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步不知道他這句感慨從何而來,但于裴清卻聽懂了。
路邇身上的氣質(zhì),和江燼太不搭了。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但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卻又莫名地和諧。
如果說路邇是那種從出生以來就沒有經(jīng)受過什么苦難,所以能夠一直維持著少年天真。
那江燼就是自懂事以來一直遭受社會毒打,堅強活到現(xiàn)在,以至于年紀不大就直接邁步到了成年人的可悲世界。
這也導(dǎo)致江燼的原則堅定到有些偏執(zhí),因為他好像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會輕易被動搖。他的成熟是一種渾然天成的透徹。
“沙漠里開出一朵花。”于裴清突然評價。
司步試圖理解這個略顯文藝的說法:“你的意思是……江燼是沙漠,路邇是花,兩個完全不相配的存在卻共生了?”
于裴清搖搖頭:“我是說,看起來像是一朵花拯救了死氣沉沉的沙漠,殊不知,也有可能是那片干涸的沙漠在用最后一點養(yǎng)分,供養(yǎng)他生命中唯一一朵花呀!
“哇哦!彼静秸f。
于裴清:“你也這么想?”
司步:“我沒聽懂。”
于裴清:“活該你三十多還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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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高興?”
江燼俯身湊到路邇跟前,仔仔細細看他的小表情。
其實很顯然路邇是沒有生氣的,但江燼非要說,“那我出去燒死他們!
路邇一把抓住他:“干嘛呀干嘛呀!
他真嚇一跳:好不容易成功阻止了周家人的陰謀,江燼可別在這里黑化了!
江燼壓著嘴角努力不笑:“不氣了?”
“氣!甭愤冃埕耵褡叩酱差^,一屁股坐下去,雙手抱胸,滿臉不忿,“他們看不起誰?”
江燼坐到他身邊附和他:“就是,看不起誰!
路邇:“我堂堂大魔王,走過那么多世界,見過那么多人,我能不知道接吻嗎?”
江燼:“就是,你能不知道接吻嗎!
路邇:“不只接吻,我還看過人那個呢!”
江燼一愣:“……嗯?”
路邇繼續(xù)豪言壯語:“無聊的人類,竟然質(zhì)疑王的見識!
江燼:“路邇!
“司步居然還把我當三歲小孩,遲早有一天我要他好看!甭愤兺虏弁,才看向江燼,“你叫我干什么?”
江燼擰著眉毛,一籌莫展地問:“哪個?”
路邇反問他:“什么哪個?”
江燼有些口干舌燥,盡管很想追問,但又覺得再問下去,也許會打破他們此刻的平衡,于是話鋒一轉(zhuǎn),道:“我去洗澡。”
路邇奇怪:“你不是洗過了嗎?”
江燼說:“剛才出了點汗!
“哦哦。”路邇夸了一句,“你好愛干凈!
江燼笑得無奈,只說:“別把他們的話放心上!
“我沒有呢!甭愤兛谑切姆。
其實也不怪他們對路邇有誤解。
路邇自己也不否認,對這個世界的很多了解,并不來自于他的經(jīng)驗,純粹是因為他對這本小說世界觀的認知,讓他有了“無所不知”的本領(lǐng)。
但其實吧,路邇還真是有很多東西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
路邇以前在其他世界,其實沒有像在這個世界一樣,每天都好像閑著沒事兒。
曾經(jīng)召喚他的契約對象,大多都是處在絕境,甚至命懸一線。
路邇?yōu)榱藥退麄,很忙的?br />
比如在戰(zhàn)亂世界,路邇首先要帶自己的契約對象活下去,然后再滿足對方隨時可能冒出來的奇怪愿望。
那個世界漫山遍野的紅都是人們的鮮血,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會踩到前人的尸體。而除非是契約對象主動提到,否則路邇不會在任何世界隨便亂用魔力。因為魔力會消耗,而他并不確定那些契約對象是否能給他足夠的補充。
所以多數(shù)情況下,路邇巴不得完成契約就趕緊離開,總不可能留在那個世界玩樂吧。
除此之外,就算是路邇至今為止過得最自在的一個世界——精靈王國——其實也算不上多么有意思。
他在那里待了那么長時間,但平日里最大的消遣,就是在如花園一樣的世界里捉會說話的蝴蝶,又或者是享受精靈們的供奉,聽他們說著一些路邇并不感興趣的話題。
那里根本沒有手機和電腦,也沒有草莓蛋糕。
路邇還去過世界末日的廢土,去過被ai統(tǒng)治的星球,去過神獸遍地的上古時代,總之能夠把他召喚過去的世界,通常都不會特別輕松。
那路邇肯定沒有機會在契約對象被ai追殺的時候斗地主,又或者在喪尸圍城的時候看電視劇——當然不是因為要躲喪尸,而是因為末日世界沒有wifi。
所以來到這個世界以后,路邇雖說帶著過往那么多的閱歷,對絕大多數(shù)的事情還算有見識。但依舊還有很多未曾接觸過的新鮮玩意兒。
可是說他不知道接吻,也有點太看不起人了。
大魔王也曾為人完成過一些情.欲有關(guān)的愿望……雖然他每次都因為不感興趣而避開了。
但沒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總見過豬吧。
就在這時,去而復(fù)返的江燼站到了路邇面前。
路邇眨了眨眼:“你不去洗了?”
江燼忽然低下身子,嘴唇幾乎是擦過路邇的眉心,然后停在那里,輕聲問:“你……有和人接過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