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不愛我,因為我是個女孩。我的父兄欣喜的將我獻給了國君,無用的女兒能夠換來莫大的利益,是多么劃算的
一筆買賣!”蘇煙微語氣平靜的述說著,“國君對我嬌慣寵愛,因為我是要獻給神的祭品,王宮的侍女侍從們對我畢恭畢敬
,因為我作為王女的身份!
“從未有人真正的正視過我,將我看作是我本身!
“我不過是一件有價值的器物罷了!
她看著前方睜著一雙烏黑眸子眼神清澈見底望著她的野犬一樣的少年,發(fā)出真心的羨艷,“偶爾我會想,像你這樣活著,
也沒什么不好。”
“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我和你,到底誰更可憐些!碧K煙微自嘲的笑了聲,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不用擔(dān)心,這里的事情我會
處置好的,不會讓人受罰的。”
犬屋里的少年,烏黑清澈的眼眸注視著王女離開的方向,眼底彌漫起困惑的神色,他并不能明白王女所說的話,一直一直
都是像野犬一樣憑借著本能掙扎求生的少年,無法理解她話中的那些沉重的悲哀和自我厭棄。
對于他而言,每日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便是——活著。
這個時代,不需要人性,不需要自我與個性。
光是生存,便耗費了所有。
——
離開犬屋之后,蘇煙微回去了王女的宮殿。
“王女!”
她一走進去宮殿,神色焦急的侍女立馬就沖了過來,“您去哪里了!”
“奴婢快擔(dān)心死了!”侍女注意到她裙擺上的血跡,頓時“啊——”一聲大叫,“來人,快去請巫醫(yī)!”
“不必。”蘇煙微攔下她,“不是我的血!
“是殷棄的血。”
“您去犬屋了?”侍女立馬反應(yīng)了過來,她神色不贊同的看著蘇煙微,“您是何等身份尊貴的人,怎能去那等骯臟卑賤之
地?”
“就算您再厭惡那個瘋子,有事情吩咐宮內(nèi)侍衛(wèi)去做便可,何必親自冒險?”侍女勸說她道,“今早的事情,奴婢實在是
不想再擔(dān)心受怕一次了!
“我去看他死了沒有!碧K煙微語氣渾不在意說道,“這種看仇人遭殃大仇得報的事情,自然只能我親自前去!
侍女聞言心道,不愧是王女!狠毒如斯。
“即便是這樣,下次王女還是帶上人再去吧,那瘋子太危險了,發(fā)起瘋來毫無顧忌,唯恐傷了王女!笔膛畡竦馈
蘇煙微隨口敷衍道:“嗯,我心下有數(shù)!
“替我換身衣服,我要去見國君。”
聞言,侍女臉上頓時浮現(xiàn)欣喜之色,笑容滿面說道:“國君可牽掛擔(dān)心王女的傷勢,在王女昏迷不醒的時候,還親自前來
看望您,為此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命巫醫(yī)一定要治好王女!
蘇煙微心下腹誹:能不擔(dān)心嗎?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豬,眼看就能宰了,結(jié)果出事了,能不擔(dān)心嗎?
這位國君可是獻給了所謂的神十八位王女,還準備獻上第十九位王女的狠人。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去感謝國君!碧K煙微說道。
侍女立馬說道:“我這就去替王女更衣!
……
……
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蘇煙微在侍女的陪同下前去求見殷國國君。
對于這位獻了十八位王女給神,因為神諭差點殺了親子廢了王后的大名鼎鼎的殷國國君,蘇煙微心下嘖了聲,辣雞。
國君的宮殿坐落于王宮的最中央,那座最豪華奢靡氣派的宮殿,便是國君的寢宮。
蘇煙微沿著長長朱紅的走廊朝前走著,她一路走來,看著這精巧的園林,豪華的宮殿,奢靡的樓臺,穿著艷麗裙裳往來行
走的宮女,無一不宣告這座王宮的主人奢靡享受的生活。
來到宮殿的正門外。
守門的侍衛(wèi)將她們攔了下來。
“王女要見國君!
蘇煙微身旁的侍女傲氣地攔下他們的侍衛(wèi)說道。
“容小的進去通稟!
