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甜兒自告奮勇道:“我、我也留下來幫忙!”
我一開始想讓米甜兒留下來是想撮合她和凌馳,現(xiàn)在沒這個要求了,我就有些冷靜了,只問道:“這樣不耽誤你嗎?你師父有沒有催促你回去?”
“沒有!不耽誤,本來楚大哥受傷也有我的關(guān)系!”
“哦,那好,辛苦甜兒了!
哎,這么熱心腸的姑娘,怎么就不能看上凌馳呢!
最后還是連江夜把楚山孤給哄走的,他溫和地說,如果不聽話,大師姐就會死翹翹。
三師兄,你狠。
好不容易歸于安靜,我給凌馳重新?lián)Q過了藥,這才又守在床旁坐下,一手拿著秘籍,一手握著凌馳的手。
過了很久,我想換一只手握時,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反應。
“懷蓮!”
猛地收緊的力道讓我擰起眉頭,我沒有掙脫,只是順勢扶住了挺起身的少年。
凌馳靠在我肩頭,握著我手的同時,另一只手要去抓換好的藥紗,我慌忙連他那只亂揮的手也揪住。
“別亂動,你的眼睛中了毒沙,大夫說要敷藥洗眼七天!
剛才還激動著,聽到我聲音后,他就鎮(zhèn)定下來了,僵硬的身體漸漸松緩,像是確定那樣捏了捏我的手。
“你沒走嗎?”
我一頭霧水:“去哪里?”
“去給楚師兄找解藥!
“哦,你說這個啊,你都傷著了,我走得也不放心。所以我和三師兄商量,等你好了,我和你一塊去找解藥,讓李寒雨過來撐門派。”
凌馳有些意外,“你不反對我跟著了?”
“對啊,你可是敢擋雷鳴掌的英雄,不帶你,我虧大了。”
“……”
這樣半摟著凌馳,我歪頭瞧了瞧他的臉色,關(guān)切道:“感覺怎么樣?身體哪里還有不適?眼睛有沒有燒灼刺痛感?”
“身體還好,眼睛有些不舒服!
“忍忍哦,堅持用藥清洗,痛感會降低,師父給你用功逼毒了,應該是沒大礙的!”
“我昏了多久?”
“從昨日下午到今日上午,也不算久!
“我渴了,餓了。”
“知道了,乖,師姐給你拿吃的去!
將他的雙手合攏放在被子上,輕輕扶著他依靠床欄,我輕快地起身。
先是倒了水給他喝,接著把洗漱用具端來,我扶著凌馳下床,說道:“先清洗一下,然后吃飯飯~”
凌馳:“……”
他沒吭聲,由著我將他雙手的袖子挽到小臂,然后慢慢按壓浸泡在溫熱的水中。
拿過架子上的毛巾,我又招呼著抬起手腕,細細地給他擦拭干。
少年的手指如玉似竹,修長而分明,因為白,能看到手背上淺淺的青色筋脈。
以前也覺得他手好看,只不過這次幫忙清洗,格外觀摩了一會兒,不由得感嘆。
把毛巾也揉搓好,擰干后,我墊在手掌上,“乖,師姐給你擦臉,不要亂動!
凌馳要接過毛巾的雙手一顫,隨后垂落在身側(cè),將臉揚起來,方便我動作。
“嗯,花兒小師弟洗白白了。”
“你……是不是把我當楚師兄照顧了,我是眼睛受傷,不是心智受損!
“哈哈哈,總覺得眼睛看不到就變傻了一樣。”
“那是你覺得!
“哦,要不,我讓甜兒來照顧你,我去照顧二師兄!
凌馳一著急,抬手的剎那撞到了水盆,一大片水花濺到了他的衣服上。他也沒管,就拽著我的腰帶,沒讓我走。
“不換!
“那就不要嫌棄師姐了,真是的,不知道我之前多擔心!
“我昏迷的時候,是師姐一直守在這兒的嗎?”
“當然了,我可沒偷懶!闭f完發(fā)現(xiàn)凌馳在笑,我牽著他繞過盆架,扶他坐好,“你衣服濕了,先給你換,再去拿吃的!
“你給我換?”
“忘了,你避嫌,好吧,我去抓個師弟給你換~”
才想到他在意這些男女大防之類的,我點點頭,轉(zhuǎn)身要去找人。
“沒關(guān)系!
