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真出了事, 引起兩界動亂的責(zé)任, 一個小小鬼界官吏可擔(dān)不起這責(zé)。
“我記得,秦淵是吧,前些日子有一個秦淵的亡魂來過,過了兩日又有一秦淵的亡魂來了,你說你叫秦淵,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你就是秦淵?”
陸仙君對鬼界的辦事規(guī)則很是不悅,“因為前些日子那個說自己叫秦淵的亡魂是我,你們辦事未免太過疏漏,但凡嚴謹一些,那日就應(yīng)該當眾認出我不是秦淵!
“……”鬼界官吏從未見過如此理直氣壯的人,明明是他一手弄出來的風(fēng)波,卻將責(zé)任推得一干二凈,對四周的陰兵道:“鬼王說了,若是此人出現(xiàn),就地誅殺!還不快將人抓起來!”
陸仙君冷冷掃視一眼,眨眼睛長劍已橫至那鬼界官吏的脖子上,“此乃太阿,上古神劍,你們?nèi)糨p舉妄動,只有魂飛魄散一個下場,我自會去見你們鬼王,不必你們來送!”
說完,他帶著秦淵,兩人齊齊進入鬼界。
陰兵在鬼街巡視,陸仙君看著秦淵,無不愧疚道:“今日之事,是我連累于你,望你不要見怪!
秦淵倒不介意此事,灑脫一笑:“本已入了鬼界,如今在死后還能重回人間一趟,見見親人,也是一場幸事,何來連累一說?”
“你這么想,那我便心安了,對了,有件事可能需要麻煩你一下。”
“何事?仙君盡管交代。”
“幫我在鬼界找一亡魂,徐卿文!
“仙君放心,此事我盡力而為!”
而另一邊,蒹葭與付朝生帶著花娘來到鬼界,并未避開鬼界官吏與陰兵,直言要見鬼王。
或許是鬼王之前有過交代,幾人順利被帶到十方閻羅殿。
幾天前鬼界漫天的紅綢與燈籠已被取下,十方閻羅殿中的紅燭與喜字也都撤得一干二凈,整個殿內(nèi)陰森威嚴。
回到鬼界的花娘或許是回到了原本屬于自己的地方,眼神清明許多,不再像人間那般,稍有不慎便陷入癲狂之中。
她環(huán)顧四周,茫然道:“這兒是鬼界?我對這好像有點印象!
“你生在鬼界,長在鬼界,自然對這有印象!卑堤幾叱鲆蝗,一襲黑色金紋長袍在身,目光陰冷掃過殿中三人,最后目光鎖定在蒹葭身上,朝她一步步走來。
“你果然神通廣大,給你七天的時間找彼岸花,七天未到你就找到了!
蒹葭稍稍后退一步,“你說過,只要我?guī)湍阏业奖税痘,就能把我那一魄還給我!
“我是說過!
“把那一魄還給我。”
“不急,”鬼王將目光望向一側(cè)的花娘,“鬼界彼岸花枯萎多年,你是最后一朵!
鬼王伸手一把鉗住花娘的頸脖,花娘雖已在人間修煉百年,但實力懸殊,依然不是鬼王的對手,被他鉗制,一時間動彈不得。
更讓她感到驚恐的是,體內(nèi)的真氣正順著丹田經(jīng)絡(luò)源源不斷的消失。
“鬼王,你干什么?”
付朝生一劍挑開鬼王鉗制住花娘頸脖的手,蒹葭連忙扶住俯身咳嗽不已的花娘,驚怒交加地看著鬼王。
鬼王冷冷一瞥,“彼岸花生生不息,只要有一朵,就能幻化千朵萬朵,可若沒有那一朵,忘川河中的彼岸花如何復(fù)生?”
花娘震驚看著蒹葭幾人,推開她,不可置信連連搖頭:“不,我還沒找到夫君,你說過來幫我找夫君的!”
“夫君?”鬼王冷笑,“一朵小小的彼岸花,不過修煉百年有了人形而已,有什么資格在本王面前說不?”
