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
京都。
某個保衛(wèi)森嚴的辦公場所之內(nèi)。
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人正在靜靜地看著一場戰(zhàn)斗直播。
在他身后還站著六七個人,此時全和他一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屏幕。
這里是華夏宣傳部。
至于最主要的職能,不言而喻。
看了片刻,中年人笑了起來。
“雖然還沒到?jīng)Q賽,但我已經(jīng)能感覺到這第一屆名校爭奪戰(zhàn)必然會大獲成功了!
身后一人跟著笑道:“是的,部長,這些學生比我們想象的有韌性,我覺得明年第二屆名校爭奪戰(zhàn)可以開放全民直播,讓普通人也能看到這場盛事。
年輕人嘛,都是有血性的,看過這樣的戰(zhàn)斗,一定會有更多人去努力成為紅霧戰(zhàn)士。”
他這話立刻引起了幾名同事的共鳴,另一人笑道:“只是不知道明天凌州戰(zhàn)大和京都大學誰會贏……嘿嘿,反正不管是誰贏了,我們都要大肆宣傳一番。
老牌名校,新興強校,有太多東西可以寫了!
中年人聽此微微點頭。
“現(xiàn)在就去寫通稿吧,寫兩份,爭取明天晚上戰(zhàn)斗一結(jié)束,一個小時之內(nèi)就把稿件改好,兩個小時之內(nèi)把新聞推上頭條。
唉,這幾年愿意報考紅霧戰(zhàn)士專業(yè),愿意參軍的人越來越少了……不然的話,真沒必要舉行這種內(nèi)部的爭奪戰(zhàn)!
“好嘞!部長!我這就去寫!”
……
第二天夜晚八點。
京都大學訓練中心,四周坐滿了人。
雖然這場名校爭奪戰(zhàn)只在各所大學內(nèi)部直播,但關(guān)注這場戰(zhàn)斗的大人物尤其得多。
不僅僅是因為需要宣傳的問題,更有教育理念之爭。
他們也很好奇是以往的教育模式更適合紅霧戰(zhàn)士,還是新興的教育模式更適合紅霧戰(zhàn)士。
所以,這其實不僅僅是兩所學校十個人的戰(zhàn)斗。
背后還涉及到了很多深層次的東西。
等待了片刻,解說員,裁判,兩所大學的學生全部就位。
解說員這時笑道:“歷時大半個月!我們終于等到了這最后一戰(zhàn)!
那到底是傳承歷史近兩百年的京都大學強,還是莫忘川先生創(chuàng)辦的凌州戰(zhàn)爭大學強呢?
讓我們拭目以待!
接下來,請雙方各自派出第一位參戰(zhàn)學員!”
話音落下,京都大學和凌州戰(zhàn)大雙方各自有一人登上了競技場。
全場立刻歡呼了起來,為雙方加油的人數(shù)不分伯仲。
京都大學是主場自不必多說。
而凌州戰(zhàn)大是由莫忘川創(chuàng)立,莫忘川是莫凌宇戰(zhàn)神的獨子。
只是這個身份便可以讓他圈粉無數(shù)。
更別說他還是整個大開拓時代的風云人物,帶領軍隊向南不斷收復失地,一直到成功收復了家鄉(xiāng)方才停下。
然后又在家鄉(xiāng)創(chuàng)立了一所大學。
不需要登高一呼,大量強者就選擇了追隨,成為了這所大學的老師。
更有不少天賦不錯的學生愿意相信他,報考了這所新的大學。
短短四年時間,雖未被普通民眾熟知,但已經(jīng)成長為了學院派內(nèi)公認的名校。
這時第一屆學生還尚未畢業(yè)。
如此勵志的經(jīng)歷,讓不少人期待著凌州戰(zhàn)大能一舉擊敗京都大學,創(chuàng)造一個奇跡。
……
凌州戰(zhàn)大一邊。
凌寒星坐立不安,旁邊陳澈見此安慰道:“寒星,不用這么緊張,學校里的同學和老師現(xiàn)在肯定通過屏幕看著我們呢,你這樣太丟臉了!
凌寒星坐了下來,表情局促道:“老大!你說的輕巧!這可是第一屆名校爭奪戰(zhàn)!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今天我們要是贏了,成為了公認第一名校!
