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這里是夢境又怎樣？
現(xiàn)實發(fā)生了，可是夢里它還未發(fā)生，他還沒有死。
反正都是夢，既然是夢，那還有什么好顧忌的？想做就做了，想說就說了，其余的……管他呢！
“阿雪�！碧K煙微神色頓時凝重，看向面前梅淡雪，語氣沉重說道：“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梅淡雪烏黑沉靜的眼眸注視著她。
然后，蘇煙微便將靜虛道人的事情告訴了他。
“原來如此�！泵返┞犕曛螅樕媳砬槿粲兴�，“這就是先生辭別離開的原因嗎？”
也是他堅持不收他為徒的原因。
梅淡雪何其聰慧通透，一下就將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想通了。
噫！
他如此平常冷靜的模樣，反倒是讓蘇煙微覺得有些奇怪，她看著他臉上表情，試探的問道：“阿雪，你要去阻止他嗎？”
梅淡雪抬眸看向她，許久之后，說道：“不�！�
“如果這是先生的夙愿的話，那我不該去阻止他。”梅淡雪說道，“我尊重先生，尊重他的愿望�！�
“……”
蘇煙微聞言怔住，目光愣愣的看著他。
一時間覺得眼前的梅淡雪，似乎，似乎在她所沒看見的地方，悄無聲息的成長，長大了。
他已經(jīng)長大成了一個理智、可靠、令人信賴的成熟沉穩(wěn)大人。
這時候，蘇煙微才恍然驚覺，面前的梅淡雪已經(jīng)是個足以稱之為青年的男子了。
不再是曾經(jīng)過去的那個幼小的孩童，小小的少年。
那個曾經(jīng)與她一起橫穿了整個廣袤無垠的茫茫平野的孤寂少年，似乎已經(jīng)是遙遠(yuǎn)的過去。
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在人類社會，能夠被稱之為青年的男子。
“你長大了，阿雪�！碧K煙微不由地感嘆說道。
梅淡雪垂下眼眸看向她，他伸出手輕柔的撫上她的腦袋，滿臉的憐惜，“不要難過，小初�！�
“我永遠(yuǎn)都是你的阿雪，不會變�！彼麑λ兄Z道，“你，我，都不會變�！�
梅淡雪看著掌心里這個小小的陶瓷人，從十年前起，她就是這幅模樣，現(xiàn)在和將來，她亦會是如此模樣。
始終不變。
這是他的錯，是他任性的造出了她，給予了她如此一副脆弱的身軀，她擁有人類的所有情感，是這世間最可愛的生靈。卻
永遠(yuǎn)只能維持這幅不變的模樣，無法長大。
但他不后悔。
“小初，你能夠來到我身邊，真是太好了�！泵返┩f道，“即便是我的任性，是我的錯，但若是再來一次，我依
舊會選擇你，將你留在我身邊。”
蘇煙微看著他，看見他眼底的憐惜。
她知道他的這種憐惜從何而來，但是她深知，這不是他的錯。
“阿雪，不要自責(zé)，不要難過�！碧K煙微對著他，一字一句認(rèn)真鄭重說道：“是你給了我們生命，你沒有錯。”
“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對于我們而言，你就是父親，是你造成了我們，給予我們生命，這是除你之外其他任何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你是獨一
無二的�！�
機械之父。
曾經(jīng)，很久很久以前。
在梅家的那個偏僻荒蕪的院落里，小小的孩童珍惜的捧著手里初誕的陶瓷人偶，看著她，滿臉的驚喜和愧疚、憐惜。
那時候，蘇煙微并不懂他眼中的這些復(fù)雜沉重的情感。
現(xiàn)在她明白了……
他在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自責(zé)，為自己的任性而感到愧疚，最終化為對她的憐惜憐愛。
可是這并不是他的錯。
她不會怪他，他們也不會怪他。
所有自他手下誕生來到這個世上的機械生命，都不會怪他。
他們尊重他，敬愛他。
他是他們的父。
第122章 偃甲玄淵
