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掙扎的蜈蚣聽到蒹葭的聲音,突然間安靜下來,猩紅的豎瞳眨了眨,似乎認出了蒹葭,雖然看起來不太聰明,但還記得被她揍過的事,兇神惡煞的殺氣褪去,緩慢且友好地朝她方向嗅了嗅。
“未化形的妖,智商就這么點,蠢死了。”蒹葭從它身邊走過,指尖微動,縛妖索從蜈蚣嘴上解開,飛入她的百寶袋中,“能看著點路往旁邊站站嗎?你腳太多擋我路了。”
蜈蚣窸窸窣窣的腳往旁邊挪了挪,氣餒趴在地上。
蒹葭踏進瘴氣更深處。
繁茂古樹遮天蔽日,郁郁蒼蒼,比手臂還要粗的藤蔓張牙舞爪擋住去路,濃霧伸手不見五指,偶爾有有不知全貌的東西從濃濃瘴氣中一閃而過,四周此起彼伏卻又不知從何傳來的咆哮與詭譎的聲音絡(luò)繹不絕。
這是她從未來過的地方,無人涉足,她也不敢貿(mào)然前往。
如果不是過兩天就得隨夫君去長安,她才不會冒著這么大的危險鉆進這密林深處。
待會若是遇到危險,左右不過跑就是。
話雖如此,但蒹葭手已經(jīng)伸到了自己的百寶袋里,搜尋著保命的法器。
十米外瘴氣隱隱散去,隱約可見一塊巨石橫在面前,蒹葭往前走了幾步,豁然開朗。
一柄殘劍斜斜地插在那塊巨石之上。
寒劍雖殘,劍刃依然鋒利,劍柄處鐫刻有“太阿”二字。
蒹葭快步上前,仔細觀摩劍柄處的字跡,“……太阿劍?!”
太阿劍,上古神劍,有人說這劍不存在于世,因為無人見過。
但也有人說,這劍一直在蒼穹劍宗,因無人有能力驅(qū)使神劍,只能供奉。
沒想到這把傳說中的神劍竟然就擺在她眼前!
這不周山里果真有不少好東西。
發(fā)財了!
如果這把劍完好無損,她或許沒有把握,但現(xiàn)在它只是把殘劍而已。
蒹葭抑制住內(nèi)心的激動,伸手握上太阿的劍柄,瞬間金光大盛,無數(shù)道劍氣從劍鋒四散而出,在四周掀起狂沙漫天,駭人得很。
感受到從劍柄傳來的浩然劍氣,蒹葭臉上笑容更甚,今天不虧!
哪怕只是一把斷劍,竟也還有如此神力,若是完好無損,該有多厲害。
右手稍稍使勁,一把將神劍從巨石上拔出,一股懾人的劍意直射天穹,寒劍爭鳴不休,劍鋒倒影出蒹葭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
“好劍!”
這劍斷在這,蒹葭猜測定不周山這深不見底的溝壑定是這把劍所為。
既然如此,這把劍就應(yīng)該是蒼穹劍宗那位仙君的配劍。
上古的神劍送給一個不足百歲的臭小子?蒼穹劍宗對這位仙君果真如珍如寶。
不過現(xiàn)在,這把劍是她的了。
就在蒹葭想細細欣賞這柄傳說中的神劍時,不遠處傳來有山頭撼動,古樹倒地以及妖物的咆哮聲。
這一個月以來,進不周山的修仙者絡(luò)繹不絕,但經(jīng)過幾番毒打,不周山的名聲漸漸傳開,就是修仙者也不敢再貿(mào)然進入。
哪個倒霉蛋膽子這么大,教訓(xùn)都擺在那還敢進來?
這倒是勾起了蒹葭的好奇心,她循著聲音方向走去。
離那咆哮聲越近,四周打斗痕跡越發(fā)明顯,大片的古樹被攔腰斬斷,地動山搖般的怒吼一聽就是蜈蚣那丑東西的手筆。
瘴氣太濃,遠遠蒹葭只瞧見蜈蚣在追個看不清全貌的人影,她湊得近了想看場好戲,差點沒把自己嚇?biāo)馈?br />
那哪是什么倒霉蛋,那是她夫君!
雖然看不清楚,但那道身影化成灰她都認識。
她活生生的夫君竟然來了這里,不要命了嗎!
“夫君!小心!”
陸吾一驚,循聲望去。
濃重的瘴氣隔絕了視線,蒹葭的模樣看不真切,只隱約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正是因為蒹葭的這聲大喊,吸引了妖物的注意。
它轉(zhuǎn)動龐然的身軀,朝著蒹葭的方向狂奔而去。
陸吾心驚震怒,不暇多想,聚氣成刃,勢必要在妖物傷害蒹葭前將它斬殺。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
陸吾后背生出一層薄汗。
“讓開!”