明年我們就能招到更多優(yōu)秀的老師,能吸引到更多優(yōu)秀的學生。
從此我們學校的雪球就越滾越大了,以后什么第二屆,第三屆……第一名校之稱都會是我們的!
這特么的,責任重大啊,我能不緊張嗎?”
陳澈笑了笑道:“要不請王老師過來給你做心理疏導?”
“算了算了……被學校的同學看到,太丟人!
凌寒星連連擺手,然后坐了下來。
他那雙腿因為緊張不停地抖動,手也不停地在搓來搓去。
陳澈看到這一幕搖頭一笑。
凌寒星剛進學校沒多久,家里就發(fā)生了大變故,差點一蹶不振。
是學校的同學和老師讓他重新振作了起來。
所以從那以后他就把學校當成了家。
對學校,他有非常深的感情。
當然……自己何嘗不是呢?
陳澈看向了高處的一個攝像頭,臉上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今天,無論如何都得勝!
為學校的未來做好鋪墊!
這時,訓練中心內(nèi)響起了解說員高亢的聲音。
“第一戰(zhàn)!由京都大學希望學院木塵對戰(zhàn)凌州戰(zhàn)爭大學戰(zhàn)神學院王尋!”
訓練中心之內(nèi)一片歡呼。
……
與此同時,遙遠的凌州。
凌州戰(zhàn)大操場之上,數(shù)千人聚在一起,坐著板凳看著操場邊緣豎起的一張巨屏。
邊緣角落里,一名大一新生看著屏幕突然興奮道:“你看!陳澈學長在對我們笑!”
“是的……嘿嘿!
“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進入戰(zhàn)神學院……”
那名新生突然又惆悵了起來。
雖說戰(zhàn)神學院是由各大學院臨時組建出來的,只有象征意義,陳澈學長他們回來后還是會去各自原本所在的學院學習,但不管怎么樣,那都是一種榮耀。
“就你,別做夢了,怎么也得全校前十強的學生才有那么一點希望吧!
旁邊學生毫不留情地打擊道。
“唉……也是!
“別歪歪了!戰(zhàn)斗開始了!”
……
另外一邊。
一名女生正被幾個班上其他的幾個女同學簇擁著。
那幾個女同學時不時地就調(diào)笑那個女生一句。
“我打賭!陳澈絕對是在對你笑!”
“別胡鬧……”
那個女生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
“什么胡鬧,你和陳澈的關(guān)系我們還不知道嗎?哈哈……你看臉都紅了!”
“蘇小云同學,你可得小心了!以前你只需要防備著我們,這次陳澈要是成了希望之主,其他學校的女生,你也得防一防了!”
“我……我相信他。”
那個女生聲如蚊蚋地道。
聽到這話,周邊女生頓時亂作一團,
“我相信他~好肉麻!”
“虐死我了!單身狗難受啊……”
……
那女生聽著周圍同學的調(diào)笑,抬起了頭,看向了大屏幕上那個目光堅定的青年,臉上漸漸露出了笑意。
……
此刻,大屏幕上,兩名學生開始戰(zhàn)斗了起來。
偌大的操場漸漸安靜,所有人目光都盯著大屏幕。
期盼著學校里走出去的那五個人能夠創(chuàng)造奇跡。
……
一個多小時后。
京都大學訓練中心競技場內(nèi),陳澈硬接了京都大學隊長左盛天一擊,然后一腳將左盛天踢出了競技場。
整個訓練中心剎那沸騰!
有人大聲歡呼,有人表情黯淡。
“我宣布!凌州戰(zhàn)爭大學戰(zhàn)神學院陳澈將接管希望!成為第一任希望之主!
凌州戰(zhàn)爭大學贏得第一屆名校爭奪戰(zhàn)的勝利!獲得“第一名!狈Q號!”
隨著一名老者的高呼,競技場上凌州戰(zhàn)大五名學生一同舉起了那寓意希望的神器。
……
觀眾席邊,沈振平哈哈大笑,完全不顧及旁邊一個臉色灰敗之人的感受。
“怎么樣?老周,還是我們戰(zhàn)神學院強一點吧,你們希望學院差點意思啊……”
“哼!運氣!明年我們必勝!”
