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是冷冷一笑,“本尊如何做事還不用你來教!
柯明的神魂消散,很快就被天地凈化,化作點(diǎn)點(diǎn)金光灑向大地。
君無殊收起劍牢,龍吟聲消散。他站在原地,莜莜走了上去。
剛剛情緒消失了。可她還想在有情緒的情況下去感知下師尊,便又讓真鶴偷偷吐了一點(diǎn)煞氣給自己。
“師尊?”
她輕輕喊了聲。君無殊身子微動,慢慢轉(zhuǎn)過身,露出溫和的笑。
只是這笑在莜莜看來很勉強(qiáng)。
她看得出君無殊的疲憊,甚至握劍的手都在微微顫著。但是,君無殊卻依然站得筆直,對自己笑著。
“沒事了,這東西一神魂俱滅,不能出來害人了!
劍牢這玩意,果然還是少用些比較好。威力雖大,消耗也不少。要不是徒弟在這里,他都想趕緊找個地方打坐了。
但身為師尊,留給徒弟的只能是堅強(qiáng)的身影,他怎能顯示出自己的虛弱?
勉強(qiáng)笑著,伸手摸了摸莜莜,“有為師在,誰也不能傷害你。你的病,為師會替你治好的!
莜莜眼睛亮晶晶的。在有了情緒后,她能感知到很多東西,這讓她覺得很溫暖。她很喜歡這種感覺,也喜歡師尊摸自己的頭。
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如果父親在世,也會像師尊這樣,總是摸自己的腦袋的吧?
“師尊,吃東西。”
莜莜從自己乾坤袋里掏出一瓶丹藥,“宓師叔給我的!
君無殊推開,笑了笑道:“師尊不愛吃丹藥,休息下就好了。”
“多謝劍尊 !
曲應(yīng)江上前,“若不是您今日趕來,后果難以預(yù)料。”
“曲師侄言重了!
君無殊的態(tài)度肉眼看見的冷淡了下來。仿佛就一瞬間,他就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睥睨天下而眼無旁人的劍尊。
曲應(yīng)江蹙眉。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怎么覺得劍尊似乎對自己有些嫌棄?可自己與劍尊并無仇怨,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壓下心中的疑問,道:“我讓門中食修做了靈食,本是想感謝曲師妹的,F(xiàn)在既然劍尊也來了,還幫我飛云宗解決了如此大的麻煩,不若一同回飛云宗享用點(diǎn)靈食?”
君無殊本想拒絕。
剛剛遇上危險,讓莜莜獨(dú)自面對,這曲應(yīng)江果然不是啥正經(jīng)人。這樣不正經(jīng)的人還是離遠(yuǎn)些好。但是低頭對上莜莜亮晶晶且充滿期待的眼后,他改變了主意。
有自己在,曲不正經(jīng)應(yīng)該不敢對莜莜如何。畢竟,自己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他若想耍手段,自己就能阻止。
“那就有勞曲師侄了!
他微微頷首,屬于劍尊的矜貴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曲應(yīng)江叫來人,一邊讓人處理后續(xù),一邊帶著君無殊等人回宗門。
走到半道上,便遇上了上欞道君等飛云宗大佬。他們顯然是收到消息趕過來的。聽到君無殊把事情解決了,紛紛表示了感謝。
“無殊,幸好你過來了!
飛云宗的掌門云臻道君神色很不好。出了魔物,若不是君無殊在,今日飛云宗會如何還不好說呢。畢竟他們丹修并不是很擅長戰(zhàn)斗。像魔母這樣的東西,即便能將其克制,付出的代價怕也是不小的。
且對于宗門來說,一個秘境被毀那也是極大的損失。秘境里的各類寶物不提,就每次可收的門票都非?捎^。像枯冢這樣的高級秘境被毀,損失就更難以估量了。
這種情況下,云臻的心情能好才見鬼了。而且,枯冢里為何會出現(xiàn)魔物,這也是個很大的問題,他現(xiàn)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幸好君無殊來了,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勉強(qiáng)打起精神,道:“無殊,你先隨應(yīng)江去我宗門。我且去枯?聪,隨后便來與你飲酒論道!
君無殊點(diǎn)點(diǎn)頭,“云掌門請便,是無殊攪擾了!
云臻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再多言,帶著門中一干管事長老前去枯冢察看,而君無殊等則跟著曲應(yīng)江回飛云宗。
待到了飛云宗,稍作休息后,曲應(yīng)江便吩咐人傳菜。莜莜吃的香甜,當(dāng)情緒沒有后,她便又無法感知世間的沉重了。
她只知道面前的食物看著好好吃,而肚子也好餓,恨不能將整桌菜都吃了。
但這一桌上,除了她、真鶴、龍八以外,顯都是心事重重,吃不下飯。
魔母重現(xiàn)人間,眼下這只被消滅了,但這世上還會不會有第二只魔母?
昔年攻擊曲無諱的那只魔母不就是被魔族培育出來的嗎?秘境里的柯明到底是怎么變成魔母的?又是何時被奪舍的?
上一只魔母被曲無諱殺了,如今幾百年過去了,魔母再度出現(xiàn),就只能說明魔族又再度掌握了魔母的培育方法。如果這個推測成立,那么朝云大陸恐再無寧日了。
君無殊喝了一口靈酒,讓靈氣慢慢滋補(bǔ)過干枯的經(jīng)脈后,目光投向了莜莜。
他想起柯明的話。
莜莜被種了魔種嗎?
所以她的下丹田才被封?
