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一笑,聲音平淡了許多:“這些年來,朝廷開拓海運(yùn)有了些成就,可海匪也愈發(fā)的猖獗了……”
去年年末梁辛在鎮(zhèn)山浩蕩閣面圣,熙宗皇帝曾督促九龍司治理福陵沿海的匪患,這件事他親耳所聞;实塾H口交代,指揮使石林不敢怠慢,派遣干員來福陵州,協(xié)助當(dāng)?shù)氐木琵埱嘁潞退畮煵檗k海匪。
梁辛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所以石大人就把高爺派下來了?”
不料高健卻搖了搖頭,苦笑道:“要是直接派我來就好了!最開始派下來的,是一對兄弟,哥哥叫申屠收,兄弟叫申屠放。他們哥倆是指揮使親自帶出來的,辦事干練,身手更是沒的說,這些年里著實(shí)辦了幾件大事,算是咱們九龍司里風(fēng)頭最勁的活計(jì)了。”
申屠兄弟以前從來沒和海事打過交道,一時間也有些摸不到頭腦,所以最初幾個月并沒什么成效,可他們畢竟是九龍司的干員,在熟悉了情況之后,漸漸顯出了手段,幾次出手又快又狠,接連打掉了好幾伙海匪。
“事情本來一切順利,可就在不久前,這哥倆出事了。申屠兄弟,連同二十名手下突然失蹤了。直到二十天之后,福陵州的青衣找到了他們,就在這里,回來鎮(zhèn)!
直到現(xiàn)在梁辛才知道自己登陸的港口小鎮(zhèn)叫‘回來’。雖然小鎮(zhèn)的名字古怪,梁辛?xí)簳r也無心追問,對著高健做了個‘繼續(xù)’的手勢。
高健的神情里,全沒了平日里的戲謔笑容,換而鄭重而冷峭:“那二十個青衣的尸體都已經(jīng)腐爛了,申屠收不知所蹤,申屠放瘋了!
梁辛愣了下,略帶愕然:“瘋了?”
“不錯,找到申屠放的時候,他正在吃手,自己的手,真的吃。左手已經(jīng)被他吃光了!
雖然沒見過申屠兄弟,但能坐到高位的九龍青衣,人人都是一副鐵打的心腸,要他們死容易,可想要他們瘋掉卻難比登天,當(dāng)年在苦乃山,蠻人、小鬼、玉璧、石脈,情形詭異驚人,可就連普通青衣都能進(jìn)退有度,何況這對深受指揮使器重的高手兄弟。
高健說話的時候,眉宇間不知不覺里浮現(xiàn)出幾分疲憊的神色:“申屠兄弟職位不低,二十名青衣生死事大,這件事情也算嚴(yán)重了,不過當(dāng)時我手上還有別的案子,下不來,指揮使就派了另外一隊(duì)兄弟過來!
可沒想到,第二次派過來的青衣,不久之后又消失了,這一回干脆連尸體都找不到了。
這才輪到了高健趕來‘回來鎮(zhèn)’,明著是接替前任青衣來繼續(xù)治理匪患,實(shí)際則是尋找申屠放的下落、偵辦遇害和失蹤青衣們的案子。
說完,高健又搖了搖頭,露出了個笑容:“你回來的不巧,要是再晚個三五天的,還能見到程爺!他老人家剛剛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正趕來這里。到時候我在明他在暗,兩邊一起使勁,情形會好得多。”
能讓高健自己都查不出線索,還需要一條暗線來輔助的案子,梁辛自問也幫不什么忙,只是搖頭苦笑道:“怎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都是你們幾位,咱們九龍司沒別人了么?”
高健低頭啐了口唾沫,罵道:“也不知道是撞了哪門子的邪,最近蹊蹺案子特別的多!能干的人不少,可要干的事情更多,一個蘿卜八個坑,想要事事做好哪有那么容易!何況咱們青衣里最能干的梁爺現(xiàn)在成了通緝犯……”
兩個青衣一起大笑了起來。
梁辛又想起了一件事,止住了笑聲:“查案也好,治理海匪也罷,你自己小心些,據(jù)我所知,海匪中有些不簡單的人物!”
說著,又把自己和轱轆島打交道的經(jīng)歷簡單說了下。特別說明了這股海匪的首領(lǐng),連四步大成的瑯琊都不是對手這件事。高健曾經(jīng)和他并肩生死共抗強(qiáng)敵,司老六對他‘救援之恩’在前‘拖船之義’在后,兩頭都和梁辛相處的不錯,不過他總要提醒高健一聲。
果然,高健面露驚訝,可他在乎的卻不是海匪首領(lǐng)的功夫,而是瞪大了眼睛追問梁辛:“海匪的戰(zhàn)船,三十余丈,一共八艘?!”
梁辛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只艦隊(duì)在被風(fēng)暴摧毀前,何等的威風(fēng)霸道,他又怎么可能記錯。
高健的表情驚疑不定,過了片刻后才沉聲問梁辛:“你可知,咱們大洪水師,在福陵沿海的艦隊(duì)是什么規(guī)模?”說著,伸出了四根手指,嘿嘿的冷笑道:“小船、快艦多得很,就不用說了,可三十丈以上的大艦,一共只有四艘!”
言罷,高健重重的一蹲酒瓶,皺眉罵道:“這他媽的是海匪么?他們要想打,能一路打進(jìn)內(nèi)江,水師只有逃命的份。”
要知道中土的歷代皇帝,都是靠著馬蹄踩出的江山,到了大洪朝也是如此。而中土外海根本沒有敵國,最多只在遠(yuǎn)處的島礁上,棲息著些身材矮小枯瘦的蠻荒土著,從來不敢冒犯中土。所以中土之君即便建制水師,也大都是用于內(nèi)陸的江湖作戰(zhàn),從來都不重視海防。
直到最近這些年,大洪朝興辦海運(yùn),這才增辦了一支水師海部。
無論是大船上的巨弩石機(jī),還是大船本身,絕不是一伙子海匪能造出來的。開始梁辛還以為轱轆島的大船是從水師處搶來的,可現(xiàn)在得知了實(shí)情,別說搶,就是水師心甘情愿的送,也湊不出八艘巨艦這么多。這些海匪巨艦是打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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