那人雖然嘴上這么說,但目光中滿是羨慕嫉妒恨。
沈振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周,要不你跟我去凌州吧,跟著我干,我給你安排一個戰(zhàn)神學校副院長的職位,你看怎么樣?”
那人聽此臉頰微微抽動了一下,說實話,他還真有些心動。
但仔細一想后連連搖頭。
“不行不行,你已經(jīng)走了,我再走的話老師會扒了我的皮的!”
“放心!老師不是我們校長的對手!”
說話間,背后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咳。
沈振平臉色微微一僵,隨后立刻正襟危坐了起來。
“唉,好長時間沒見到老師了,好想他……”
……
他身后此時站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者,聽到這話,搖頭一笑,隨后看向了競技場上那五個年輕人,目光漸漸變得深邃了起來。
或許……京都大學的確該做一些改變了。
……
宣傳部內(nèi)。
部長此刻已經(jīng)站了起來,開始一通指揮。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內(nèi)把通稿改完,然后將凌州戰(zhàn)大獲得第一名校的消息送上頭條!”
“怎么寫不用我教你們!總而言之,越勵志越好!”
“切記,不要把所有視頻放出去,就放那么一兩段精彩的,引起大眾的好奇心!
“是!”
眾人齊聲應道。
……
至于凌州戰(zhàn)爭大學操場。
此時已經(jīng)成了歡樂的海洋,不少學生和老師抱在了一起,一同歡呼。
在學校教學樓頂樓天臺上,一個頭發(fā)全白的老者一臉欣慰地看著這一幕。
片刻之后,他的聲音響徹在了校園之內(nèi)。
“為了慶祝我們拿到第一名校的榮譽,食堂免費開放七天!”
話音落下,操場上那些人愈發(fā)歡騰。
“這些孩子……真是可愛!
老者喃喃低語,然后下意識地看向了校門口一座巨大的人形雕像。
回想起往事種種,他臉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父親……我這輩子論實力是趕不上你了,但終有一天,我們學校里會有學生超過你,這也算是我變相超越你吧……”
一陣微風吹過,拂過他的白發(fā)。
老者并沒有在意。
但不知為何,風越來越大。
除此之外,風中竟然出現(xiàn)了一絲腥氣。
這讓他皺起了眉頭。
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了南方的天空,不知何時,那里已經(jīng)變得赤紅一片。
轟隆!
一聲驚雷炸響!
南方赤紅的天空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大洞!
仿佛天塌了一般!
看到這一幕,老者瞳孔劇烈收縮,手邊的陽臺直接被他震成了齏粉!
想到某種可能之后,一向處變不驚的他臉色竟然變得十分慌張!
下一秒!
他的聲音再度響徹在了學校之內(nèi)!
“所有學生。
立刻!撤離學校!老師維持秩序!帶學生們走!
拋棄所有東西!現(xiàn)在就走!”
操場上一眾師生有些回不過神,全都愣在了原地。
這時終于有人注意到了遠處天空的異變。
有老師反應了過來,高呼道:“撤!快撤!”
話音落下,天邊那黑洞瞬間降臨!出現(xiàn)在了凌州戰(zhàn)爭大學正上方!
一股無法形容的威勢碾壓了下來,不少學生在那種強大的威勢之下直接被震得跌坐在地!
教學樓頂樓上的那老者身形一閃,直接沖進了黑洞之中。
與此同時,遠處天邊有一大團黑色滾滾襲來。
幾秒鐘之后,所有人便都看清了那是什么東西。
怪物!大量的飛行怪物!
遮天蔽日!
放眼望去,幾乎全是體型達到數(shù)十米之巨的恐怖存在!
“帶學生們跑!”
云層之中傳來老者的悲憤怒吼。
下方一群人終于全部反應了過來,紛紛快速撤離。
但他們的速度如何能比得上那些強大怪物的速度?
不過十秒的時間,就有怪物降臨到了凌州戰(zhàn)大內(nèi)部。
只是一個俯沖,便擊殺了好幾個學生。
一個老師見此立刻沖了過去,將那怪物攔了下來。
但凌州戰(zhàn)大的老師一共就一百多個!
