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路上都沒這么急切過。
像趕赴戰(zhàn)場一樣,無比熱烈地、渴盼地奔向巍峨城門。而他滿腦空白,除了一再握緊韁繩,只能僵硬地護住胸前搖搖欲墜的花枝。冬夜凄寒,傾灑下三分涼薄月色,文鴻卻不覺得冷。
渾身好似在火爐滾過,連每一道骨縫都在高聲叫囂,血液劇烈沸騰。少年人的誠摯與熱愛,在狂奔中于雪夜下蓬勃釋放。他甚至想大喊大叫,玉璟的名字在舌尖無數(shù)次滾過。
可惜已經(jīng)到了京城大街,來往行人如織,怕是要把一好端端的公子當瘋子看。
到了明日,則無人不知——文家兒子治完水災瘋癲了。
城中勒令禁止跑馬,他只好借用官道趕超近路。不過還是沒趕上最后一刻,宮門早已落鑰。
門外仍有巡邏值守,幾個眼尖的看見大膽狂徒正要呵斥,突然覺得眼熟。一道流光劃過,長臂寬背,銀鞍白馬,為首一人重重跪下。
“屬下見過大人!
“免禮!
刻有永寧字樣的玉牌往眾人面前一甩,瞬息間馬蹄飛煙,奔向內(nèi)廷。
今日冷得厲害,玉璟禁不住凍,在湯殿里泡了近一個時辰。侍女撐住皇帝癱軟無力的身子,總算伺候著穿好寢衣,就要往龍床扶去。
“等會!
熱湯熏蒸,嗓子難免喑啞,講話不怎么利索。
“拿件外袍并厚襖子,朕去外頭看看!
旁邊的女官輕勸,“陛下處理政務太久,本就疲怠。幸好湯泉滋補,更要好好休息才是!
玉璟擺擺手,沒再提這回事,披著衣服去了窗邊。早間來了消息,文鴻一行不出兩日便能抵京,朝野內(nèi)外一片慶賀。雖然一直看折子,但大家在年頭都想好好過,呈上來的左不過是些“陛下圣明”、“人才濟濟”之類。
這兩日倒心思活絡起來,有意探聽文鴻的消息,想為自家小女招個乘龍快婿。找她算怎么回事?一手把孫子帶大的文國公不去攀附,連偌大一座文府都看不見嗎?一個個還指望皇帝賜婚不成?越想越惱,對著幾封奏疏在御書房里發(fā)了好一通脾氣。
還有請旨要給他提官階漲俸祿的,誰才是皇帝?輪得到?jīng)]眼睛的東西在自己面前指指點點?就是圈死他、禁足了也都得受著,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魂,沒的天子允許文鴻敢做什么?
不行,又要生氣了。玉璟克制著不想這糙皮漢子,神色郁悶。
遠處沖來一道人影,比之更快的是貼身隱衛(wèi),刀匕在接近的一瞬間貼上來人咽喉。
那人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在禁庭,是誰?
頭暈目眩之際,玉璟看見他在一片肅殺中手臂高舉。接著稀薄月色,她認清那些是花。很小的未長成的鼓包,綴在枝干上,還有幾粒因為晃動的動作太大掉了下來。
“文……鴻?”
皇帝沒有發(fā)怒,一圈人自覺退下。文鴻跨出大步,兩下走到她面前,隔著窗牖把花枝遞過去!凹匠堑耐砩讲,臣特意摘了送來!
全然輕松的姿態(tài),像才從御花園來,湊巧折下一把草果。但是,冀城在數(shù)十里外。路途不遠,但顯然雪夜難行,一路上吹的都是寒風。玉璟沒有收下,先摸了摸湊近的臉。又冰又硬,差點沒忍住這一哆嗦。
文鴻再細心,也不能完全保護好因馬匹激烈起伏而垂墜的枝條。有幾根成了光桿,一點沒留,實在說不上好看。比起被呵斥夜闖宮門,他更怕玉璟不領情,“雖然丑,也是一路抱在臣懷里帶來的,陛下莫要怪罪。”
尾音虛弱,聽著委屈極了。
凌亂的鬢發(fā)刮過側臉,皇帝凝神注視著他。唇色發(fā)白,面皮緊繃,手冷成一塊冰坨子,發(fā)梢上還沾著雪晶。這一路,又急又趕,還放心不下幾朵花。文鴻離開了一陣子,他不知道光是永寧殿側的山茶就有十來種。
執(zhí)意帶回他認為的最好的。
其他問題變得無足輕重,因為玉璟開口道,“皇城夜色如何?”
心肝一下下重捶。
白絨圈住少女的粉嫩面頰,纏繞兩圈,氅衣緊裹往下。想象著美人出浴的朦朧體態(tài),恨不能撕碎了霧氣,換作自己的靈肉全部貼上去,沒有一寸一厘能被他放過。
文鴻聽見因興奮而震顫的聲音,“未及小寶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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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的變態(tài)小狗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