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放在江燼身上,大家就覺得落差很大。
因為江燼各方面都十分優(yōu)秀,旁人就心存幻想,認為他應(yīng)該要出身名門,這樣才合理。
江燼打破他們幻想的第一步,就是主動申請了貧困助學(xué)金。
由于班上有三個同學(xué)申請,而江燼每學(xué)期都拿了最高獎學(xué)金,班主任一開始勸他放棄。江燼不肯。
每學(xué)期兩千塊錢,對大多數(shù)家庭來說不痛不癢,但江燼為此做了很多努力。
他甚至不惜把自己從福利院被領(lǐng)養(yǎng)后,又遭到養(yǎng)父母拋棄的事情,填在申請表上,最終成功收獲了全校師生的同情和兩千塊錢的補貼。
大家一邊遺憾于江燼不再完美,一邊又心疼他這樣悲慘的生活。
“可江燼這次是高考狀元誒,幾大學(xué)校爭著要,未來無可限量。現(xiàn)在窮又不能說明什么。”
“你沒有看到事情的本質(zhì)!卑嚅L說,“重要的不是江燼以后怎么樣,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光是一個人活著就很累了,哪里有精力去喜歡人呢?”
大家覺得很有道理。
而另一邊的蛋糕店里,江燼神色凝重。
“一個都沒有了?”
“抱歉啊,草莓口味的一個都沒有了。”對方給他指了指另一個柜臺,說,“你可以試試這邊新品,是車?yán)遄拥呐,也很好吃!?br />
江燼沉默了片刻,轉(zhuǎn)身走出了蛋糕店。
失策了,早知道他應(yīng)該連班主任的那一通發(fā)言都不要聽,直接收拾完東西就離開的。
電話響起的時候,江燼剛走到家樓下。
即便在這里住了兩年,江燼有時候還是覺得恍惚是一場夢。他和這個豪宅太不相稱了。
接起電話時,對面先傳來了一聲哈欠。江燼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路邇總是這樣,在任何時候任何場所都隨心所欲。他是一種矛盾的集合體,一方面,慵懶而隨性,一方面優(yōu)雅卻威嚴(yán)。
江燼在他身上找出了許多奇奇怪怪的特質(zhì),單拎出來哪一個都顯得浮夸,但它們放在路邇身上卻格外融洽。
“天黑了,江燼!
路邇的聲音清冷平靜,但江燼知道,他肯定才睡醒,并且餓了。
“嗯!苯瓲a抬頭看了一眼還沒有完全落下的夕陽,不反駁,“我回來了!
“你買了好吃的嗎?”
在無聊的人類世界待了兩年,魔王大人的生活已經(jīng)空虛乏味到只能靠吃來消遣。
江燼在想要不要告訴他沒有買到小蛋糕,還是決定不說了。
反正一開始他也沒有告訴路邇說要買。
現(xiàn)在就當(dāng)沒有這回事,不必平白讓他遺憾。
“今晚吃魚!苯瓲a買了不少菜。
雖然他知道路邇根本不關(guān)心他的高考成績,不關(guān)心他要去上哪所大學(xué),更不關(guān)心今天其實是江燼十八歲的生日。
但江燼并不覺得可惜,反正只要待在一起,有沒有那些前綴也不重要。
路邇卻說:“我討厭吃魚。”
江燼:“我會幫你挑刺!
路邇改口:“那么就勉為其難吧!
-
江燼進門的時候愣了一下,因為整個房子都是黑的。一點燈光都沒有。
他在想,難道是電費用完了?
結(jié)果下一刻,路邇就捧著蛋糕站在他面前。
雖然蛋糕很小,甚至上面只有半顆草莓。
但它卻插了一根蠟燭。
很顯然,這是塊生日蛋糕。
江燼不知道那一瞬間是什么感覺,可能還來不及反應(yīng),光剩驚訝了。
他不是驚訝于路邇知道他的生日,而是他沒有想到路邇會為他慶祝。
“我聽說十八歲需要舉行成人禮,這個算嗎?”路邇把蛋糕遞到他面前。
黑暗中,只有那一小簇火光,映照在兩個人的眼睛里顯得十分耀眼。路邇的眸子在這流光溢彩中一閃一閃的,漂亮得讓人忘記呼吸。
江燼眼睫微微一顫:“算!
路邇笑了笑,露出少有的溫柔目光,大概平日里他總是高高抬起下巴,因此這一刻的低頭顯得十分罕見:“生日快樂,吹蠟燭吧?”
江燼沉浸在這一刻的溫馨中,下意識地便要聽話去吹蠟燭。
路邇“唉”了一聲,牽起他的手,道:“要許愿呢!
“……”江燼的笑容不變,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好。”
也許人在感動的時刻總是會大腦一片空白。
江燼仿佛沒有意識到路邇的“陰謀”,就這么由著他牽住自己的手——并且悄悄抵住他的食指指尖。
他開口,一字一頓,緩慢而擲地有聲說:“我的生日愿望……”
十八歲的江燼比兩年前還要高許多,路邇稍稍仰頭,才與他對視。
昏暗的光線中,距離無限拉近。江燼的唇幾乎就要碰到他的鼻尖。
路邇穩(wěn)重地沒有退后,端著蛋糕的手心悄悄冒汗。
下一刻,江燼側(cè)過頭在耳邊說:“還、沒、想、好!
“……”
路邇咬牙切齒地推開他,“沒想好就別吃蛋糕!”
說完,路邇自己把蠟燭吹滅,抱著蛋糕開始吃。
他氣啊。
是真的很氣。
兩年了,整整兩年,無論他用什么辦法,無論是厲聲催促還是好言相勸,江燼就是什么愿望都不肯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