而天空中巨大的飛行怪物,足有數(shù)百!更別說有些飛行怪物背上還背負著其他怪物。
這如何能抵擋?
所以他們只能一邊和怪物戰(zhàn)斗,一邊看著大量學生被怪物追上,然后被擊殺。
一名學生眼看著無法逃脫,高聲喊道:“老師!你們快走!這些怪物擋不!”
“老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別管我們了!快走!”
聽著一個個學生的悲呼,所有老師眼中含淚,神情悲憤欲絕。
誰能想到,人生從極喜到極悲,只需要短短一分鐘。
一個老師看到自己的學生被怪物撕成了碎片,嘶聲大吼:“身為人師!當以身作則!怎能棄學生不顧!自己先跑!”
另一名老師也是大喝:“我們?nèi)羰桥芰耍∫院笕绾蚊鎸κ廊!如何面對把你們送來學校的家長!
今日!唯以身殉道!踐行校訓!你我雖死!意志長存!”
“陳澈他們沒有認輸!我們這些當老師的如何能認輸!你們走!今天只要能走一個!老師我就死而無憾!”
……
一時間激烈的戰(zhàn)斗聲,嘶吼聲,哭泣聲,絕望的吶喊之聲充斥了整個凌州戰(zhàn)大的校園。
……
學校邊緣,一間安全屋內(nèi)。
一名女生抱著只有八九歲的莫初心,輕聲安慰道:“小初心,不要怕……沒事的……”
說著說著,她自己先哭了起來。
外面轟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透過出氣孔向外看了一眼,只見一頭飛行怪物身上跳下來一頭足有七八米高的巨猿。
這巨猿嘶吼著狂奔而來,用不了多久就會踩在這狹小的安全屋上。
看到這一幕,她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了一個笑容,對莫初心道:“小丫頭,你在這里別動,我出去一下。”
說罷,她放下了莫初心沖了出去。
那巨猿見此立刻朝著她追去。
逃跑的路上,她看到了兩名同學,當即喊道:“劉羽!小初心在那安全屋里!”
來不及繼續(xù)多說話,甚至來不及指明方向,她就已經(jīng)跑到了數(shù)百米之外。
那兩個男生聽此立刻去附近的安全屋尋找,沒過多久,便找到了縮在安全屋里的莫初心。
安全屋只能防備一些弱小的怪物,像如今這種情況,安全屋就像是一座封閉的棺材。
兩人趕緊把莫初心抱了出來,試圖往校外跑。
但沒辦法……
強大的怪物實在是太多了。
到處都充斥著死亡的味道。
那邊上百位老師已經(jīng)在大量怪物的圍攻之下隕落了近半。
可就是這樣,還是沒能救下多少學生。
天空中黑洞之中有一道白光,此時白光越來越黯淡。
門口那巨大的人形雕像轟然倒塌,化為了碎片。
……
一個小時后。
京都宣傳部內(nèi)。
中年人正在校驗新聞稿,臉上堆滿了笑容。
就在這時,他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什么,電話里那人直接說了一句話。
中年人聽此臉色頓時一片煞白,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你說什么?出現(xiàn)了超一類怪物?”
“凌州戰(zhàn)大遭遇超一類怪物襲擊!被毀滅了!莫忘川老先生父子……連帶著學校一百二十位老師……盡數(shù)戰(zhàn)死!學生存活者寥寥!”
啪!
中年人手中的電話應聲而落,整個人跌坐在了座位上。
過了良久,他才反應了過來,隨手抓過一個人喊道:“撤……撤銷所有通稿!”
……
一夜大雨。
從京都回凌州的火車上,沈振平等幾個帶隊老師和陳澈幾人有說有笑。
這時,沈振平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聽完之后,他整個人僵在了那里,隨后,他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陳澈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問道:“怎么了?院長!
沈振平放下電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對這些正處于極度興奮狀態(tài)的學生們說。
過了良久……
他猛地打開了火車門,聲音無比沙啞地道:“學!鍪铝耍∥覀儸F(xiàn)在立刻趕回去!”
