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屠子身體極不再然地扭曲著,仿佛被剪斷吊繩的木偶,就那么亂七八糟地堆在地上。屠子的臉色蒼白,沒有血色,不見半點生機,如果不是四肢還偶爾抽搐一下,根本看不出他還活著。
在他面前,一個僧袍潔白的青年和尚,正滿目慈悲地望著他:“長春天在哪里?”
血河屠子的嘴唇輕輕顫抖了兩下,似乎有話想說,可喉中猛地一嗆,又涌出一片血沫子,把他的聲音盡數(shù)淹沒。
‘啵’,一聲輕響,兩人不遠處的一座稀沼泥潭中,爆開了一個泥泡泡,氤氳起一陣惡臭……
今天一早,屠子手中用來監(jiān)視外圍禁制的木鈴忽然碎裂了,跟著,一些在外面負責警戒的西蠻弟子也失去了聯(lián)系。
風聲鶴唳之際,西蠻邊緣的禁制被破,外圍弟子失蹤,屠子又怎能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前陣子經(jīng)過曲青石、長春天兩人的治療,留在西蠻的眾多日饞門徒,傷勢都大有起色,可真正痊愈的只有血河屠子等寥寥幾人,其他人尚未恢復戰(zhàn)力。幸好,現(xiàn)在他們身邊還有個大宗師:長春天。
屠子與長春天略略交代了幾句,便潛出老巢,親自去查探外面的狀況,長春天留守本陣策應。
西蠻深處,遍地都是昔日老蝙蝠和西蠻妖人布下的機關禁制,屠子傷勢盡愈,更比誰都熟悉這些陷阱,出來查探,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屠子潛行大半日后,終于發(fā)現(xiàn)了敵人的蹤跡,一個年輕的白袍和尚。
屠子的潛伏法術,并不算太精妙,但惟獨有一點:他生在西蠻、長在西蠻、修煉也在西蠻,早就與此地融而為一。
離開西蠻,他的潛行術不值一提,但在此地,他如魚得水。
西蠻之境已經(jīng)接受了他,能大大加成他的潛伏,除非對方是大宗師,否則絕難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白袍和尚是大宗師……就在屠子窺到他的同時,他也察覺到了屠子!
屠子一見自己暴露了,二話不說跳起來就逃,可雙方的修為差距太大,一路上屠子用盡手段,卻始終無法擺脫和尚的追襲。途中屠子幾次搖鈴向同伴求救,可所有的傳訊法術都被和尚輕松截斷……
最終,逃到這座泥潭旁邊的時候,他被和尚的佛珠擊中要害,摔倒在地。
從被擊倒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一個時辰了,這其間,白袍和尚只問過一句話:“長春天在哪里?”
屠子不答,他就再問一遍,耐心好得很,一個時辰的光景,就這一句話,他問了差不多幾十遍。
所以,屠子的十根指甲不見了,不是被拔掉,而是被一種古怪的小鏟子緩而又緩的頂回到肉槽內(nèi);屠子的肘、胯、膝、腕等諸多關節(jié)都變大了,關節(jié)的骨頭縫中,都被和尚塞進一種薄薄的石片,撐開關節(jié),卻并不會使其斷裂;屠子的左耳很沉、很燙,耳洞中被灌入了紅色的銅汁;屠子的右眼只能看到‘半幅景象’,因為那只眼珠被和尚小心翼翼地剜掉一半,一邊剜一邊不停敷藥,和尚的手法靈活而細膩,到了最后,屠子只剩半只右眼,但半只眼睛的視力卻還在……
屠子身下的一片泥濘。鮮血、尿液、胃液,混合在一起,融化了泥土,正匯聚成一條淺淺的流,蜿蜿蜒蜒,向著那潭泥沼流去。
“長春天在哪里?”
屠子咳血,讓身下那道費力流淌的血流更‘飽滿’了些,流動的速度也稍稍加快。
白袍和尚嘆了口氣,從那件裝滿了各種古怪刑具的乾坤袋中,又取出了一把黑色長針。
摩挲著長針,和尚的神情忽然變了,再沒了慈悲與祥和,換而狂熱和快樂,破天荒地不再單調(diào)重復那一句話,而是伸出另一只手,去撫了撫血河屠子的頭發(fā),贊道:“你的頭發(fā)真多!闭f著,手指一彈,將一根長針輕巧地拈在手中:“這些不是針,而是‘套’、是‘管’,它們都是中空的,剛好套中一根頭發(fā)!
和尚手指舞動,將屠子的一根頭發(fā)小心地送入針形的細管中,繼續(xù)輕聲解釋道:“為什么要用細管子套頭發(fā)呢,因為這些管子上有法術,稍一催動,就能讓你的頭發(fā)倒長……施主明白什么叫做頭發(fā)倒長么?”
和尚的笑容愈發(fā)燦爛了:“倒長,就是這根頭發(fā)不再向上長,而是倒著扎進頭皮,磨穿你的頭蓋,再扎進你的腦子里,放心,你還不會死,頭發(fā)還會繼續(xù)倒長,至于它最后會從哪里長出來……也許是眼睛,也許是嘴巴,也可能是肛、臍,說不太好了。據(jù)說,癢得很呢!
話音剛落,那根被套住的頭發(fā)肉眼可見,竟真地緩緩地縮了下去,血河屠子陡然發(fā)出了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嚎,本已失去所有力氣,再也無法稍動的身體也隨之亂彈、瘋狂抽搐!
過了足足兩柱香的功夫,那根頭發(fā)從二尺長短縮得只剩寸許的一截,而頭發(fā)的另一端,從屠子的傷眼中長了出來。
和尚大為開心,哈哈笑道:“這可剛剛好,原來我挖你眼睛,是早有先見之明呢!”笑聲中,和尚手上動作不停,大把‘長針’一一套中屠子的頭發(fā)……
血河屠子的神情終于松動了,拼出了所有的力氣,卻也只能稍稍一動下手指,哆嗦著向著身旁不遠處的泥塘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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