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們的衣著都由藤草、獸皮編織而成,異常簡陋,可他們都長相俊美,由此梁辛也就對他們印象不錯,全沒想到這些娃娃居然是‘生番’。
就算是真正茹毛飲血的生番,怕也不會像他們現(xiàn)在這樣,抱著一頭活物來啃、來吃。
梁辛也不是沒吃過生肉,早在苦乃山礦難的時候,曲青石和柳亦就帶著他吃過鳥、他自己坐蛇蛻在大海漂流的時候,更吃了數(shù)不清的生魚,可不管怎么說,也都是先殺后吃,又哪會像娃娃們現(xiàn)在的樣子!
怪獸的長相丑陋,口中腥臭、獠牙之間還掛著殘碎肉屑,顯然也不是什么善類,梁辛不會去心疼它,但是對土著們的好印象也一掃而空,臉色陰沉下來。
土著中,唯一沒去啃食惡獸的就只有那個老太婆,坐在原地眼看著一群‘兒孫’吃得開心,不僅不覺有什么不妥,反而在那張干枯的老臉上,還透出了欣慰、輕松。
另外,在她的神情里,還隱隱透著一絲憂慮……
小生番們的牙齒里似乎帶了劇毒,開始的時候惡獸還在亂跳亂跑,但很快就沒了力氣,軟倒在地,只剩不停的哀嚎,娃娃們則啃得更賣力了。
先前娃娃中的那個‘大阿姐’,自己吃的滿嘴流血同時,單手用力,又從巨獸身上撤下來連皮帶肉的一大塊,抬手扔給了老太婆,后者接過來就吃,眨眼功夫吞了個一干二凈,隨后老太婆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對著‘大孫女’喊叫了幾聲。
少女聞聲后,顯得有些不情愿,低聲地嘟囔了一陣,但還是遵照老嫗的吩咐,手上再度用力,又活活扯下一條鮮肉,扔給了梁辛。小魔頭這才知道對方居然是要請客,向后退開,根本不伸手去接,任由獸肉落在自己身前。
老太婆卻‘不依不饒’,掙扎著站起,來到梁辛跟前,俯身拾起血肉,不停比劃著手勢,口中依依呀呀,示意梁辛吃掉它。
血肉腥臭,那股味道讓人直欲作嘔,梁辛想不通他們怎么會吃得這么香甜,神情厭惡地?fù)u了搖頭,邁步走開了。老太婆略顯尷尬,訕訕地笑了笑,張開大嘴,把那條肉吞進(jìn)了自己的肚子……
生番們的‘飯量’一般,一會功夫就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跳回到地面上,因為吃的肉是臭的,在他們身上,也隱隱透出了一股古怪氣息,不過這股味道不是靠鼻子聞到的,只是一種‘感覺’,若非小魔頭五感發(fā)達(dá)也無法察覺。。
惡獸的體型實在太大,就算生番再多十倍,也啃不光它的一條腿,‘被吃了一頓’,看似殘忍兇狠,但實際對它的傷害,也不過是個不太嚴(yán)重的皮肉傷罷了,待所有的生番都離開后,它又恢復(fù)了活力,重新站起來,揚(yáng)撒四蹄‘轟轟轟轟’地逃走了。
而這一次,娃娃們就任由它離開,沒再去追趕。
這倒讓梁辛略感詫異,就這樣放過了巨獸?留著下次繼續(xù)生吃么?那也不用放掉,圈養(yǎng)起來隨時都能吃豈不是好?
不過疑惑歸疑惑,小番子們最后放了巨獸,又讓小魔頭生出了些許好感。這件事現(xiàn)在再來看,或許……只是飲食習(xí)慣的差異吧?
老太婆吃過了生肉,精神也未見好轉(zhuǎn),要靠娃娃們的攙扶才能勉強(qiáng)站穩(wěn),很有些費力地對梁辛比劃著,問他從何而來。
梁辛費了大把功夫才弄清對方的問題,可弄懂了問題,又不知該怎么回答了,眨巴著眼睛想了半晌,最后伸手指了指天,老小生番一起,隨著他的手勢舉頭望天。
片刻之后,娃娃番子們回過神來,又轟得一聲各自出聲哇哇亂喊,彼此比劃著、吵鬧著,爭辯這個連生肉都不吃的怪人來自何處。
這些番子有自己的語言,但是他們自己交談時,也要用上大量的手勢。應(yīng)該是開化未久,言辭匱乏,單靠說話沒法把事情表達(dá)清楚,還需手勢配合。
吵吵嚷嚷中,越來越多的娃娃‘達(dá)成一致’,紛紛把手指向地下,看來他們覺得梁辛不是來自天上,正相反,認(rèn)為他來自地下,來自‘一樓’。正主梁辛被他們晾到了一旁,滿臉無奈……
那個老太婆沒有參與爭吵,但也不舍得去阻止孩子們吵鬧,只是咧著干癟的嘴唇,滿眼慈愛,笑呵呵地望著他們。一直過了半晌,幾十個小番子全部手指地下,再望向梁辛?xí)r,目光里充斥著憎惡,但是在憎惡下,還隱隱藏著一份恐懼。
直到最后一個孩子閉嘴,老太婆才咳嗽了一聲,開始比劃著‘說’了起來,這次是一番‘長篇大論’,她說的那些梁老三當(dāng)然一個字也聽不懂,不過因為手勢繁多,他也勉強(qiáng)看懂了些,老太婆在告訴晚輩,自己不會是從地下來的,地下的‘人’不會‘打不還手’,饒過他們。
隨她的解釋,小番子們對梁辛的敵意漸去,但也有個別少年仍自認(rèn)定他來自地下,口出怪聲和老太婆爭辯,‘大阿姐’就是其中之一。
被晚輩們‘頂撞’,老太婆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對著小番子的時候,她始終都在微笑,真正微笑!
老太婆最終也沒能說服那幾個最倔強(qiáng)的孩子,就此揮了揮手,結(jié)束了話題,轉(zhuǎn)回頭望向梁辛,這次卻揚(yáng)起了拳頭。
梁辛以為她還要再打,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對方面帶笑容,并無動手的意思,在揮了揮拳頭后,老太婆指了指她自己,又伸手一劃所有的小番子,最后又把右手手掌攤開,比劃了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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