說罷他直接跳下了疾馳的火車,沿著鐵軌狂奔而去。
其他幾人一時間都驚地無以復加,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陳澈率先反應了過來,跳下了火車,跟在了沈振平后面。
……
大半日之后。
幾人精疲力盡,步伐踉蹌地回到了凌州戰(zhàn)大校園前。
看到了一片廢墟。
廢墟之上到處都是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正在檢驗一具具尸體。
遠處一棟殘存的高樓之上,五道身影默然屹立。
中間那個是南方道西方道西南道三道唯一的一位戰(zhàn)神。
其他四位,則是他的伙伴。
沈振平看了一眼那位戰(zhàn)神,又看了看滿地被蓋上白布的尸體,突然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這時旁邊走過來一個工作人員,悲聲道:“沈院長,已經(jīng)統(tǒng)計完了……
凌州戰(zhàn)大在校老師盡數(shù)戰(zhàn)死,在校學生……僅存活六人!
沈振平身后跟著的倪家強王燕秋等人聽到這話,直感覺天塌了一般,全都僵在了原地。
遠處,幾個渾身是傷的幸存學生抱著一個白發(fā)小姑娘走了過來,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院長……我們保住了小初心……保住了校長的孫女……”
旁邊王燕秋聽此抱過莫初心,跟著放聲大哭,一時間幾個老師全都痛哭不止。
……
陳澈和凌寒星等幾名學生則在不停地掀開白布,查看尸體。
絕大部分尸體都已經(jīng)不成樣子,但他們還是能看出那些都是自己熟悉的同學。
幾人越看眼神越是茫然無措,這一刻,他們仿佛都成了機器一般,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重復一個動作。
……
最后。
陳澈跪在了一副擔架前。
擔架上躺著一具女尸,只有一只纖細的手露在外面。
看著那只手,陳澈抬頭望天,淚水滾滾而下,一聲凄厲絕望的嘶吼從他嘴中發(fā)出,聲震數(shù)里。
周邊幾個工作人員見此都忍不住跟著落淚。
凌寒星幾人狂奔了大半天,早已經(jīng)力竭,沒翻多久尸體,便再也支撐不住,躺倒在地。
誰能想到……
努力奪得第一名校的稱號之后,返回學校迎接他們的不是同學和老師們的歡呼,而是如此慘絕人寰的一幕。
……
一天之后,凌州戰(zhàn)大內(nèi)眾多的尸體被清理干凈。
不少大人物也趕到了凌州。
在距離凌州戰(zhàn)大不遠處的一處臨時指揮所里,沈振平跪在一個老者面前,顫抖道:
“老師……請您讓我繼承校長的遺志!重建凌州戰(zhàn)大!”
老者聽此輕嘆了口氣,無奈道:“振平,重建凌州戰(zhàn)大?你拿什么重建?就你們五個老師加十幾個學生嗎?”
沈振平抬起頭,眼中含淚:“前夜……我們學校挖掘機和廚師專業(yè)的學生在外做任務……他們幸免了下來。
我可以在他們的基礎上……重建凌州戰(zhàn)大!
老者搖了搖頭:“振平,你是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啊……”
說著,他拿出了一張地圖擺在了沈振平面前。
“你看……你們學校距離凌州軍事基地只有不到百里。
從監(jiān)控來看,那群怪物就是從凌州軍事基地方向過來的。
可凌州軍事基地卻毫發(fā)無傷,你知道為什么嗎?”
沈振平訥訥無言,此時的他大腦一片混沌,根本無法冷靜思考。
“超一類怪物和我們?nèi)祟愐粯樱瑩碛兄腔,這次襲擊不是偶然事件。
那超一類怪物明明有實力覆滅凌州軍事基地,但它沒這么做,而是帶領手下怪物直接越過了軍事基地,突襲你們學!
這是一場報復,你明白嗎?
針對你們學校的報復!