梅淡雪聞言怔住，他看著掌心里的陶瓷小人蘇煙微，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謝謝，小初�！�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蘇煙微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不客氣？”
“不過沒想到小初你在心里是這樣想我的�！泵返┛粗p笑了聲，“一直以來你都不肯叫我父親，我還以為你是不肯
認(rèn)我，原來只是害羞嗎？”
“……”
蘇煙微：神他媽害羞！
我只是代表被你造出來的那些機械生命說出這番話來的好嗎？他們是你造出來的，我可不是，我是天降來送溫暖的！
不過這事實暫時并不能告訴他，所以蘇煙微只是撇了撇嘴，哼了聲道：“你別太得意了！”
次日。
梅淡雪送別了靜虛道君。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你就送到這兒吧！”靜虛道君對他笑著說道，“以后的人生，你一個人也要走下去。”
梅淡雪聞言，烏黑沉靜的眼眸看著他，“先生若是擔(dān)心，以后�；貋砜纯��！�
靜虛道君聞言目光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不像是你說的話，聚散終有別，不必在意。”
“我走了�！彼麑γ返┱f道，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梅淡雪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遠(yuǎn)去的身影，許久未動。
陶瓷小人蘇煙微從他的口袋里鉆了出來，“你要是擔(dān)心，為何不挽留他？”
“先生不會留下。”梅淡雪說道，“他意已決，不會因為我而改變，何必多言徒惹他不放心？”
蘇煙微聞言，怔了下。
“回去吧�！泵返⿲λf道。
“我想坐在你肩膀上！”陶瓷小人蘇煙微立馬說道。
“好�！�
梅淡雪伸手將她從口袋里撈了出來，然后放到肩膀上，陶瓷小人蘇煙微坐在他肩膀上晃著兩只腿，與他一道回家去。
“太陽升起來了�！�
她抬起眼眸望著遠(yuǎn)處蒼穹，云霞托舉紅日凌空升起，“今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呢！”
“是�。 泵返┩瑯犹ь^看了眼遠(yuǎn)方的天空與旭日，應(yīng)聲道。
小小的陶瓷人蘇煙微坐在他肩膀上，兩手撐在身側(cè)，微微仰起臉，讓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她臉頰上。
她對梅淡雪說了她不應(yīng)該知道的事情。
梅淡雪也沒問她，是從何得知。
兩人都絕口不提這個，這或許就是默契吧！
……
……
一個月后，靜虛道君在羅剎城與羅剎魔尊決一生死，戰(zhàn)敗身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修界。
身在桐城的梅淡雪也聽聞了這個消息。
“你沒事吧？”陶瓷小人蘇煙微小心翼翼盯著他的神色，問道。
梅淡雪沉默了許久，沒有回答她。
“……”
蘇煙微：看來很有事。
半響之后。
梅淡雪忽地說道：“小初，我們離開這里吧�！�
蘇煙微看著他，說道：“好。”
“抱歉，小初。”梅淡雪看著她說道。
蘇煙微搖了搖頭，說道：“沒關(guān)系，阿雪你去做你想的做事情吧�！�
梅淡雪和蘇煙微離開了桐城，再次踏上了旅途。
這一次，梅淡雪沒有再前往其他的城池，而是行走在深山曠野之中，尋找各種珍稀罕見的靈礦和金屬。
蘇煙微陪伴在他身側(cè)，見證了他的這段旅程。
在大山里開采礦石，曠野外掘地尋找深埋底下的金屬，他甚至潛入了深海，尋找深海之下遺落的隕鐵銀沙……
他翻越了群山，攀登上雪峰，深入大山腹地，潛入江河海洋，前往無人之地，領(lǐng)略了無數(shù)的壯美風(fēng)光和瑰麗自然，見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