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往死里拍
當(dāng)天下午,‘日饞’的大門口,又掛上了一副新對聯(lián),既不工整也不對仗,平仄韻律更是不值一提,不過對聯(lián)的內(nèi)容卻著實有趣:
坐棺材,騎紙馬,膽小別喝酒
踢板凳,打桌子,勁大不要錢
另外梁辛還自作主張,加注了一副橫批:往死里拍!
橫批上的一筆一劃寫得好像刀削斧鑿一般,威風(fēng)的很。
梁辛的兩位鄰居,黑白無?吹竭@幅對聯(lián)的時候都是一愣,黑無常莊不周嘿嘿笑著搖頭,站在日饞門口,手指著橫批問店里的梁辛:“您這是要拍誰。俊
梁辛抱著’羊角脆’,‘羊角脆’抱著羊角脆,主寵兩個笑而不語,上下打量著莊不周,似乎在琢磨著拍他那里手感好……
過往行人看到日饞又貼出‘標(biāo)語’,忍不住駐足看上兩眼,跟著莞爾微笑,誰都知道這家飯館算是和兩間喪鋪杠上了,更有好事者來打聽,什么叫‘勁大不要錢’,‘往死里拍’又是拍誰……
轉(zhuǎn)眼到了晚飯光景,‘日饞’依舊冷冷清清,曲青墨坐在柜臺里,百無聊賴的把算盤晃得嘩嘩響,問梁辛:“我看,東籬先生想出的主意也未必管用!
梁辛笑著回答:“先生的主意,本來就不是立竿見影的辦法,要慢慢經(jīng)營的。”
兩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響,幾十條彪形大漢龍驤虎步,威風(fēng)凜凜的走進(jìn)了日饞。
青墨先是一喜,但馬上就沉下了臉,冷冷的笑了!蚪谴唷敲媛犊謶,三跳兩蹦的逃進(jìn)了柜臺之后,梁辛倒沒什么變化,還是笑呵呵的。
進(jìn)店的大漢都是天策門的弟子,正簇?fù)碇麄兊恼崎T鄭小道。
鄭小道的胳膊還打著夾板、裹著紗布,進(jìn)店后先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這才走到梁辛跟前,露出了個輕松的笑容:“我聽說,在日饞里吃飯,只要能一掌拍塌了桌子,就可以免去飯錢?”
這就是東籬先生幫梁辛想出來的法子,現(xiàn)在敢進(jìn)日饞吃飯的,都是膽大豪邁之徒,吃的滿嘴油膩,喝到熏熏半醉,再來一掌拍塌了桌子,惹起的更是一份痛快!
何況能把桌子拍塌,還能免去飯錢。說穿了,這就是個噱頭。
日饞里的酒一般菜普通,因為夾在兩座喪鋪之間,也只能做一做草原牧民和不信邪的大膽人生意,東籬先生寫下的那副對聯(lián),用的是激將法,不來日饞喝酒,就不能算膽子大。
這幅對聯(lián)是寫給粗人看的,自然不能駢四儷六工整對仗,只求粗俗霸道。
激將在前,噱頭在后,假以時日認(rèn)真經(jīng)營,日饞未必不會紅火起來,可其中還有個極大的關(guān)鍵之處:桌子!
拍散了桌子就免飯錢,桌子不能太差勁,若是一拍就散,日饞就變善堂了;可桌子也不能太結(jié)實,誰都拍不散,大伙自然就失了興致。
這里講究一個恰到好處,既能提起大伙的興趣,也別把買賣做賠了。
最好是能有個機括設(shè)計,主人家能暗中控制。
這件事,普通人絕對對做不來,可卻難不住曲青墨,好歹她是撣心境二步修士,在給每張桌子就加持了些法術(shù)之后,她想讓哪張桌子趴下,哪張桌子就會趴下。
鄭小道又開始仔細(xì)研究起那些桌子,時不時還要拍上兩巴掌,看看桌子是否結(jié)實,曲青墨冷笑道:“飯后拍散了桌子,免單;不吃飯光拍桌子,挨打!”
鄭小道哈哈大笑,對梁辛說:“我們可不是來搗亂了,天策門不干這種自損名聲的傻事!
梁辛沒說話,等著鄭小道繼續(xù)往下說。
“既然是同道,能幫就幫一下,如果以后是朋友自然互相照應(yīng),如果以后是仇敵,那我們天策門也仁至義盡了!编嵭〉勒f完,目光開始在廳堂里游弋,最后道:“給我選張最不結(jié)實的桌子!”
幾十個天策門弟子分桌落座,叫喊著要酒點菜,有心急的已經(jīng)開始砰砰的拍著桌子,這些弟子中不乏力大之輩,可這桌子也神奇的很,在挨過幾下之后就開始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會倒,但是就算再砸上十巴掌,也還是那副樣子。
等到酒足飯飽的時候,乒乒乓乓拍桌子的聲音更是響成了一片,一條胳膊的鄭小道表現(xiàn)的尤其用力,開始青墨還有些擔(dān)心,自己的法術(shù)禁不住他的力道,不過后來發(fā)現(xiàn),鄭小道拍的響,力氣卻小的很……
日饞里響成了一片,酒令聲、大笑聲、拍桌聲,整個一條鐵鞋大街,就數(shù)這里熱鬧,后來還引來了其他幾桌豪邁客人,有當(dāng)?shù)氐臐娖ぃ灿泻孟瘛苡胁艑W(xué)’那樣的牧民商人。
路過行人見里面如此熱鬧,大都會心一笑。兩家喪鋪欺負(fù)人,不過公道自在人心,尤其看到天策門力挺日饞,大伙心里都挺舒服,可棺材、紙馬鋪的兩家掌柜,眼見天色擦黑,日饞里猶自吵鬧不休,神色里都顯得有些焦急了。
天策門眾人一直飲到月上中天,等喊結(jié)賬的時候,更是賣力的拍桌子,看樣子就差回門宗里去取兵刃回來了……到了最后鄭小道也沒能打碎自己那張桌子,倒是一個天策門的少年弟子,一巴掌拍塌了跟前的飯臺,眾人又是驚訝又是好笑。
梁辛笑瞇瞇的免了少年弟子那一桌的餐費,少年懊悔不已,嘟噥著:早知道再要兩條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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