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國兩字,小九兒有些陌生。
她想了想才驚恐道:“崇國不是在東海之東,傳聞群巒山湖無數(shù),有靈獸仙鳥山神相護嗎?”
準確來說,崇國是并不是寧國這樣的一個國家,是東方無數(shù)山脈之地的統(tǒng)稱,與寧國之間隔了一片汪洋大海,一百多年前才通商。
“是!斌迷浦G疲憊地閉上眼,從袖中抽出一片純白色的錦書。
上面是彎彎曲曲的陌生文字,暗紅色的血字透露出一抹隱晦的靈光。
小九兒問道不久,但畢竟是見過云鹿、白鳳這樣的仙靈之物,立刻就明白了。
“他們的山神死了?”小九兒問。
竺云諫頷首,眉宇間憂愁無比:“錦書是上月送到的,由一只瘦骨嶙峋的鳥兒銜著漂洋過海而來。它有七彩鳥羽,想必不是凡物,如今竟然銜書而來,定是山窮水盡了。”
錦書后有一張地圖,標明了進入崇國的路線。
這儼然是窮途末路的求救。
小九兒不禁聯(lián)想到那只鳥兒臨死前的哀鳴,雙手微微顫抖。
竺云諫又說:“錦書到后,父皇與國師立刻商討對策,說是天下將要大亂。誰知道第二日清晨,親衛(wèi)換壺茶的功夫,父皇便在書房內(nèi)駕崩了。”
“父皇……”
小九兒眼眶泛紅,想到那個雖然在朝堂上永遠震聲厲色,卻對她愛護有加的人,心口痛得難以自己。
她問:“那母后還好么?”
“她……傷心過度,隨父皇去了!斌迷浦G低下頭,少年的臉上滿是痛苦,但努力做出平靜的神色安撫小九兒:“母后與父皇這樣好的感情,會如此也是必然,倒不如說,讓母后獨自活在世上才是痛苦。畢竟她的氏族隱世不出,沒了父皇,她在世上便只剩下你我牽掛了……”
然而,小九兒已經(jīng)與仙君成了婚,入了仙門,與塵世了斷恩情。、
竺云諫雖然年幼,但已有太子妃,才賦卓然,得宮中各方勢力親肯,已無需操心。
“母后走之前,將這枚紙鶴交給我。說它是氏族中世代相傳的祈福之術(shù),定能保佑平安。”竺云諫攤開手,是一枚小小的、純白色的紙鶴。
小九兒登時止了淚。
她認識這只紙鶴。
在回憶的幻境中還看不清晰,但此時此刻它離得如此近,小九兒可以肯定,這就是西來神國掛在金銀樹上的紙鶴。
更是……母親強行留下父親在塵世為王,因而修改國運,攜帶天譴鉆入她體內(nèi)的那只紙鶴。
一模一樣。
“怎么會!毙【艃号λ伎,但想不出所以然。
她痛苦至極,竺云諫急忙勸她:“小九,這不是你該憂思的事!
“可是我真的……”小九兒執(zhí)意要想。
竺云諫著急,他想揍這個傻妹妹的腦袋瓜。
從小到大,這個妹妹就是這樣聰慧過人,讓人心疼。分明天生體弱,只要當一個嬌寵一身的公主,每天傻乎乎的就好。
但她就是不停地學,不停地看,不停地做。
她總說不想讓他們操心,可她越是乖巧,他們越是希望她讓他們操點心,而不是什么都傻乎乎地去幫忙。
“小九,你身后的仙君定是知曉辦法的!斌迷浦G沉聲道。
小九兒這才回過身,看向左子修。
從剛才,左子修就一直靜靜地站在那邊,沉默空寂,仿若無物。
小九兒看向他時,他眨了眨眼,按在劍上的手動了動,雪白的劍穗發(fā)出簌簌的聲響。
“仙尊,您一直知道是嗎?”小九兒心痛無比:“我父皇的事,天下將亡的事,您什么都知道。所以您今日來執(zhí)意勸我來見我皇兄?”
左子修薄唇緊抿,良久,終于在小九兒的目光下,輕點了下頭。
“那……想必是,無法可解了?”小九兒心思靈通,聰慧無比,凄慘一笑問:“所以您才讓我來同皇兄告別。因為我世上只有這一個親人了,等等,不對……”
小九兒越想越心驚。
之前左子修說要帶她修道,要她斷卻塵俗,但如今突然要她念塵,這其中定有蹊蹺。
僅僅只是父皇母后皇兄都離世,還不至于左子修反悔他當初的話。
畢竟,斷塵之后,他們仙凡兩隔。這些年死,和百年后死,那都是一樣的。
問題絕不是在她的凡塵之事。
她要修道,就得斷塵。
如今左子修她要入塵,就意味著她就無法修道。
“是天道要亡了,還是您要死了?”小九兒驚恐問:“左子修,你也要離我而去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