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端詳著這凡人,卻并沒有回禮的意思。合歡見沉澤霖恭而有禮,想要走上前說些什么,卻被石楠伸出的手臂攔住了。
沉澤霖見沒人答話,便尷尬地僵在了原地。
合歡使了一個眼色示意石楠說些什么,石楠這才清了清嗓子,不屑地說道:“富貴人家的公子,慣會這些繁文縟節(jié)!
沉澤霖見眼前的男子清雅脫俗,眼神和嘴巴卻是如此凌厲,絲毫不把人放在眼里,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何來歷,便有些好奇道:“在下乃渝州城茶商沉兆興之子,敢問兄臺貴姓?”
石楠冷漠地答曰:“兄臺?我怎么不記得我母親何時給我添了一個胞弟?”
也許是看不慣這人間虛偽的客套,也許是在意他欺辱了合歡,石楠的話中始終帶著刺。
還沒等沉澤霖思索該如何作答,手中的“小鴨子”拍打著一只翅膀,“嗚嗚”地叫了起來,看樣子是瞧見了石楠手中折斷了脖頸的天鵝。
合歡心中暗自揣度:沉公子應(yīng)該并未看到剛才楠哥哥與那天鵝的打斗,不然的話這會子該懷疑楠哥哥是妖怪了。
“方才與沉公子說笑了,公子手中的天鵝幼崽,還請割愛!笔肫鹱约旱恼,還得趕回去幫助白猸解毒,言語間柔和了許多。
沉澤霖疑惑道:“天鵝幼崽?這難道不是野鴨?”
“呵,無知的凡人!笔㈨卣f道。
沉澤霖望了一眼那已經(jīng)斷氣的天鵝,然后說道:“鄙人學(xué)識淺薄,可也懂得‘勸君莫打叁春鳥,子在巢中盼母歸’這個道理,萬物皆有靈,怎可殺生?閣下今日傷了這天鵝性命,可曾想過幼崽的處境?”
合歡聽完他這話,目光聚焦在他那用赤誠緊蹙著的眉宇,仿佛閃爍著人性的光輝,心中頓時升起了敬意與好感。
心中不禁暗想:“萬物皆有靈,沉公子不知還記不記得昨夜那綻放的合歡花,他會不會想到如今的合歡花便就綻放在他的眼前!
可石楠這邊卻心道:“敢情這廝是拜佛拜多了,一個凡人居然跟我談萬物皆有靈,我就不信這廝只吃素,擺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真是惺惺作態(tài)!
于是便覺好笑,鼻間“哼”了一聲,往前邁了一步,說道:“叁春?這都已經(jīng)仲夏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蜉蝣一日,朝生暮死。世間萬物皆有命數(shù),今日命喪我手,便是這‘叁春鳥’的命數(shù)!
“沉公子若是不肯割愛,便拿你的‘野鴨’來換我的‘叁春鳥’,你以小換大,虧不了!笔又f道。
合歡見他們唇槍舌劍,互不相讓,忙拉過石楠,湊到他耳邊,聲音細微如絲:“楠哥哥,你為何非要那幼崽,我們不是捉到了天鵝嗎?”
“傻丫頭,這么大一只,你讓進寶那個小體格怎么消化得了?他本來就無福消受這天鵝肉!彼N著她的側(cè)臉耳語道。
沉澤霖不知這二人是何關(guān)系,但覺二人舉止親密,似有曖昧,長眉微蹙了一下,那動作極輕,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而此時,進寶悄無聲息地爬上了石楠的后背,低聲說道:“快……快……猸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