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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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蒙娜溫暖的懷抱中，洛西芙漸漸失去了意識。
……
再睜開眼時，她站在一片虛空之中。
洛西芙便知道——她并沒有真正地醒來。
這應該是夢里。
面前，是一棵巨大無比的白蠟樹。
那片寬廣的樹蔭，幾乎可以遮蓋一座村莊。
據(jù)說，世界最初誕生時，只有一棵白蠟樹和一座花園。
那棵白蠟樹便是連接整個地脈的世界樹。它的根系遍布大地之下，其他所有的白蠟樹，都是從那棵母樹的根系上生長出來的。
洛西芙與那棵大樹面對面。
大樹緘默而無言。
她輕輕開口：“「母親」……？”
沒有回答。
她繼續(xù)說：“為什么呢？”
沒有回答。
按照史料記載，造物主在創(chuàng)造世界的那一天就已經(jīng)死去了。意識大概也不會存留。
「母親」，不會給予她應答。
所以，即使眼前這棵正是那棵創(chuàng)世之初的白蠟樹，也沒什么。
它只是一棵白蠟樹。
洛西芙緩緩走近，用手觸摸著大樹。
……
樹是熱的。
甚至是滾燙。
洛西芙感覺指尖被刺了一下，頓時拿開。
隨著虛空的晃動，那棵樹開始泛黃、落葉、變得枯槁。樹根扭動起來，變成黑色荊棘，像蛇一樣纏繞上洛西芙的身體。
她張著嘴，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荊棘刺入。
四肢如同被灌注毒液，完全僵硬，無法動彈。
不過片刻，她便被荊棘包裹，直到最后一絲視野也消失。
……
洛西芙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地牢的石磚頂。
火光撲朔迷離。
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喘息，滿頭是汗。
紅發(fā)如同血液，黏在額頭和臉頰上。
見她醒了，夏莉連忙拿毛巾給她擦拭：“圣女大人，別擔心，我們在這里呢！”
洛西芙緊緊握住她的手腕，渾身顫抖，睜大了眼睛，卻沒能說出一個字。
“……”
她一下子又栽倒了下去。
那頭又長又密的紅發(fā)，像濺開的血液，也像極度綻放的玫瑰花，被壓在身下。
纖細的脖頸、鎖骨上也都是汗水。夏莉輕聲安撫著她，用毛巾小心翼翼沾掉。
西蒙娜坐在一邊，將矢車菊干花握在她的手中，又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口中念念有詞。
那是簡單的安撫靈魂的咒語，帝國的魔法師都會用。
這是洛西芙成為圣女后，帶來的治愈魔法中的一種。
洛西芙就這樣僵硬地躺了好一會兒。
直到西蒙娜念完了全部的咒語。
其實，這對她并沒有什么用。
洛西芙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回過神來。
留意到她的雙眸漸漸重回光亮，夏莉趴在床上，摟住了她。
“圣女大人�！彼f，“做噩夢了嗎？”
洛西芙?jīng)]有立刻回答。
她的眼神在夏莉和西蒙娜的身上回轉(zhuǎn)。
明白她的意思，夏莉解釋：“是西蒙娜小姐把您帶回來的。那個時候，您已經(jīng)暈倒了�！�
洛西芙眨了眨眼睛：“……這樣啊�！�
“別擔心�！蔽髅赡热崧�，“我沒對你做什么。”
洛西芙：“我知道。”
“那本預言書呢？”她問。
西蒙娜笑了一下：“被燒了小半部分，不過不影響。況且，在把它帶給你之前，我已經(jīng)背下來了全部的內(nèi)容�！�
洛西芙扯了扯嘴角作為回應。
“你夢見什么了？”西蒙娜問，“出現(xiàn)在你身上的夢境，不同于一般人，應該引起重視。”
洛西芙：“……”
她搖了搖頭：“沒什么�！�
很顯然，西蒙娜的眼神里沒有一絲相信。但是，她還是摸了摸洛西芙的額頭，說：“那么，你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吧�！�
洛西芙問：“你要去哪兒？”
西蒙娜站起身，已經(jīng)重新戴上了假發(fā)。
“我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彼f，“雖然我背叛了魔法師塔，但是，總歸還是要裝裝樣子吧？”
“——至少，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洛西芙說。
西蒙娜抬眉：“你需要我徹底說出來嗎？”
洛西芙笑了笑。
“我會盡量提供城堡傳達給魔法師塔的所有動向。”西蒙娜轉(zhuǎn)過身，“你暈倒的時候，這位……先生，已經(jīng)帶著我看了一圈地牢。其中缺少的藥物等資源，會送來的�！�
她說的是夏莉。
洛西芙默許了：“嗯，在外小心�！�
西蒙娜無奈笑著，點頭。
“再會，我的妹妹。”她說。
說完，西蒙娜便拉上斗篷的帽子，離開了地牢。
隔壁又傳來傷員的痛呼，夏莉親了親洛西芙的額頭，便忙不迭先跑過去了。
洛西芙依舊躺在床上。
因為燥熱，沒有被褥，衣裙不整，胸口大腿都凌亂敞開。白雪般的肌膚，在火光下晃動著曖昧不明的光澤。
她只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看見靠在一旁墻角陰影處的摩勒塞格斯。
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堪堪塞在那個角落，抱著雙臂，注視著洛西芙，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