侍衛(wèi)說道,然后立馬轉(zhuǎn)身進去宮殿通報。
蘇煙微站在外面等候,她目光望了一眼前方奢靡華美的宮殿,見衣著艷麗花枝招展的宮女端著美酒佳肴不斷的出入宮殿,
依稀可聽見前方宮殿內(nèi)傳出來的絲竹管樂聲。
她低垂了眼眸,將一切情緒掩藏在眼底。
片刻之后。
侍衛(wèi)去而復(fù)返,“王女,國君有請。”
蘇煙微挺拔身姿,昂首挺胸,擺出一副驕縱跋扈的模樣,朝前方宮殿走去。
一踏入宮殿,就聞著一股濃郁撲鼻的酒香。
嗆鼻的很。
整座宮殿就像是浸泡在酒壇子里,空氣里的酒精濃度超標了。
蘇煙微面不改色,腳步不停,走了前去。
悅耳動聽的絲竹管樂聲越發(fā)的大聲了,還能聽見歌聲,清麗婉約的女音像是山泉汩汩流動,動聽極了。
眼前的光芒驟然大亮。
蘇煙微停住腳步,她抬眸看向前方,只見歌女懷抱琵琶低聲輕唱,舞女身姿曼妙翩翩起舞,琴師撫琴,箜篌奏起……
一派的歌舞升平,酒香花香脂粉香。
而在最前方,至尊的王座上,懷抱著艷麗女郎的氣息虛浮眼神渙散皮肉松弛的中年男子,正是殷國的國君。
蘇煙微只看他第一眼,就知道這是一個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男人,他的五官端正依稀可見他年輕時的俊朗,如今只剩下萎
靡不振。
“王女!眹破鹧燮,渾濁渙散的眼神看著她,笑道:“你怎么來了!
“我來見向國君告罪!碧K煙微說道,“是我任性,惹禍上身,讓國君擔(dān)心了!
國君目光盯著她,許久之后笑道,“王女知錯就好,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個棄兒,王女若是看不順眼,讓人去打殺了便可,何必
親身犯險”
“……”
這還是他的親子,男人狠心起來,當(dāng)真是夠狠。
蘇煙微低垂眼眸。
“聽說,你又去了犬屋?”國君冷不丁的說道。
蘇煙微抬眸,看著他,說道:“正是,殷棄傷我,我心中有恨,不親眼見他遭殃我恨意難消!
國君聞言,笑了,責(zé)怪她道:“你啊,還真是記仇,剛醒來不好好修養(yǎng),急什么!”
“以后有的是時間讓你去整治他!
說罷,國君的臉色陰郁,低哼了聲,“那小子還真是命硬!”
十幾頭惡犬都咬不死他,想起侍衛(wèi)前來稟告的犬屋情形,十幾頭惡犬當(dāng)場橫死,“果然是妖孽!”他喃聲說道。
蘇煙微看著他,說道:“我有個請求,還請國君答應(yīng)!
國君斂了神色,抬眸看向她,說道:“哦?但說無妨!
“我想請國君將殷棄交給我處置!碧K煙微說道。
國君臉上表情消失,盯著她,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蘇煙微抬頭看著他,輕笑一聲,臉上露出了惡毒的笑容,“當(dāng)然是馴服他,然后……摧毀他!”
“他不是命硬,怎么都死不了嗎?”蘇煙微的聲音宛若是魔鬼在他耳邊低喃,“那就毀滅他!”
“像是訓(xùn)狗一樣,馴服他,讓他信任我,依賴我,離不開我,然后再狠狠地拋棄他!摧毀他!”
“從心靈上,毀滅他!”
國君聽著,眼睛逐漸亮起,渾濁的眼珠子驟然迸發(fā)了明亮的光芒,“好好好!”
“好主意!”
蘇煙微這番話可不是瞌睡遇到了枕頭,正中國君下懷。
“我兒長進了!”國君欣喜說道,“這確是個不錯主意,那就交給你去做吧!”
蘇煙微得到了想要的結(jié)果,臉上笑容更深了,她看著前方國君,自信滿滿說道:“國君,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國君聞言,臉上笑容更深了。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碧K煙微目的達成,當(dāng)即就撤了,懶得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多待片刻。
等到蘇煙微離開之后。
宮殿內(nèi),有幸臣說道:“王女似乎變了很多?”
“她都差點死了一次,再不長進那就沒救了。”國君舉起酒樽,灌了口酒說道。
“這樣可以嗎?”幸臣擔(dān)憂說道,“王女若是太有心計,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