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樹下,莜莜給曲應(yīng)江倒了一杯酒,道:“多年不見,曲師兄越發(fā)風(fēng)姿卓越了。”
曲應(yīng)江接過酒,輕輕抿了口,笑著道:“不及師妹的仙人之姿!鳖D了頓又道:“我有個后輩就在你們劍峰,還望師妹得空時能指點她一兩句。”
“曲珊珊嗎?”
莜莜點頭,“那個孩子有心氣,有毅力,必是有前程的!
開場的客套過后后,曲應(yīng)江也不再隱瞞來意。
“聽聞師妹這兩百年皆在各小世界殺魔。”
他拱了拱手,“此次前來,不為別的,就想跟師妹討一些其他小世界的花花草草,想試試種植以及研究新的丹方!
頓了下又道:“當(dāng)然,不會讓師妹吃虧的!
曲莜莜笑了起來,“師兄真是丹癡啊。我聽聞師兄至今未尋道侶,這是一心將心思撲在煉丹上了?”
“此等事……”
曲應(yīng)江顯是也想到了外面那些流言,笑著搖頭道:“自是等天定的。緣分未到,又何必強求?說起來,我還要謝謝師妹。你這一回來,師門也不催我尋道侶了。”
曲莜莜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那些傳言自然也聽說了。想到這里便是一笑,“那師兄記得再給我送些飛云宗的美食,不然我這擋板當(dāng)?shù)靡蔡┝恕!?br />
頓了頓又道:“那些花花草草的,不管你養(yǎng)沒養(yǎng)成功,也不能少了我的靈食。一月一次,不可能少。對了,要多些,我現(xiàn)在這劍峰人可不少!
曲應(yīng)江輕笑,“這都是小事。靈石、丹藥、美食一樣不會少你的。將來培育成功了,第一個送還給無影宗!
曲莜莜點頭。無影宗也有種植靈草這些,只是不如飛云宗那樣精通。若是他們能培育出來,來日再來指點技術(shù),那也是不錯的。
而且,她跟曲應(yīng)江私交不錯,他親自開口,倒也不好拒絕。不管是為了私情,還是為了宗門,這些花花草草總是要給的。
兩人都是為了公事,說話也很坦誠,完全沒有外界傳的兒女情長?蛇@畫面落在別人眼里就不一樣了。與一個掌門談話,自然是要設(shè)下結(jié)界的。因此,路過的劍峰弟子也只看到了他們師叔祖跟曲掌門說說笑笑的,很是親密。
君無殊站在遠(yuǎn)處,眼睛又不受控制地變成豎瞳了。他緊緊握著拳,看著那對說說笑笑的男女,神色陰郁地似要滴出水來。
他根本沒有掩藏自己的氣息,以這兩人的修為怎可能感知不到?可偏偏他們說說笑笑的,好似他不存在一樣。他那個平日對他極為關(guān)愛的師尊仿佛也忘了他這個人的存在,只顧著跟那個小白臉說話了。
轉(zhuǎn)過身,氣鼓鼓地下山。走到山腳下,遇見了陸長風(fēng)與王釗,他沉著臉行了一禮。
“那個曲應(yīng)江是不是來了?”
陸長風(fēng)似乎很焦急的樣子,“他人在哪?靠,我就出去一會兒這小子就來了?”
半月前,陸長風(fēng)與王釗帶著幾個丹峰弟子去莜莜的仙府那邊采藥。莜莜的洞府那邊靈氣里蘊含著一些仙氣,山上還長了一些朝云大陸沒有的花草。曲莜莜沒回來前,也有人試圖進去過。不過還未靠近,便被莜莜留下的神識所震懾,故而便也無人再敢靠近。
莜莜回來了,得了莜莜同意,他們也能進洞府了。本來這事也不用陸長風(fēng)與王釗親自去。只是曲莜莜說,那山上哪怕是一棵草都帶著仙氣。若只讓丹峰弟子前去,怕是路上不安全。陸長風(fēng)與王釗一商量,便打算親自出馬,帶著丹峰弟子過去采些仙草回來,制一些救命的丹藥。
上了山,滿目的仙草差點讓他們迷失了自己。雖然大多數(shù)靈植朝云也有,可品相完全不能跟這里的比。高高興興地采了一堆靈植下山,一下山就聽到曲應(yīng)江一出關(guān)便迫不及待地趕去了無影宗。
想到曲應(yīng)江對師妹懷有的陰暗心思,陸長風(fēng)急了。
雖然師尊如今還什么都想不起來,可要是在他想不起事的空擋里,自家?guī)熋帽磺鷳?yīng)江勾搭走了,那么,來日等他想起來了,絕對會把自己跟王釗的天靈蓋都掀了。
師尊那人,小心眼得很。
因此,他不敢耽擱,與王釗帶著幾個弟子匆匆趕回來,就是要阻止曲應(yīng)江這個渣男禍害他們師妹!
君無殊覺得陸長風(fēng)的反應(yīng)有點奇怪,但想到曲莜莜無視自己跟曲應(yīng)江談笑風(fēng)生的樣子,便是揚起唇,陰陽怪氣地道:“來了。這會兒正在師尊的小院里談天說地,說說笑笑的,可開心了。師伯,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人美事了。人家郎才女貌的,可般配了……”
陸長風(fēng)愣了下,“那你為何不去阻止?”
“我?我為何要去阻止?師尊喜歡誰我管得著嗎?”
“你這沒用的東西!”
王釗忽然暴怒,伸出手一掌拍上君無殊的腦門,“氣死我了!來日要被天道罰我也認(rèn)了!我今天非把你打醒不可!”
