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最不像兄妹的兄妹,也是這世上最契合的兄妹。
被淚水灼燒的手不停顫抖起來,煊禮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眼中浮起掙扎。
長長嘶吼一聲,他猛的松開了手,抱著頭痛苦的跌倒在地。
“啊……。。!”
水華俯身抱住他,口中不停的呼喚:“哥,哥!”
煊禮停下嘶吼,抬起赤紅的雙目看向水華。他滿臉痛苦之色,嘴中不停呢喃:“殺了我,殺了我……”
水華搖頭。煊禮捏住她的肩膀:“殺了我,殺了我!我好痛苦,小水子,我好痛苦……你殺了我,求你殺了我……”
水華已經(jīng)泣不成聲。她不停的搖頭:“不,我不要,我不要……”
刈芻君臉色大變,他狠厲的揪起萬荼的衣領:“怎么回事!他怎么還會有思想!”
這怎么可能?!這不可能。∪f荼也未曾想到。他不顧尊卑一把推開刈芻君的手,手中捏起法訣,口中再次吹起哨聲。
煊禮再次抱頭哀嚎起來。身體的經(jīng)脈凸起,他嗓子已經(jīng)喊的腫脹嘶啞。
“小水子……殺了我……”
“殺了我……”
“求求你……”
“痛苦……我要……控制不住了……”
“哥哥……永遠……愛你!
他扭曲的身體猛然頓住。須臾過后,他停止了顫抖與掙扎,緩緩抬起頭顱,面上只剩一片空洞。
萬荼滿意的笑了起來。
“哥哥?”寂靜之中,水華輕聲呼喚。
煊禮聽到聲音,身體動了動。下一瞬,他眼中閃起嗜血的光芒,猛然撲向水華。
水華向后躲開,與他拉開了遙遠的距離。
煊禮,已經(jīng)不再是煊禮。
“水華!躲開。!”
煊禮不會傷害他的小水子分毫。
咬破手指,水華在心口畫下一道咒文。血液在身下凝聚成一個圓圈,閃爍著詭譎的光芒。
“華兒!!不要!!”
煊禮已經(jīng)沖到了她的身前。水華靜靜望著他,不躲不閃,目中流下的不是淚,而是血。
“噗”的一聲悶響,是血肉破開的聲音。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愣愣望著火墻之中的兩人。
戮魔劍穿透了煊禮的胸膛,水華抬手輕撫上煊禮的臉頰,與他額頭相頂。
刈芻君失望的嘆了口氣。終究,她選擇了同歸于盡,預料之中。
手中溫度在消散,水華哭著笑了起來。
“哥哥,你的小水子現(xiàn)在不開心。”
“你不哄哄我了嗎?”
相頂?shù)念~間發(fā)出幽幽白光。被封印在深處的記憶,連煊禮都已經(jīng)遺忘的記憶,涌入了水華的腦海。
視線晃了晃。火光映照在面前女子白皙的臉上,它伸出一根枝干蹭蹭她的手,乞求一口甘露。
元胥含笑望著沖自己撒嬌的小火樹,將手中甘露滴在它的頭上。
“好喝嗎?”
小火樹歡喜的搖晃著枝干,再次故技重施向她撒嬌求甘露。
“你是一顆雄樹,倒是慣愛與我撒嬌!
【它與你緣分未盡!
佛祖曾對她說。
原來……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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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前世做你的寵物,今世依舊做你的“寵物”。
哥哥永遠愛你。
只可惜今后再也不能在你身邊保護你幫助你,替你背鍋抗揍,帶你游山玩水,與你吃遍天下。
第129章 聲音
抱著煊禮已經(jīng)徹底僵硬的身軀, 水華跌坐在地。
火墻之外是無數(shù)人心痛的呼喚,水華卻沒有精力回應。
刈芻君見此情形,明白水華他是得不到了?傊渤艘粋心頭大患, 他索性朝隨從示意,趁機趕緊遁走。
他才不傻,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折損自己的兵力?他要等到魔宗之力全部聚集,輕而易舉將六界收入囊中。
“刈芻君!
水華的聲音穿透長空, 驚得刈芻君險些一個趔趄。
還活著?!
也是,到底是紅蓮業(yè)火, 生命力頑強些可以理解, 總之也撐不了多久了,魔宗的咒術(shù)不可能有例外。
水華將戮魔劍從煊禮身體里抽出, 將他的尸身緩緩平放在地,平穩(wěn)的站起了身。
她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刈芻君的方向, 臉色雖蒼白,卻并不是灰白。
她雖身體虛弱,元神卻并未散亂。
刈芻君變了臉色!澳?!你沒事?!”