蒹葭將她護在自己身后,“不可能只有這一個辦法,總會有別的辦法的!”
“她本就只是忘川河的一朵彼岸花罷了,被帶去人間修煉百年,成了人就真把自己當人了?蒹葭,你不要忘了,”鬼王逼近她,以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當初忘川河里的彼岸花是如何被毀的,若不是你……”
蒹葭目色沉沉望著他,“我心里清楚,但我更清楚,若你不強娶我,也不會發(fā)生那樣的事。你放心,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但在這之前,你不能動她!”
“你有辦法?”
“我自有辦法,我?guī)齺頃r找她夫君的,煩請鬼王查一查鬼界中是否有一位名叫徐卿文的亡魂,他是金陵人士!
鬼王思索片刻,單手憑空取出一卷書卷,打開后上面密密麻麻記載著無數(shù)人命與因果。
“確實有一叫徐卿文的亡魂,八十年前被人毒殺身亡!
“八十年前?那他可還在鬼界中?”
希望其實很渺茫,鬼界中雖然投胎艱難,但一般等上個三五十年,總能有個去處,八十年還在鬼界中的亡魂,少之甚少。
鬼王將書卷收起,“還在!
花娘驚喜交加,“我夫君還在?”
“你本非人間之物,在人間百年已是意外,更何況,你與你夫君人妖有別……”鬼王的話停在嘴邊,似乎想到了什么,看著蒹葭恨恨道:“他就在鬼界,本王許你去見他最后一面!”
花娘眼中含淚,咬牙轉(zhuǎn)身離開鬼王殿。
作者有話說:
來啦~
抱歉,第一次寫奇幻真的特別不順利(跪下
第32章
空蕩的閻羅殿內(nèi)無一人說話, 四周燃氣的灰白火焰更襯得殿內(nèi)晦暗詭譎。
半晌,蒹葭笑道:“你既心知人妖有別,又怎么不知人鬼有別?”說完, 不等鬼王說話,理智又清醒地對付朝生道:“這兒是鬼界,她本體又是彼岸花, 孤身一人只怕會出事,你跟著她, 別出事了!
“可你這……”付朝生看了眼鬼王,眉眼略顯擔(dān)憂。
鬼王在上冷冷一笑,“整個鬼界都是本王的,若本王想干什么,也是你一個小小仙君能阻止得了的?”
“他說得沒錯, 你先走,等他將我那一魄還給我, 我就去與你們匯合,若他不肯放我, 等你們辦完之后再來救我。”
付朝生也不再多言,當機立斷道:“既如此,那我先走了,你千萬小心!
說完, 他緊追花娘而去。
鬼王大手一揮, 殿內(nèi)駐守的陰兵盡數(shù)離開,不消得片刻,殿內(nèi)只剩蒹葭與他二人。
或許是沒了七情六欲, 蒹葭連面對鬼王時最初的恐懼也沒有了, 不再遮遮掩掩畏首畏尾, 直言道:“我?guī)湍阏襾肀税痘,我那一魄你什么時候給我?”
鬼王緩緩從高臺上走下,走近后看著眉目冷清的蒹葭,沒有了那象征七情六欲的一魄,似乎變了個人。
“本王曾查遍生死簿,也沒有看見你的名字,超脫生死若非妖魔,便是修仙之人,你既是修仙之人,那你口中所說的夫君,又能與你白頭偕老不成?”
蒹葭沉默。
“若我今日出爾反爾,強行將你留在鬼界,假以時日,你會不會……”
“不會!”蒹葭稍稍后退一步,眼神戒備看著他,“我與夫君確實無法白頭偕老,但這是我和他的事,你既答應(yīng)放過我,就該說到做到,否則以后如何服眾?”
看著蒹葭冷漠的眼神,鬼王倏然笑了,“蒹葭,不如這樣,本王放你們離開鬼界,但你那一魄得留在鬼界陪我百年,百年后,你再來取,如何?”
“百年后?你想出爾反爾?”
“出爾反爾又如何?百年前你就該是我的新娘,我只抽你一魄已經(jīng)很便宜你了!