蒹葭那道身影站在樹影下紋絲未動。
陸吾的心頓時驟停。
但出乎意料的是,妖物錯身經(jīng)過蒹葭身側(cè)時,沒傷害她,甚至于他那窸窸窣窣的腳都未曾碰到蒹葭的裙擺,似乎有什么令他聞風(fēng)喪膽的東西在追他,朝著密林深處不要命地逃。
兩人一顆懸著的心瞬間踏實。
氣刃消散。
陸吾還來不及思考妖物為何逃跑,不遠處蒹葭重重撞進他懷里,緊緊抱著他,嚇得心肝直顫,“你干嘛進來啊,那么大的妖怪你差點沒命了你知道嗎?”
蒹葭簡直不敢想剛才若是自己沒有出現(xiàn)嚇退那只蜈蚣,陸吾會是什么下場。
多半成了蜈蚣的盤中之物。
還好,還好她出現(xiàn)的及時。
如果再晚一些……后果不堪設(shè)想!
她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一刀把那丑東西給砍了,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一遭!
陸吾同樣后怕不已。
離化形不過一步的妖物有多恐怖他心里清楚,剛才他尚且有把握在妖物傷害蒹葭前殺了他,可若是自己不在呢?
那樣的結(jié)果陸吾不敢去想。
他疾言厲色,“我說過很多次不要來這里,你為何總不聽?”
蒹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進不周山,只瑟瑟發(fā)抖抱著他不停地哭。
哭到陸吾不忍心再問,哭到他嘆氣撫著她后背:“行了,別哭了,我們先離開這!
“等等,我撿的東西!陛筝甾D(zhuǎn)身撿起那把從密林深處撿到的斷劍。
陸吾一掃而過,目光在劃過蒹葭身側(cè)的斷劍時,神色一凜。
太阿劍!
當(dāng)初他自爆時下落不明,如今竟被蒹葭找到。
難道是天意?
他先一步握劍在手,熟悉的觸感從手心傳來,與主人相逢的喜悅,讓他幾乎要控制不住這沸騰的劍氣。
這是跟在他身邊百年的劍,每一寸紋路他都了如指掌。
“夫君,這把劍太危險了,你給我,我明天拿去鐵匠鋪賣廢鐵,你擔(dān)心割到手!
“是危險,”陸吾把玩著斷劍,道:“明日我拿去鐵匠鋪賣廢鐵,你不許動!
眼看到手的鴨子就這么快飛走了,蒹葭怎么甘心,她眼饞地看著太阿劍,“……可是你身體不好,這種事還是我去吧!
“吃了你采的靈芝,身體好多了,正想去幽州城走走,這件事就交給我!
蒹葭欲言又止。
這可是上古神劍太阿劍,去鐵匠鋪賣廢鐵?這不是暴殄天物?
算了算了。
蒹葭深吸口氣,平復(fù)心情。
等晚上陸吾睡著了,她就偷偷的將這把劍偷出來。
神劍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淪落到被賣到鐵匠鋪成廢鐵。
她得想辦法讓神劍體面些。
一陣狂風(fēng)從密林深處席卷而來,狂風(fēng)席卷所到之處古樹枝葉簌簌而落,伴隨著嗚咽的嘶嚎聲,宛若鬼哭狼嚎般瘆人。
陸吾將蒹葭護在身后,一團無形無狀的黑氣從天而降。
那是……之前在郡守府除掉的妖物!
不是已經(jīng)被燒得一干二凈了嗎?
蒹葭與陸吾百思不得其解。
但妖物就在眼前,也顧不得多想。
不能讓蒹葭/夫君看到這一幕,兩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眼。
就在蒹葭舉起右手準(zhǔn)備將陸吾打昏,陸吾攥緊拳心準(zhǔn)備暫時封住蒹葭眼睛時,那團黑霧落到兩人不遠處。
他跪倒在地痛苦地嘶嚎,“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我不是我不是妖,我是謝予遲……”
兩人疑慮叢生。
他怎么會是謝予遲?
迎娶沈之鴻女兒的便是謝予遲。
可娶親的當(dāng)日謝予遲被魔物附體,她與另外兩人聯(lián)手將魔物斬殺,蒹葭記得走的時候看到“謝予遲”正和沈之鴻的女兒拜堂成親。
如果眼前這人才是謝予遲,那當(dāng)日和沈家小姐拜堂的又是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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