“欺師滅祖得滅祖才會被天雷打……”
陸長風(fēng)也將手指捏得“啪啪”作響,“你知你在說什么嗎?。!看來你這腦子無論轉(zhuǎn)世多少回都不夠用。煹,打他!”
“做什么?!”
君無殊慘叫聲在劍峰山腳下響起,“你們倆瘋了嗎?為何打我?!救命,這兩人被附魔了,啊,師尊,師尊,救命……”
“你今天把天喊破了都沒用!”
陸長風(fēng)一拳打在君無殊的眼睛上。霎時,白玉般的臉上就多了一塊烏青。
“師妹為了你,整整兩百年沒有回山門,一直奔波在各小世界為你轉(zhuǎn)世積攢功德。你現(xiàn)在說,她喜歡誰跟你關(guān)系?”
陸長風(fēng)氣鼓鼓地道:“你怎么這么沒出息?看見曲應(yīng)江來勾搭你師尊,你就只會在這里陰陽怪氣?我等劍修,應(yīng)勇往直前!你喜歡她,就該直接說出來!你這躲躲閃閃的算什么?”
“誰說我……”
君無殊想說“不喜歡曲莜莜”的。可面對著陸長風(fēng)與王釗的拳頭,他說不出口了。
倒不是怕。
而是這話實在違心了。
“去!
陸長風(fēng)道:“去丹峰找個人把你這傷治一治,然后換件好衣裳去找你師尊。從現(xiàn)在起,你就跟著你師尊,不要讓她跟曲應(yīng)江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君無殊詫異,“這是為何?”
“呵……”
王釗冷笑了聲,“不然來日|你會后悔的!
“你們也覺我是你們師尊轉(zhuǎn)世?!”
君無殊明白過來了,頓時又抵觸了起來,“君無殊是君無殊,我是我,你們?yōu)槭裁炊紝⑽耶?dāng)成他?轉(zhuǎn)世什么的……也太玄妙了!從來沒聽說一個人轉(zhuǎn)世后還能跟上輩子生得一模一樣的!這到底是做了多少功德,天道才能如此厚待?再說就算我是君無殊,可現(xiàn)在不是了,F(xiàn)在我是君殊重!她不能將對君無殊的感情寄托到我身上,我才不想當(dāng)君無殊的替身!”
說出來了,終于說出來了!果然,這心結(jié)就不能憋在心里。說出來了,心里也舒服許多。這些人都將自己當(dāng)君無殊,太讓人難過了。
他望向王釗與陸長風(fēng),心里暗道:“你們這下明白我的感受了吧?”
陸長風(fēng)與王釗瞪大眼,似是被這番真心話震撼到了。
君無殊感到了安慰。
看,只要代入想想,誰都會覺得替身是一個悲慘的存在的。
“你居然……”
久久的沉默后,陸長風(fēng)斟酌著詞,帶著幾分遲疑道:“連自己的醋也吃?”
“不愧是師尊啊!
王釗仿佛整個人都升華了,兩眼空洞洞地道:“心眼小到連自己都容不下啊……我醋我自己,怎么覺得有點好笑?師兄,你覺得呢?”
“不瞞你說,師弟,我現(xiàn)在不光想笑,甚至還想把這個事告訴所有人!
陸長風(fēng)彎下腰,忽然狂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不愧是師尊,笑死我了!”
“你們!”
君無殊瞳孔地震!
還是不是人?還是不是人?!
這地方?jīng)]法待了!他要離家出走!
等他走了,就再也別想拿他當(dāng)替身了!
第68章
君無殊鐵了心要走, 陸長風(fēng)自然也不敢太強硬。不過想想他這本子的性子跟上輩子差不多,便覺他又是在拿喬。
想了想便道:“那我去跟你師尊說一聲。”
“哼,隨便!
君無殊撇撇嘴, 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果然……
陸長風(fēng)與王釗對視了一眼。
這性子還真是沒啥變化啊。
君無殊出了山門,尋了家店,點了些甜點茶食, 慢慢吃了起來。
總得吃飽肚子再上路。
一盤子點心吃完了,曲莜莜沒有來。
他想了想, 快中午了,總得吃個正餐再妖域。
于是又尋了家火鍋店。
時間還早,倒也不必吃什么簡餐。吃個火鍋,慢慢享受下再走。
這一吃,就吃了兩個時辰。店里小二都快哭了, “客官,時候不早了, 小店還得準(zhǔn)備晚上的食材……”
君無殊面無表情地拿出一袋零食,“我坐這里會影響你們處理食材嗎?”
小二愣了愣, 隨即換上笑臉,“不影響,不影響,小的再去給您拿些毛肚、羊肉、水果過來!”
“算你識趣!
君無殊黑著臉, 一直坐到晚上了, 曲莜莜都沒來。
他氣的!
這是跟小白臉談心談得都忘我了吧?連自己徒弟離家出走都不管了?!
他結(jié)了賬,氣鼓鼓地上山!
不能就這樣走了,他要問清楚!
口口聲聲說愛劍尊, 可轉(zhuǎn)眼就跟別的男人親親我我, 這算什么?這跟渣男有區(qū)別嗎??
他氣鼓鼓地上山, 到了劍峰一看,聞到了飯菜香,整個臉都綠了!
好哇!
還親自下廚給別的男人做飯嗎?
他抬腳就往西邊莜莜住的地方走。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到一片笑聲,曲應(yīng)江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陸師兄,莫要這般說話,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