看著鬼王陰沉臉色,蒹葭心知今日怕是無法順利解決這事,“既然如此,那我和你之間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她雙手結(jié)印,一張黃符出現(xiàn)在眼前,瞬間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自下而上瞬間自燃,火星所到之處竄起金色火焰,將鬼王圍困在中間。
鬼王嘴角噙著幾分笑意,并未將這幾張符咒放在眼中,袖手一揮,八張符紙熄滅了五張,狂妄看著蒹葭,“你確定要和本王打?”
這是鬼界,鬼王有著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他心之所愿,便可為所欲為。
“這話應(yīng)該我來問,鬼王,你確定不放我走要和我打?百年前我燒了你鬼界一次,你難道不怕我再燒你鬼界一次?”
鬼王冷笑:“大言不慚!”
蒹葭一言不發(fā),燃著的三張符紙變成六張,十二張,再次將鬼王團團圍困在其中。
“雕蟲小技。”鬼王不顧身側(cè)的符火,如魅影般突破符火重圍,一個閃身至蒹葭身前,單手牢牢擒住她頸脖,目光戲謔流連在她纖細的頸脖,“這點把戲可沒辦法將你那一魄從我這帶走!
蒹葭眉心緊蹙,一張符紙在他身后倏然化作一條火龍,她緊攥住鬼王雙手,火蛇猛地上前將鬼王緊緊纏繞。
這是她壓箱底的符紙。
鬼王輕敵,一時不慎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越掙扎,那火焰越往里收緊,他咬牙怒道:“蒹葭!”
蒹葭充耳不聞,趁他被束,從他懷里取出陸吾送她的那只玉釵,隨后雙手結(jié)印,一道微弱寒芒自手心而起,不一會兒,一個與蒹葭長得一模一樣的殘影出現(xiàn)在他身側(cè)。
相比于鬼王剛將這一魄抽出來渾渾噩噩的模樣,如今這抹殘影已然睜開了眼睛,靈動的雙眼左顧右盼,仿佛有了生命。
蒹葭錯愕:“她怎么……”
但瞬間她就明白了。
這兒是鬼界,魂魄離體久了,自然就有了神智。
難怪鬼王要將她的魂魄留在鬼界,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蒹葭眉心緊蹙,鬼王身側(cè)那道殘影驚恐地看著蒹葭,想要去拽著鬼王衣袖,卻被鬼王身上纏繞的符火所震懾,哀求目光看著他。
但沒有用。
鬼王咬牙切齒,兇相畢露,“蒹葭!你敢!”
“這是我的魂魄,我有何不敢?”
蒹葭目光堅定,寒芒大盛,那道殘影越來越淡,眼底驚恐神色也愈來愈濃,鬼王目眥盡裂看著那道殘影,身上鬼氣與符火相撞發(fā)出滋滋的聲音,但他最終也只能看著身側(cè)的魂魄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無能為力。
拿回了自己一魄的蒹葭撫著胸口連連后退,氣血翻涌,所有情感回歸本體,一時間百感交集,惶惶看著四周,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
——
十方閻羅殿外,花娘在長街上游走,無數(shù)失魂落魄的亡魂在街上漫無目的游蕩,時不時撞上,也毫無表情擦身而過。
鬼界雖不如人間之大,放眼望去,卻也是一望無際的寬廣。
去哪找呢?
花娘茫然站在原地,抓著途徑的一稍有神智的鬼魂焦灼問他:“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人,他叫徐卿文,是我夫君。”
離得近了,那鬼魂聞到了花娘身上的香味,深吸口氣,癡迷望著她,“小娘子,你身上好香啊!
四周無數(shù)鬼魂也聞到了香味,不約而同紛紛將目光望向她,朝她逼近。
望著四周沉沉壓過來的黑影,花娘不住后退。
一道劍光于黑暗中閃過,刺得亡魂不敢閉眼不敢直視,再睜眼,眼前漆黑一片,香味消散,面前哪還有那花娘的身影。
付朝生將人從那群亡魂中救出,遞給她一顆丹藥:“服下可以暫時隱藏你身上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