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君不謝蹙眉,“曲莜莜,我怎么覺著你跟換了個人似的?你真沒被奪舍?”
“不是人人都如你一樣心志堅毅的!
宋昊卿道:“小師叔祖才十八歲, 在這里幾天了, 當然會煩躁。我贊同小師叔祖的, 不能干等著。就算這里有水,咱們的辟谷丸也總有吃完的一天,總不能一直等著!
“呵,不愧是一個宗門出來的!
君不謝冷笑,“還真是幫親不幫理啊!
“隨你怎么說!
宋昊卿走到莜莜身邊,“我聽小師叔祖的!
“那,那要不就試試吧?”
龍傲玉道:“總也不能一直困在這里。”
“你這女人,真沒原則。”
君不謝吐槽著,“就知道向著這菜雞!
雖然知道是演的,可龍傲玉聽到君不謝這樣說宋昊卿,本能地就不高興了,“你生下來就能飛,就能跳,你厲害!你個娘娘腔!”
“你說誰娘娘腔?!”
嗯,是在演戲。但說他像女人,他不能忍!
兩人眼里噴出了火星子,眼看就要打起來了,一棵榕樹從他們中間拔地而起,莜莜的聲音響起,“有時間斗嘴不如來做事,本事沒有,嘴|巴倒一個比一個厲害!
……
論誰的嘴最刻薄,還得屬你曲莜莜!
好氣呀!
龍傲玉與君不謝咬咬牙,安慰自己:都是演的,莫計較。
榕樹快速生長,很快就被莜莜找到了壁壘薄弱的地方。隨著壁壘的破碎,幾人紛紛捏住自己的靈器,準備應對危險時,投射進來的陽光讓幾人都傻眼了。
鳥語花香,青山綠水,陽光灑在大地,帶來溫暖的氣息。
出來了?
這就出來了?
怎么可能?!
“莜莜!”
正在幾人納悶時,君無殊的聲音傳來,“你到哪里去了?為師已尋了你半月有余了!”
“等等!”
君不謝攔住君無殊,伸手就往他臉上掐,“我懷疑你是假的!孽畜,還不快快現(xiàn)形?!”
“啪!”
君無殊一把打掉君不謝的手,大怒,“君不謝!果然是你!拐跑莜莜還沒跟你算賬,居然還敢摸我!”
說著就拿出帕子在自己臉上使勁擦了擦,“臟了,臟了。你小子打小就不愛干凈,這手不知摸過多少臟東西……”
“天門愛寶塔!
被君無殊罵了,可君不謝卻并不憤怒,反是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大家愛吃蛇!
君無殊下意識地接了上去。話一出口,擦著臉的手停了下來。他望著君不謝,“怎么了?你懷疑我是假冒的?”
“哦,看來是真的,咱們真出來了!
君不謝直接坐在了地上,拿出剩余的肉干狠狠吃了起來。
“師尊,您怎么來了?”
莜莜不用對暗號,君無殊的氣息她辨認得出來。
“您不是在閉關嗎?”
“為師忽然心慌,感應到你站在一片黑海里,擔心你遇上了危險,便出關了。”
君無殊將莜莜上上下下看著,確定她沒問題后,才松了口氣,繼續(xù)道:“一出關,你大師兄就說你失蹤了。他跟王釗帶著人去黑市找你,黑市老鬼說看見你去追君不謝了……”
他說著就瞪了瞪君不謝,“你不好好在妖域待著,來中州騙人做什么?”
他收回了□□,徒弟悶悶不樂的事自然也知道了。想到徒弟如此喜歡自己化作的小蛇,如今因自己失蹤,他就自責不已。立刻就下山,到處尋莜莜。
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給他找到了。
“當年我父親跟曲無諱可是有過約定的!
君不謝咬著肉干,“叔叔,你在裝什么傻?難道我父親沒跟你說過嗎?曲無諱要是生了女兒,我便要以妖域之皇的身份守護他一輩子。既然曲莜莜是曲無諱的女兒,我斷沒道理裝不知道的,自是要來中州找她完成婚約!
“嗯。”
君無殊點著頭,“師祖曾救過兄長一命,你理應守護她。至于婚約……等等,你說什么?”
君無殊的眼睛瞬間瞪大了起來。因著激動,他的瞳孔甚至有一瞬間變成了豎瞳!
“婚約?!什么婚約?!你在說什么屁話?!”
君無殊怒了,雖然他也不知自己在怒什么。君不謝身為妖域之主,自是配得上徒弟的。但一想到莜莜要跟君不謝過一輩子,他就覺得不爽。
君不謝這種不正經(jīng)的妖哪里配得上自己的徒弟?
“守護一輩子呀!
君不謝搞不懂君無殊,在憤怒什么?
“父親是這樣跟我說的。那我想,結(jié)成道侶,成為我妖域之后,不就是更好的守護了嗎?”
“你,你怎么敢?”