再想想師尊對曲肖二人的描述,他忽然明白了過來。
花云哲為什么會說,莜莜與魔族有緣了。
如果師祖母沒有死,那么被種了魔種的師祖母很可能生下了莜莜。但這里又有個問題,師祖母到底是怎么避免入魔的?從莜莜的品性來看,顯然不是被一個入魔的母親養(yǎng)大的。
她品性高潔,對魔族恨之入骨,若肖盼入魔,怎會將女兒教成這樣?所以……
君無殊心里泛起一股苦澀。
沒有人被種了魔種還能不入魔的。要是肖盼沒入魔,那就只能說明,當(dāng)初的魔種怕不是種在了肖盼身上,而是種在了還在娘胎里的莜莜身上。
這樣想來,封印莜莜丹田的人應(yīng)該是師祖。以師祖的能力,拼盡最后一口氣,再加上師祖母的本事,的確是能做到的。但這個魔種在莜莜身上 ,始終是個隱患;厝サ脝枂枎煵ХN就真的沒法解除了嗎?
莜莜見君無殊不怎么吃東西,以為他是累的,便很體貼的將自己最喜歡吃的油雞腿給君無殊。
“師尊,這個好吃,你多吃點(diǎn)!
她笑瞇瞇的。盡管情緒體驗沒了,所有的高興、悲傷都消退了,但她記住了君無殊對她的好。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她喜歡這個感覺,她也要讓師尊覺得溫暖。
君無殊對上莜莜清澈的眼,想著她的身份剛剛被柯明公布天下,慢慢垂下眼,未去接那雞腿。
過了久久,他才抬頭,對曲應(yīng)江拱手道:“曲師侄,莜莜身世一事還望你門中能保密!
曲應(yīng)江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道:“非應(yīng)江不愿,而是不能!
君無殊一蹙眉,眼神可見的冷冽了起來,“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話說:
第35章
“劍尊, 莫誤會。”
曲應(yīng)江緩緩道:“今日在場的還有許多云海試煉者,他們恐早已將此事外傳。不過,劍尊, 如今跟往日不同了,且曲師妹能得您和無影宗庇護(hù),想來是不會受委屈的。若有人非議師妹身世, 我飛云宗亦可出面制止……”
“呵……”
君無殊冷笑了下,“曲師侄, 你或許不介意,可世人癡愚,昨日與今日又有何不同?我曾以為,我只要足夠強(qiáng),那些雜音就會消失?杀咀鹉呐乱奄F為劍尊, 可天下人對我的嘲笑變少了嗎?是,無人敢在我面前說了, 但藏在心底的偏見是不會消失的。無論我殺多少魔,斬多少妖, 異類就是異類。”
他搖搖頭,“外人如何對本尊,本尊不在意。但莜莜還小,如何能承受這些非議?”
他說著就看向了莜莜。本以為她會很傷心, 可哪里曉得莜莜卻盯著油雞腿, 見自己看過來,便問道:“師尊,你不喜歡油雞腿嗎?”
君無殊怔了下, 眉眼霎時柔和了起來, “喜歡, 怎么不喜歡?”
從莜莜手里接過油雞腿,望著徒弟期待的眼神,君無殊不知為何,忽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
她可能知道自己爹的名字,知道自己爹是被魔族害死的。但她顯然不知自己的身體是怎么回事,F(xiàn)在真相大白,知道自己被種了魔種,她就一點(diǎn)不擔(dān)心嗎?
再想想,又開心了起來。
徒弟莫不是跟他一樣?是個心大開朗的?
心大才好。
貪嗔癡最易引發(fā)魔種,如果徒兒心胸足夠?qū)掗,再配上丹藥,只要能撐到渡劫飛升,天雷就能將魔種凈化,屆時徒兒就能好了。
至于壽命的問題?
君無殊覺得自己不用太擔(dān)心了。
師祖于五百年前隕落,那時師祖母就有孕在身了。所以,徒弟應(yīng)該不止十八了。只是不知何原因,她好似不記得自己的年齡……
對,就是這樣!
想到莜莜那日莫名其妙的行為,還問自己是不是叫張嘴,也許就是想起啥了呢?
越分析,越覺是這個道理。陰郁稍稍在心間散去了一點(diǎn),變得明朗了起來。
沒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莜莜真墮魔了,自己殺進(jìn)魔域也要將她撈出來,綁回來,天天念凈魔咒給她聽。念個幾百幾千年,他就不信他不能感動天道,賜福于莜莜!
思路打開,心情瞬間大好。尤其是看他吃了雞腿后,徒弟那開心的樣子。
莜莜很關(guān)心自己,自己可不能頹廢,自己可是師尊,不能不堅強(qiáng)。
見君無殊似心情明朗,曲應(yīng)江也未再提剛剛的事。一行人,吃吃喝喝,待云臻掌門回來后,才又將話題引到了莜莜身上。
身為飛云宗的掌門,云臻自是有本事的。他摸了摸莜莜的脈搏,閉眼感受了一番后,道:“曲前輩與肖前輩手段高明,老道不及萬分之一啊!
“云臻掌門,此話怎講?”
君無殊眼里有了期待。他不是醫(yī)修,也不是丹修,推測就只能是唯心的。但要是云臻道人能給出的結(jié)論與他差不多 ,那真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劍尊稍安勿躁!
云臻摸著胡須,“魔種落入小友下丹田,但曲前輩技高一籌,將魔種封印在丹田內(nèi)……老道雖不知他用何物封印的,但亦能感覺到此物的圣潔,具有凈化克制魔種之效!
“也就說,魔種被封印在曲師妹丹田中其實是在被凈化?”
曲應(yīng)江大駭。
曲無諱的故事聽了很多,但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跟這位傳奇人物的差距。
居然以自己女兒的身體為凈化容器,在體內(nèi)凈化魔種的同時,還能讓她繼續(xù)修煉,這種事是怎么做到的?
宛若天塹鴻溝,永不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