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枯道宗,柳暗花溟!
自從柳葉墨云自天角現(xiàn)身,便在飄搖之中一化二,二化四……當它們飄到鎮(zhèn)百山附近時,已經(jīng)化作六十四重!
當初,這樣的烏云,只一片就砸碎了整整一座銅川府。
秦孑的眼角,不易察覺的跳動著,在雍容華貴間透出了一抹淬厲,低下頭對著屠蘇淡淡一笑:“榮枯道出了全力,還真看得起我們!
屠蘇的小臉都青了,小心翼翼的望向要打這一仗的曲青石。
曲青石的笑意清淡,依舊扶手望天,嘴唇卻在輕輕的嗡動著,正在準備法術。
活佛、須根等人是被催生出來的高手,真元雖然渾厚但卻龐雜,以前修習過的法術難以再用,動手的時候多以蠻力相擊,這才被稱作‘十三蠻’或者‘蠻十三’。牧童兒也是如此,他懂得法術應該如何催動,可是成為十三蠻之后,體內(nèi)的真元與道法有了沖突。
但曲青石不然,他得到的,是比著槐樓心法更純烈的草木之力,又傳承了牧童兒的記憶,槐樓之內(nèi)諸般道法,他信手拈來!
六十四重墨云,一朵接著一朵,緩緩飄到了篷滂小境之上,一個瞬間里,梁辛只覺得呼吸猛地窒悶起來!旋即,墨云輕輕一震,竟然向著四下散開,讓出了眾人頭頂上那一片天空。
墨云散開卻并未遠離,而是首尾相銜,結成了一道方圓不過三里的圓陣,就好像一道柳葉編織的草環(huán),把篷滂小境穩(wěn)穩(wěn)攏在中央。
‘柳環(huán)’緩緩的旋轉(zhuǎn)著,看上去,暫時還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梁辛有些疑惑,神通轟擊講究快如光電、猛若風雷,這才能一擊奏效,可這次榮枯道出手,聲勢搞得是夠大了,但是來得卻慢得離譜,看起來意在威懾,并不想傷人。
秦孑也想到了這一重,緩緩搖了搖頭,她也不明白榮枯道在弄什么玄虛。
又等了片刻,忽然一道金色光芒穿云而過,停在了眾人頭頂,燦燦神芒在夜空中顯得異常刺目,隨即金光崩裂,一個聲音自空中鏗鏘響起:“夜觀天象,妖氣充盈,有災星自鎮(zhèn)百山出世,枯榮道不敢有負天道,越俎代庖,發(fā)動柳暗花溟誅妖,還請離人谷諸位師兄暫退,他日登門謝罪,任憑師兄責罰!”
飛劍傳音,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神通,古怪的是榮枯道的做派,他們正經(jīng)要打,可也的的確確給離人谷弟子留出了撤退的時間。
看上去,真好像是榮枯道怕離人谷惡戰(zhàn)之后高手隕落,無力誅妖,他們才要代為出手……可誰是災星?
梁辛倒真認識個災星,不過他老人間正在小眼的骨海上漂著呢。
秦孑琢磨了一下,雙手一擺,一道青色光芒從她手中掠起,轉(zhuǎn)眼消失不見,給榮枯道回了一直傳訊飛劍。
二祭酒覺趕緊拉著她的袖子,巴巴的追問:“您回的啥?”
秦孑嘴巴動了動,猶豫了下之后,笑道:“放屁!”一時之間,大笑聲、喝彩聲、贊許聲從小境里沖天而起,尤其跨兩笑的最大聲。
沒等多久,第二支金色飛劍帶來回訊,這次只有短短的兩個字:“寅時!”
寅時,六十四重墨云盡化柳暗花溟!
此刻距離寅時也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了,秦孑不再回訊,轉(zhuǎn)頭望向了梁辛:“受傷的、修為不夠的,要不要先避一避?”
曲青石要打這一仗,四兄妹都不會走,纏頭和北荒巫護主留下,大小活佛根本不把天上的云彩當回事,小汐自不必說,也就黑白無常和鄭小道想走,斯斯艾艾半天最后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外人都留下來,離人谷的弟子當然也要守著,木妖撇了撇嘴巴,嘟囔了:“蠢笨之極!”可說完之后,自己又笑了,腳下更是站的穩(wěn)穩(wěn)當當。
梁辛伸手把小汐拉到身后,小汐也不逞強,老老實實的躲到了后面,口中卻輕聲笑著:“其實,咱倆一塊躲到大小活佛后面多好!痹捯魟偮,只見黑白無常、鄭小道、木妖這一干閑雜人等,全都跑到了憨子身后。
柳亦有樣學樣,獨手一探把青墨攬到身后,隨即只覺得手上一股大力奔涌,立足不穩(wěn)情不自禁后退兩步,再一看,小丫頭把他擋住了,回頭對他說了句:“你修為不成!
正說笑間,墨云結成的柳環(huán)又是一震,梁辛昂首望天,隨即大吃一驚!
隨著這一震,無數(shù)新的柳葉墨云突,F(xiàn)身,自柳環(huán)之后一重又一重,密密麻麻一路撲卷直到天角盡頭,一眼望去,像極了夕陽沒落前遮蔽天空的魚鱗云!
秦孑的臉色更難看了,暫時顧不得去想榮枯道的神通,為何比著先祖記述中強大了許多,她更擔心的是就算曲青石或者憨子活佛出手,能擋住柳暗花溟,可巨力轟撞之下,離人谷恐怕也要毀掉了。
就連大小活佛也臉色一變,同時站起身來。
這一道神通顯出的威勢,比著卸甲山城的破月三一猶有過之!梁辛突然覺得,在柳暗花溟之下,自己就像一條鍋子里的魚,此刻,榮枯道給鍋子蓋上了鍋蓋,在他身后的小汐也淺淺的悶哼了一聲。
秦孑朱唇輕啟,輕輕的吐出了四個字:“時辰到了!”話音落處,漫天柳葉墨云霍然流轉(zhuǎn),從四面八方瘋狂的涌向眾人頭頂那一片小小的天空,隨即一聲悶雷震裂蒼穹,暴雨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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