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諾大人,你……”
阿米莉亞話還沒說完,隨著她驟然間抬頭,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位看著高冷到不能令人直視的神官大人,臉上的血色居然一下子褪盡了一般,顯得蒼白脆弱無比極了。
阿米莉亞被嚇了一跳,忙去扶著人,好讓這位突然臉色變得難看的神官大人,把一部分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做完這一切后,阿米莉亞還覺得自己脊背上浮起了一層緊張的薄汗,那是對塞繆爾這樣的變故的驚惶。
少女的聲線都有些不穩(wěn)了,她放緩了語調(diào)道:“畢諾大人,我去把守衛(wèi)們和您的侍從喊過來……”
阿米莉亞現(xiàn)在是真的慌極了,別人或許不知道,還當傳聞塞繆爾的身份是謠傳,但她卻清楚得跟很,塞繆爾就是光明神在人間的化身,是為了守護這一城百姓而活。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那羅斯特斯城內(nèi)絕對會掀起大風(fēng)浪的!就像……就像從前的大神官意外身故后那樣,雖然當時她和母親都已經(jīng)開始顛沛流離,但卻也曾聽到過城內(nèi)大亂的耳風(fēng),至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阿米莉亞卻是不是很清楚的。
即便如此,她也清楚極了,塞繆爾這個人絕對不能有事。
塞繆爾沒有說話,他那張白到幾近透明的臉上,仍舊沒有什么神色波瀾,但阿米莉亞注意到,他那始終如一平緩的眉卻是已經(jīng)深深地攢蹙了起來。
饒是如此這樣看著難受,這人把她的手腕卻扣得緊緊的,顯然就是對她剛才的提議不大情愿。
這下子,阿米莉亞明白了他的心思,少女小心地扶著人靠在旁邊的大石后面,她蹲下來,皺巴著臉為難道:“畢諾大人,您應(yīng)該知道您的身體健康有多重要,請您答應(yīng)我,千萬別死要面子好嗎?要是沒有鏡子,我真想讓你瞧瞧你現(xiàn)在的臉色,簡直比白墻還要慘白……”
后面的那些話,阿米莉亞是壓低了些聲音說的,語氣的意味很是吐槽。
也不知是阿米莉亞那句話戳動了塞繆爾,他抬頭,瞥了少女一眼,阿米莉亞被他這么風(fēng)輕云淡的一眼看得心里卻很是發(fā)毛,登時不敢再說下去了。
氣氛一度有些沉默時,塞繆爾微微抬了抬手上的圓盤,把它湊近了些阿米莉亞的眼前,阿米莉亞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它給拉走。
“咦!
阿米莉亞還是覺得困惑不解:“這兩根光線都定格住了,它們剛才還……”
火石電光間,阿米莉亞突然又想到了塞繆爾滴下的那滴鮮血,此時又被什么吸收了一般的不見……她的眼眸不自覺地睜得更圓了些:“畢諾大人,難道您身體這樣的不舒服,是因為滴的血被它吸收了的原因?”
塞繆爾掀了掀眸子,少女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仿佛在期待他的肯定。
阿米莉亞見他只顧著看自己,便連忙又示意地指指他手掌心里的那塊圓盤:“我說的是這個,您的血被它吸收了?”
想到自己的聯(lián)想,阿米莉亞的眼神立即變得敬畏而凝重起來,沒想到啊,這小東西居然還這么……唔,阿米莉亞想不出世什么措辭來形容。
但是,這圓盤即便看起來對塞繆爾有害,這人還是沒有把它丟掉或者損毀什么的,顯然它對于塞繆爾來說,并不只是能傷害他的身體這么簡單。
阿米莉亞撩了撩發(fā)邊,想要壓一壓被吹亂的頭發(fā),可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阿米莉亞的手一僵,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不遠處平靜下來的海面。
明明……剛才還一副波濤洶涌,仿佛海面上馬上要迎來一場暴風(fēng)雨的模樣,怎么這么快就平復(fù)了下來?
“畢諾大人,你、這……?”
阿米莉亞突然卡殼,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剛才那樣劇烈有力的風(fēng),絕對不可能是這大海自己平息下去的,肯定是塞繆爾做了什么。
而剛才他又突然間這樣的不舒服,即便是沒有腦子的家伙,此時此刻也想出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是您把它平復(fù)下去的!卑⒚桌騺喌脑挷皇欠磫,而是帶著肯定,難怪了,為什么這個世界會設(shè)定一個這樣能時常要人命的隱患,為什么一些人生來就貴不可言,那肯定是要背負一些尋常人都不必有的責(zé)任。
就像塞繆爾,他之所以能被奉為大神官,絕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在于,他能平定海上的風(fēng)浪吧?
像是恢復(fù)了些許的力氣,塞繆爾攥著阿米莉亞的那只手松開,抬指指向圓盤正中心的粗光線,他道:“這是平浪線,它的作用,就是如你所想的那樣!
話落,塞繆爾又指向那根細長的光線:“定風(fēng)線,能定位最想要知道的那個人的位置。”
“定位?!”
阿米莉亞驚得叫起來,甚至因為太過激動而有些語無倫次:“你、你是說,現(xiàn)在這根線現(xiàn)在指向的東北方向,就是我母親所在的方向!
“有很大可能是的!
塞繆爾淡淡地答道,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阿米莉亞眼眶有了些濕潤,她抬頭望向遠遠的海平面上,現(xiàn)在依舊是一眼望不到盡頭處,但它平靜得令人心安。
“多謝你,畢諾大人!
阿米莉亞回過頭來,真摯地沖他感謝,能得知母親遠航卻安好,此時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慶幸和高興。
阿米莉亞本還要再看看那塊圓盤,可不過是她剛才一轉(zhuǎn)頭的工夫,那圓盤上面的兩根光線竟然都全部消失不見了,無聲無息的,失去了光線的點綴,這塊圓盤又恢復(fù)到了一開始平平無奇的模樣。
“這……”
阿米莉亞慌忙地看向塞繆爾,看到對方臉上還未恢復(fù)的血色,她那句“能不能請您再滴一滴血”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即便塞繆爾不說,阿米莉亞也能看得出來,這塊圓盤上滴上塞繆爾的一滴血,對他的影響會有多大。
剛才不過是幾瞬間的工夫而已,就像抽掉了塞繆爾的全部精力一般,要是再來一次,他根本受不住的。
“短時間內(nèi)當然是不行的。”
塞繆爾仿佛看出了少女的心思一般,他站起身來,拂過來的海風(fēng)輕柔地吹撫著他白色的長袍,也令他的聲音輕得有點散。
“在你母親回來之前,你可以來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