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芝芝是餓醒的。
以前在家時,到了時間母親會來叫醒她,現(xiàn)在沒人約束,自然是想睡多久睡多久。
作為長女,父母很疼愛她,而且村戶人家對女兒也沒有什么過多約束。
小時候她經(jīng)常和村里的小子們一起去河邊玩泥巴,抓蟲子,從沒把自己當(dāng)姑娘看。
直到何芝芝變得越來越好看,和那些傻小子越來越不一樣時,才在家里學(xué)了些女兒規(guī)矩。
學(xué)來學(xué)去卻也是個半吊子,人前還湊合,但是私下里嘛,只有自己知道。
雖然嫁給了廚藝過人的河伯,但何芝芝仍決定為河伯大人親自下廚——這是作為一個新嫁娘應(yīng)該做的。
滿懷信心來到廚房,昨天已經(jīng)見識了河伯高超廚藝,何芝芝有樣學(xué)樣,擼起袖子,露出來兩條白白的藕臂。
灶間生起了火,洗蘑菇,切蘑菇,剁肉沫……表面看起來手法并不算生疏。
何芝芝一邊動手一邊自言自語,無外乎是說些菜怎么洗才干凈,刀口怎么切才好看,把自己當(dāng)成了大師傅正教導(dǎo)著徒弟。
馮夷站在屋外聽,并不踏入,若不是親眼見到,還真以為她在教魚做菜。
在何芝芝差不多大火收汁起鍋裝盤時,馮夷挑了個機(jī)會進(jìn)去。
“你在做什么?”他假裝問道。
“河伯大人,我在為您準(zhǔn)備早餐呢!焙沃ブセ卮鸷芸欤Z調(diào)上揚(yáng),隱隱有些自豪。
“您先去外面坐嘛,等一會兒菜就好了,別在這里看我呢!
何芝芝迎著他的目光,臉色微紅,隨后低下頭,下了毫無威懾力的逐客令。
馮夷從善如流,不為難她。
第一次有人為他做飯,一人獨居水下難免寂寞,所以在吃食上他要求格外高些,閑暇時研究些飯食,聊以慰藉。
飯菜上桌,何芝芝只盛了一碗飯,“河伯大人,您先吃著,我一會兒再吃!比缓笮Σ[瞇的看著馮夷。
“不用叫我河伯大人,叫我馮夷就可以了!
“好的,馮夷大人…”何芝芝繼續(xù)笑瞇瞇。
原來他吃飯都這么好看,不急不躁,輕嚼慢咽。
盯了一會,何芝芝覺得盯著人家吃飯不好,坐在凳子上,低著頭,摳著桌子。
“河……馮夷大人,您覺得,我做的怎么樣?有沒有能比得上您的一半?”何芝芝想緩和一下氣氛,于是自先開了口。
馮夷抬了抬眼。
“鹽重了。”
“大人,您真是客氣了!
“咳咳,鹽重了。”
“只有這一句評價嗎?”
“鹽放多了!
“……”何芝芝再一次臉紅。
等到馮夷吃完后,何芝芝才回小廚房開始動筷子。
嗯,火候還行,味道的確是重了些。
填飽肚子,何芝芝低頭看著自己還穿著昨天的嫁衣,不免抱怨,明明自己“嫁妝”那么多,倒是沒有一件是為她準(zhǔn)備的。
伏羲之命已經(jīng)派使節(jié)送達(dá),馮夷必須暫時離開幾日。
盡管他可以不告而別,但仍是特意去找了何芝芝告知。
“………”何芝芝感覺不是滋味兒,自己獨自呆在這水下,一個認(rèn)識的人都沒有,水底又極其安靜,無一點雜音,是更顯恐怖的孤獨。
馮夷看著何芝芝若有所思的樣子。又道:“別想著逃走,水下除了這里,沒有地方能讓你呼吸!
語氣平淡絲毫沒有威脅之意,卻讓人背后發(fā)涼。
“我不想獨自呆在這里,馮夷大人如果辦事請帶上我!我不會拖后腿的,求您了——別留我一個人在這!”
何芝芝酸了鼻子,也不管什么禮儀規(guī)矩,抹著眼淚可憐兮兮地求他。
馮夷心中有些觸動,不僅僅因為美人的腮邊淚,他生活水下多年,怎能不了解其中孤獨。
“好吧,不過你可不能惹事。”他伸出手摸了摸何芝芝的頭,眼中浮現(xiàn)不自知的笑意。
何芝芝還在回憶剛才頭頂?shù)挠|感,動作輕柔,掌心溫暖,他身上水汽味道圍繞著她。
抬頭對上他眼底的笑意,深淺不同的眸子仿佛在掃蕩她的心底,何芝芝感覺自己的心輕輕顫動了一下,還帶著溫柔的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