水華道:“你的計劃很完美,可惜會那血緣咒術(shù)的并非你一個。我既會下咒, 亦能解咒!
她畫在地上那詭異的圓圈,便是解咒之法,煊禮踏入的一瞬間,咒術(shù)逆轉(zhuǎn), 自然可解。
刈芻君聞言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那是魔宗留下的秘術(shù)!根本無人知曉!”
“終究你還是愚蠢的!彼A望著他, 淡淡得下結(jié)論。
她的目光定在縮在刈芻君身后的萬荼, 再次開口:“他叫什么?”
震驚之下刈芻君不得已接受了現(xiàn)實, 聽到水華的詢問,他報復性般笑了起來:“他叫萬荼, 我這完美的至尊之毒可就是他的杰作。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這至尊之毒的半成品曾用在你母親的身上,效果雖不如這至尊之毒,卻也是出奇的好吶,哈哈哈!還有龍六太子所中的蠱毒,你兄長桓玉中過的毒,皆是出自萬荼之手。怎么樣,他是不是很棒?”
“萬荼!彼A沒有理會刈芻君的話,嘴里咀嚼著這個名字。
“萬荼!
她曾預見自己親手殺死煊禮,一直以來她都極力避免發(fā)生這個畫面,認為自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到頭來還是做了。
“萬荼!彼贿B念了三遍這個名字,握著戮魔劍的手開始顫抖。
她用手中這把劍,親手殺死了煊禮。
握著劍柄的手越發(fā)用力,戮魔劍散發(fā)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在表達痛苦。這是上古伏羲與女媧共通鑄造的神劍,堅不可摧無人能敵,然而此時戮魔劍的劍身卻出現(xiàn)一道裂痕。
明明她只是站在那里,沒有做什么動作,臉上亦看不出什么神情,可就是叫人無端背脊發(fā)涼,呼吸凝滯。
刈芻君嗅到危險氣息,一聲令下準備遁走。黑霧憑空出現(xiàn),刈芻君匆忙踏了進去,頭也不敢回。
百萬魔軍也隨之快速撤退。長生大帝反應極快,大聲喊道:“決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離開!殺!”
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天兵天將沖上去與沒能離開的魔軍廝殺起來?耧L烈烈似有萬鬼哭嚎,蒼穹之上瞬間被染成了紅色。
刈芻君遁走的黑霧即將關閉,只見一道紅色嗖的刺破長空,直逼向黑霧之中。
“水華!不要去!”洞淵根本來不及阻止她。斬殺掉身旁的魔軍,他匆忙追了上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黑霧倏地關閉,水華就在他眼前憑空消失。
“華兒!。
水華竟只身闖入了魔窟之中!剛剛失去兄弟已經(jīng)讓桓玉痛不欲生,此時又眼睜睜看著水華落入危險境地,他只覺得腦袋就要炸裂。
“不,不……”
他身形搖晃幾欲站不穩(wěn),理智在崩潰邊緣。云臺神君一把拉住他,在他耳邊大喊:“桓玉帝君!你冷靜一點!你可是北辰的帝尊!”
是,他是北辰的帝尊;赣駨娭谱约悍(wěn)住理智,眼角的淚痣?yún)s紅的似要滴出血來。
洞淵此時心中只有水華,他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沖向魔界方向,生怕慢一步,就會發(fā)生可怕的事情。
“水華,你不要亂來……”
殘陽如血。在魔君刈芻君的統(tǒng)治下,魔族人每天都惶惶度日。他們不知道哪天自己就得成為魔君的祭品,哪天就惹怒魔君,死無葬身之地。
可沒有哪一天,比今天更讓他們感到恐懼。
空氣中充滿了難以忍受的惡臭,這是血的味道。地上早已不存在凈土,到處都是斷肢殘臂,慘叫聲哀嚎聲,與血肉破開的聲音。
一個魔族人已經(jīng)失去了一條腿。他在地上極力的向前爬著,可這并不能帶給他希望,只有越發(fā)窒息的絕望。
身后那比修羅更可怕的紅衣女子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劍上的鮮血,無比溫柔的對他開口詢問:“刈芻君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留你有什么用?”劍毫不留情的刺穿他的心臟。再沒了生息,水華抽回劍,面無表情的看向下一個目標。
“刈芻君在哪里?”
……
洞淵不知道自己究竟找了多久。他只覺得仿佛海枯石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煎熬。
所過之處皆是修羅場。他很怕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不愿看到的東西。
遠處傳來一聲刺破長空的慘叫。他沖了過去,終于,他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