君無殊握著劍的手都在抖了,“你原身不過是條臭蛟龍,也敢肖想我徒弟?”
君不謝愣了下,隨即大怒,“你不也是蛟龍嗎?!還有,蛟龍就蛟龍,干嘛加個臭字?!老子可不臭,老子天天抹香精的,一點也不臭!”
想到曲莜莜也說他臭,君不謝覺得心里的火就要燒到頭發(fā)絲了。這對師徒怎么回事?鼻子有問題?都說他臭?
龍傲玉揉了揉眉,拉過莜莜和宋昊卿,“走遠點。這對叔侄見面就沒有不打架的時候,這又該打起了!
莜莜站在原地不動。龍傲玉拉了半天,見莜莜不動,便好奇地問道:“怎么了?”
“他說師父是蛟!
她望向龍傲玉,“我?guī)熥鹚皇侨耍俊?br />
……
表述沒錯,可怎么聽著像罵人?
“你不知你師尊是半妖嗎?”
龍傲玉忽然用起了傳音,“他母親是人族修士!
莜莜搖頭。
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師尊了解得太少了。在沒有感情的時候,她盡情享受著師尊對她的照顧,可自己對他卻從來都是演的。她只知他對她好,她要回報,可怎么回報卻不知。只能按照母親李樹教導的,學著旁人的樣子,送個湯,送個點心。
至于其他,卻是沒有了。
“唉,小時候也是過得很苦的呢。不過,還好君不謝這人雖惡劣,卻很珍惜親情。別看他要叫君無殊叔叔,其實他比君無殊大了幾百歲。君無殊生來就是人形,那時君不謝也剛剛才化形,說是叔侄,其實兩人如同齡人般。半妖那時受其實,君無殊的父親又是個風|流的,君無殊的母親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了。父親不著調(diào),母親去世,少了父母庇護的君無殊明明有妖族君家血脈,卻一直被其他人欺負。那時,都是君不謝護著他。別看兩人見面就打鬧,其實感情好著呢。嗯,這些我都是聽我父親說的,說什么這是他們倆特殊的關愛方式。所以,咱們?nèi)ツ沁吅群人,吃吃東西,等他們慢慢打吧!
原來……
他小時候也過得很辛苦嗎?
莜莜望著已經(jīng)跟君不謝打起來的君無殊,心里隱隱有些疼。
師尊對著自己總是笑瞇瞇的,給人的感覺很陽光,可沒想到,他也有那樣陰暗的過去。
這樣都沒長歪,真難得。
莜莜腦海里冒出這句話后,不由抿嘴一笑。
心向陽光的人,總會走在陽光下吧?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暗暗想,只要自己心向光明,必也不會墮魔。
兩人的打斗持續(xù)了半天,等莜莜吃飽了,他們的打斗也停止了。兩人坐在地上,喝起了酒。君不謝將這幾天的經(jīng)歷簡短說了一遍,君無殊心里的不安更強烈了。
無情道,聽著是個不錯的法門,可其中要吃的苦,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也不知到底是誰發(fā)明了無情道,這簡直太殘忍了。
修道是求長生與自在的?蔁o情道卻只能長生,不得自在。
一個無情無欲的人,還會想長生嗎?長生對于無欲無求的人來說又有什么意義?所以修了無情道,第一個要勘破的心境就是要問長生。
許多人,就是卡在這里,最后不但沒修成無情道,反而入魔了。這風險太大了,他不敢讓莜莜去冒這風險。
于是,他閉關,企圖讓天道憐憫他,給他一點暗示。
許天道聽到了他的心聲,真的給了感應。
在一片幽光里,莜莜的青木劍寸寸變黑,她穿著自己送她的天蠶寶衣,明明一身白,清冷得好似九天神女,可那眼睛卻是紅的。
幽光里,沸涌的海水被幽暗污染,逐漸成了一片黑色。一身白衣的莜莜披頭散發(fā)地站在那片黑海里,嘴角揚起,帶著殘忍又嗜血的笑,舉起已變黑的青木劍,指向他,“天道既不容我,我便滅了他!今日起,我便是魔神,要與天道一爭高低!君無殊,你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殺了!”
他被感應驚醒,他并不害怕自己會死于莜莜劍下。他害怕的是,在這感應里,莜莜不但墮魔了,還要挑戰(zhàn)天道!
不可以!在一方小世界里,就只能有天道一個神!所有法則都是他制定的,莜莜這樣做,會死的!
他不要莜莜死,他要莜莜活著,以正道之子活著!活千年萬年,活到順利飛升,將名字刻在無影宗飛升錄碑上,永受后世子孫敬仰!
所以,他出關了。
尋到莜莜,讓她修無情道。
是的,修無情道很危險,但莜莜要是不修無情道,恐怕就再也沒機會了!
眼下聽到君不謝說起那河水的事,他本能地察覺到了不對。
莜莜……
剛剛看見自己,眼底有光……
那是她用了真鶴煞氣時才會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