還沒邁出步子,凌馳就出聲了,我懷疑地又問,“真的?可別換到一半,你這里不舒服那里不滿意!
“不會的,勞煩師姐!
“那好!
在箱子里翻找出干凈的淺色中衣,我退回凌馳身前,由于他坐著,我只能微微彎腰靠近,解開他的衣帶。
少年微微屏住了呼吸,雙臂隨著我脫衣的動作擺動。
手臂從袖窿中折出來后,我看到他鎖骨、胸口有些水珠,定是剛剛濺起的水浸透了衣物凝結(jié)出的。
沒想太多,我順便拿過換下的衣服想給他擦一擦,只不過剛按上去,凌馳像是被雷劈那樣抖動一瞬,一把握住我的手,捏得很用力。
“師姐!”
“嚇我一跳,你胸口有水,不擦擦,一會兒換了衣服還是濕的!
“……我自己來。”
還不等我反應,凌馳手快地拽過衣服胡亂地擦,雖然眼睛被藥布蒙著,但行動還是挺利落的。
“動作這么靈活,應該沒問題,一會兒吃飯不用我喂了吧!
“……”
擦拭的動作一頓,他的臉朝我這邊一轉(zhuǎn),看不見眼睛,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呆滯。
過了片刻,凌馳咳嗽一聲,“畢竟是擦自己身體,我還好,吃飯可能夾不到菜!
“這個好辦,用一大盆給你裝,有飯有肉有菜!不用那么多盤子,你也不用到處摸著夾,實在不行,還有勺子!
“……師姐真是機智過人啊。”
“是吧,我也這么覺得。”
“還是筷子吧。”
勾起垂在他肩頭的一縷青絲,我問著,“筷子也行,你頭發(fā)還亂著呢,你現(xiàn)在能給自己梳理頭發(fā)嗎?”
凌馳猶豫一會兒,搖頭。
“師姐不太會給別人弄頭發(fā),你以前那種利落又蓬松的高馬尾扎不好,編個低垂的辮子行不行?”
“……”他似乎在考慮。
“或者,我看看別的師妹有沒有擅于編發(fā)的!
“不用,你看著來!
既然他都這么說了,我也就大膽去弄,梳理時,我突發(fā)奇想,“哎,小師弟,辮兩個麻花辮怎么樣?”
“不可以!
我遺憾地收手了,收攏起掌心的一大把長發(fā),用發(fā)帶給他系上。
平日里總是高馬尾的少年,換成低束發(fā),整個氣質(zhì)就有些不一樣了,沒有那般清爽干練,棱角分明的輪廓也被修飾,秀雅溫柔了不少。
手指順著少年的額發(fā)撫下,我一時出神,被他出聲提醒。
“師姐?”
“咳,吃飯!”
總算給他捯飭好了,我也端來了一大盆吃的。凌馳右手拿著筷子,左手顫顫巍巍地摸著大碗的邊緣。這一刻,我覺得他可能想罵我。
我難道又搞錯什么了?
就這么坐在一旁看他吃,然后我發(fā)現(xiàn)了有趣的事,畢竟傷患不能吃大魚大肉,刺激辛辣的葷菜。
而有些香味不明顯的菜色,凌馳在吃進嘴里之前是不知道是啥的。
他又不能拿手去摸菜,如果頻繁地夾到青菜吃,他就會不太爽,我想幫忙,他又倔強地抖開我的手。
但人嘛,總會進步的,幾次三番夾錯,他下筷子時就會掂量一下,再戳一戳。
“放心吧,晚飯會給你燉雞湯的,有肉哦!”
“你下廚?”
“師姐不想毒死你,肯定是大廚自己做,單獨給你和二師兄!
“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毒死的!
我鄭重地拍著他的肩膀,“小師弟,不要想不開。”
凌馳:“……”
吃完收拾好,還給他整理衣衫,我?guī)е桉Y去遛彎,不能總是悶在屋子里。
盡管是牽著他走,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事無巨細地交代著,“這里是臺階,小心點,還有柱子,別踏空了。”
剛說完,凌馳就一腳踩空,我跨步一抱,將人攔腰摟住,停住了他的撲倒之勢。
少年的下巴抵在我肩頭,雙手環(huán)在我腰側(cè),挨得這么近也不是沒有過,只是我感受到了他劇烈跳動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