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城,西市天行當鋪。
天陰,雨歇。
單晟坐在桌前,背后是一副仙鶴飛天屏風。
那被王七郎斬斷的臂膀,如今看上去已經(jīng)完好如初,好似從未受過傷一般。
他執(zhí)筆揮灑,幾筆便勾勒出了輪廓,但是在畫眉眼的時候,筆卻停了下來。
執(zhí)筆的手垂下,另一只手撫摸在畫紙之上。
最終卻依舊沒有將畫中人的相貌畫出,而是將畫紙取下,點燃放入火盆中,靜靜看著其燃燒成為灰燼。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動靜。
門推開,兩個人單膝跪地在外。
一人身穿黑衣,單膝跪地手中卻杵著一根鐵頭棍;另一人穿著黑衣,腰間揣著兩桿銅錘。
身形孔武有力,雙目隱含神光,一看就知道不僅僅是武藝精湛,而且還是個修士。
“主人,他們來了。”
單晟便知道,顧紫衣所說的讓所有人按照自己預想之中的動起來的時候到了。
他問道:“來的是誰?長生觀的人?”
單晟的話語沒有上位者和天潢貴胄的那種強勢,反而格外溫和,頗有種君子如玉的氣度。
門外之人回答:“不,是齊王府的人。”
“不僅僅葉仙卿的弟子徐云過來了,連一直守在李軾身邊的火頭陀也來了!
“除了七八位陰神境的修士,還有上百甲士和數(shù)十弓弩手,如今將當鋪周圍的各個街道鎖死。”
這些甲士和弓弩手都是齊王府用來對付修士和江湖高手的,非一般兵卒可比。
單晟聽完沒有任何慌亂,而是說道。
“那長生觀的王七郎果然和姐姐說的一般,心思比狐貍還精,跑得比兔子還快,他是不會入甕了。”
“按計劃進行。”單晟轉(zhuǎn)身將門重新關(guān)上。
他帶上面具,披上紫袍。
袍上繡著白鶴,內(nèi)襯的里衣上有著淡色的紋飾。
同時將一副看起來像是姜城地圖的泛黃古卷展開,掛在了屏風之上。
此圖正是昔日后齊末帝找到長生觀、天劍閣、古陀寺布置下,輿圖想要延續(xù)后齊國運的鎖龍之局。
夜幕降臨,看起來一切如常。
然而天行當鋪的周圍殺機沸騰,街道小巷之中人影重重,阻擋住人流進出。
路邊的茶攤之上不少目光隱隱看向遠處的當鋪大門,而在對面酒樓之上,徐云和火頭陀二人對面而坐。
隨著一間間鋪子打烊關(guān)門,徐云終于站起身來,走下了酒樓。
而布置在各處的人影也都動了起來,圍向了天行當鋪,將前后院子幾間大屋圍得水泄不通。
當鋪里的人立刻發(fā)覺,趕緊堵上了大門,里里外外所有人拿出了刀劍甚至弓弩,一副拼死一搏的模樣。
“不好!”
“官兵殺來了。”
“趕緊通知主人!
火頭陀甩手,將照神鑒架在了天上。
這一次照神鑒的范圍可就大得多了,綻放出的神光也要亮得多,當鋪的喧鬧聲嘎然而止,所有未通修行之人哪怕武藝再高強,也只能被定住魂魄任人宰割。
“殺!”外面等候的眾士卒也早就將這一套配合訓練得爐火純青,看到照神鑒出來之后,立刻殺將進去。
只不過這一次和之前不一樣,他們迎面撞在了鐵板之上。
“給我下來!”屋頂之上,聲如驚雷。
一人影高高躍起,手中棍棒朝天而去。
看那模樣,就好像猴子想要攬下天上的月亮一般可笑,按照其躍起的高度估計連照神鑒的影子都摸不著。
然而其手中那有著精致紋路的鐵頭棍棒,瞬間綻放出一個放大十倍的棍影,轟擊在了照神鑒之上。
“鐺~”
那聲音,比山上敲鐘的聲音響十倍、百倍。
整個姜城都聽得清清楚楚,西市更是不少人震得頭暈目眩,捂住耳朵。
那人從屋頂月起,一棍就瞬間就將那懸浮在空中的照神鑒轟飛了出去。
火頭陀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抬手想要收起照神鑒,因為飛出的距離太遠,已經(jīng)收不回來。
于此同時,那轟飛照神鑒的身影還有另一個人,朝著火頭陀圍攻過來,更是讓他無法顧及照神鑒到底飛哪里去了。
一人手持棍棒,揮舞出的金色棍影,威勢猛不可擋。
一人手持銅錘,猶如怒目羅漢,一錘砸下便是一道火紅的影子。
二人如同金剛羅漢下凡,和火頭陀手中托起的火龍斗在了一起。
火頭陀也立刻認出了二人的手段:“金剛杵、羅漢錘!
“沒想到古陀寺的護法傳承如今還在!
火頭陀三師徒結(jié)成陣形,卷起漫天火影對住二人,寬闊的街道之上,立刻打成了一片廢墟。
火頭過處一片焦黑,棍錘掃過,便是大坑深洼。
大宅幾座屋子庭院內(nèi)外,廝殺聲成片。
而徐云直接沖進了當鋪深處,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這個時候,庭院里的一間屋子中的火光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立刻沖過去,手一揮一陣狂風推開門,就看見屋內(nèi)熊熊大火燃燒起,一人正急匆匆的將火油倒到房間的各個角落。
然而徐云目光掠過,卻瞬間落在了那仙鶴飛天屏風之上,一條龍脈被釘住在城中,牢牢鎖死在大地之下。
他立刻猜到了這是什么,呼吸驟然也變的火熱了起來,眼中只剩下了那副圖卷。
“拿到它!”
“拿到它!”
“拿到它師父便能夠練成真龍丹,而我便能帶著龍如意一起走,拿到它我便能償還師父的恩情!
相比于那個神秘不知來頭的人,徐云內(nèi)心最終還是更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師父葉仙卿,那個將自己從小養(yǎng)大,亦師亦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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