沈振平淚水滾落,不知所言。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繼續(xù)道:“唉,你也知道,五年前我們因為那個計劃,抽調(diào)了大量強者。
開拓城市的進度因此放緩了不少,有些已經(jīng)收復了很久的城市,甚至又開始遭受怪物的威脅。
三天前……西方邊境城市在不得已之下,動用了核武器。
于是……前夜,報復就來了,還來的如此猛烈。”
沈振平俯身哭泣。
大開拓時代的順利讓人類看到了獲勝的希望。
超一類怪物已經(jīng)幾十年未曾出現(xiàn)過。
人類曾經(jīng)的一些顧忌也在逐漸消失。
可沒想到……只是一次底線的突破,便遭遇了怪物如此猛烈的報復。
“振平,監(jiān)控你也看了,你應該能看出來那怪物和天塹關(guān)一戰(zhàn)中的那超一類怪物同出一脈。
它為何會選擇凌州戰(zhàn)大作為報復目標?你想不明白嗎?
不僅僅因為凌州戰(zhàn)大成為了第一名校,地位特殊,更因為凌州戰(zhàn)大是莫凌宇戰(zhàn)神獨子創(chuàng)辦的大學……
它是記仇的……所以才會選擇你們學校。
你說,你若是重建凌州戰(zhàn)大,他日學校再度強盛,再次遭到它的報復,你又該如何?”
“真就因為……我們學校有莫凌宇戰(zhàn)神的烙印……才被它們襲擊的嗎?”
沈振平抬起頭,艱難問道。
老者微微頷首,眼中竟然也出現(xiàn)了淚花。
“有些事我本不想告訴你,但不說又怕你心中不忿……
唉……
莫忘川……他戰(zhàn)死之后,頭顱被摘走了……身體卻沒有毀壞……
這警告意味還不明顯嗎?
凌州戰(zhàn)大若是繼續(xù)存在,那還是一個靶子,因為它和莫凌宇戰(zhàn)神一脈是捆綁著的,我們總不能抽調(diào)幾個戰(zhàn)神一直鎮(zhèn)守學校!
沈振平聽此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那個老人往日的音容笑貌,心中愈發(fā)悲痛。
他想重建學校。
可是……真的太難了。
正如老師所說。
動用核武器是這次報復事件的導火索,而凌州戰(zhàn)大之所以被選為報復目標,不僅僅是因為第一名校之稱,更因為學校有莫凌宇戰(zhàn)神的烙印。
他重建學校,下次說不定還會成為怪物報復的目標。
到時候只會害了一些來學校的老師和學生。
不僅僅不能重建……
甚至凌州戰(zhàn)大這個名字連帶著第一屆名校爭奪戰(zhàn)都應該徹底被掩埋。
不然如何向世人解釋?
難道對他們說,我們?nèi)祟悇傔x出了一所第一名校,不到幾個小時就被怪物毀了?
那對所有紅霧戰(zhàn)士的信心是何等的打擊?
更重要的是……
一旦真相公布,如果不重建這所第一名校,那世人會怎么想?
大家都會覺得統(tǒng)治層屈服了,屈服在了怪物的報復之下。
到時候必然會導致民怨沸騰。
可重建這所學校,甚至大力支持,吸引更多的優(yōu)秀老師,天才學生過來。
除了爭一口氣,又能如何呢?
將來還必須承擔再次遭遇報復的風險。
沈振平心里無比憋屈,但又無可奈何。
人類勢弱,只能如此。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好好撫養(yǎng)莫初心那小丫頭……
莫家為我們?nèi)A夏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不需要她再付出了。
她以后喜歡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唱歌跳舞也好,畫畫也好,只要她活著,比什么都好。
至于……你們學校的仇,終有一天會和我們整個人類的仇一起報的。
如今,我們要做的唯有忍辱負重,停止戰(zhàn)爭,去培育更多的強者,支持那個計劃。”
沈振平艱難點頭。
老者將他扶了起來。
“振平,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之一,希望你能早點走出來,其他地方還需要你!
……
片刻后,沈振平落寞地離開了臨時指揮所。
老者跟著走了出去,走到了山間。
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荒野,他的目光變得無比深邃。
剛剛他接到了上層的指示。
他將被調(diào)往教育部,重點抓紅霧戰(zhàn)士教育。
這次事件之中,凌州戰(zhàn)大被毀,超一類怪物出沒,讓上層徹底下定了決心。
從此停止戰(zhàn)爭,不再繼續(xù)開拓城市。
之后的大方向改為增加人口,培育強者,積蓄力量。
這也意味著,持續(xù)了四十年的大開拓時代,到此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