺鼻,四個通信兵奄奄一息,血漿凝固在臉上,雙手用鐵鏈吊在半空,身上被沾過鹽水的鞭子抽得皮開肉綻,血水沿衣角滑落,滴答作響。
霍暻掃了一眼,面不改色,伸筷子繼續(xù)涮羊肉,審訊真是耗精力和時間,連口飯都吃不消停。
格朗迅速盛好兩碗肉和兩碗滾燙的辣椒油,向?qū)徲嵤依镄行痰氖匦l(wèi)兵摁摁手,守衛(wèi)兵得令立即轉(zhuǎn)動鎖鏈軸承,四個通信兵顫顫巍巍落在地上,艱難睜開眼,見到光亮,還以為酷刑已經(jīng)結(jié)束。
下一秒,絕望迎面走來,四個人抖若篩糠面露恐懼,盯著端來的兩碗辣椒油,跪在地上聲撕裂竭地互相指認(rèn)。
“暻少爺,是他,是他強(qiáng)奸了那個女人,是他先奸后殺!”
“不!不是我!是他們,他們和和”第二個通信兵慌亂之下,看向桌旁的參謀長,硬生生將“和”后面的字眼吞了下去。
“好,好,撬開縫了,繼續(xù)!被魰乔嬷曜樱堄信d趣地觀賞審訊室里狗咬狗。
嘭!
猛地,奈盛大手拍桌,憤懣起身沖公子哥兒喝斥,“你還想虐殺士兵屈打成招么?!”
霍暻厭煩瞥目,懶得理會老東西叫囂,吩咐下去,“我喜歡敢說話的人!
格朗頷首,先將肉端到第二位通信兵眼前,再單手抓起一碗燙到冒泡的辣椒油,另只手轉(zhuǎn)頭死死扼住第一個通信兵的下巴狠拽,頜骨瞬間斷裂脫臼,滾燙燒開的紅油順著舌頭強(qiáng)行灌入食道,食管瞬間燒穿出窟窿,連給人喊痛的機(jī)會都沒有。
一整碗灌完,格朗松開手,通信兵的唇舌被活活燒熟,徹底失去生命體征倒在地上。
霍暻沒抬眼,夾兩根蔬菜扔鍋里,隨口問:“死了?”
格朗蹲下查看生命體征,確認(rèn)回復(fù):“是,大少,斷氣了!
“嘖,真不扛用!彼訔壍,“上戰(zhàn)場死得更快。”
旁邊正狼吞虎咽吃肉的通信兵見狀直哆嗦,另外兩個嚇得褲襠漫出大片濡濕,爭著搶著向前爬說實話。
“暻少爺!暻少爺!是奈盛將軍的兒子拉罕,他從我們手里搶走了那個女偷渡客,還命令我們把埋好的尸體重新挖出來,開船扔回上游!
“是!拉罕抓了我們在寨子里的家人,威脅我們閉嘴!
眼見事情敗露,剎那間,奈盛面色灰白,雙眼血絲盡裂,大吼一聲將圓桌掀翻在地,呈著同歸于盡的心猛地從腰間拔槍上膛直指霍暻胸口,還沒等勾動扳機(jī),格朗端起斯特林沖鋒槍,搶了三秒發(fā)出四顆子彈,彈頭全數(shù)貫入奈盛五臟六腑。
呲——血流四濺,與滿地辣椒油混為一體。
“浪費糧食。”霍暻惋惜搖頭,俯視死在食物殘渣里的參謀長,他屈膝,親手撕下奈盛軍服右臂軍銜的臂章,再貼回奈盛胸膛。
這是軍人戰(zhàn)死的最高禮儀,也是一位父親最后的體面。
“大少,他們怎么辦?殺嗎?”格朗殺氣騰騰,單手舉起斯特林沖鋒槍,掃視另外三個目睹現(xiàn)場的通信兵。
三個通信兵嚇得拼命往前跪爬,嘴里求饒。
“不!暻少爺!放過我們,我們說實話,都是實話!”
“是啊,大少爺,我寨子里還有一個守寡的媽,我不能死!”
“暻少爺,我們我們絕對不會外傳!”
霍暻不為所動,漠然轉(zhuǎn)身走向地牢出口,腳步稍停,“問問他們寨子里親人的名字,以撫恤金的名義,每家發(fā)三十萬美金。”
“是,格朗收到!”
毀尸滅跡,不論活人死人,都在滅口范圍之內(nèi)。
鐵閘大門內(nèi)幾聲槍響后,又陷入一場熟悉的死寂,霍暻八歲起就認(rèn)清,沒有人能活著走出地牢。
得虧格朗辦事利落,提前預(yù)備了不少黑色睡袋,招呼士兵進(jìn)來裝尸體,為掩人耳目用不了車,十幾個睡袋全靠人力順著參謀部后門運進(jìn)茫茫山林。
尸體摞著尸體,在密林深處,像一座小山丘。
霍暻手里摩挲著從奈盛身上搜出的名貴打火機(jī),打開蓋,大拇指擦響滾輪劃出火苗,甩手扔上尸山。
大火迅速向下侵蝕蔓延,睡袋的塑料焦糊味兒鋪天蓋地,掩蓋了尸體被燒的腐肉味兒。
“馬上給國會發(fā)函,說奈盛參謀長包庇案犯,事跡暴露后自殺,其子拉罕在逃,軍方發(fā)起全國通緝令,抓捕歸案后送審仰光最高法院!
“通緝送審?”格朗不解,“拉罕肯定還在金三角,大少,我們直接”
少年眼底火焰繚繞,權(quán)欲洶洶,“不把魚餌送到仰光,怎么釣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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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緬邊境,湄索,小賓館客房內(nèi)的衛(wèi)生間。
“緹慕妹妹,你還好嗎?怎么樣了?”霍曦焦急輕喚,手拍門板。
里面,緹慕蹲坐在馬桶蓋上,白皙小臉深埋入膝蓋,沒有力氣回應(yīng)曦姐姐的呼喚。
她小手垂在身側(cè),手心還攥住一根顯示兩道杠的驗孕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