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坐滿后,江南王款款走來,他一身玄色的長袍,上邊繡著僅次于九五之尊的銀色蟒紋,盡顯尊貴。墨發(fā)三千,鳳眸微瞇,薄唇輕啟,上位者的氣勢壓的人心生敬畏。
所有人都吃驚的看著眼前神仙似的男子,心里掀起驚濤駭浪。江南王不是一個病秧子嗎?怎么會是這樣健朗清雋的男子?
有認(rèn)出他是劉縣丞的,但此時,沒人敢多言。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江南王并非一個重病臥床的弱者。
這海寧的天,恐怕要變了。有人開始謀算起將來的計劃。
果然,江南王坐定后,朝下人抬手示意,進(jìn)來一批鐵甲侍衛(wèi),黑色的戰(zhàn)甲在陽光下閃著刺目的寒光。
他們手握長槍,列隊站到每個賓客的身旁,另一只手拖著一個盤子,盤子里裝著筆墨紙硯。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大氣不敢出。
鐵甲衛(wèi)將筆墨紙硯放在賓客的桌子上。
江南王平靜的說道:“諸位,應(yīng)該知道如今城外一里外駐扎著來自西北的難民,左右不過幾十萬人,既然求助到本王這里,本王焉能袖手旁觀,如皇帝一般將人拒之門外!
此話一出,賓客齊齊臉色大變。他們是對幾十萬災(zāi)民趕到恐懼,心里也怨恨昏君不作為,荒廢朝政,禍及海寧,但沒人敢這么直白的說出來啊。
王志也是唬了一跳,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她如何也想不到江南王會開門見山的說出目的,還指名道姓說皇帝的缺點,看來,今天這場鴻門宴給賓客的選擇只有兩條了,要么;,橫著出去,家人也別想活了;要么投靠江南王,捐款保命。
王志將腦袋低了幾分,生怕江南王注意到自己,坐的這么近,可不妙啊。
她偷偷瞅了一眼一旁的穆南煙,果然,他早就知道,要不然怎么這么淡定。
江南王接著說:“諸位面前就是捐款契書,只需寫上捐款數(shù)目,按上手印,鐵甲衛(wèi)領(lǐng)了銀財后,自會將東西用在救助災(zāi)民,重振大宋王朝上!”
下面一片死寂,有人開始拿衣袖擦冷汗,簽還是不簽?捐多少合適?大家都裝傻充愣,誰也沒有先表態(tài)。
此時,穆南煙朗聲一笑,拿起桌上的筆,直接在契書上寫下:銀子一百萬兩,糧食,三千擔(dān),布匹,一萬匹。
然后,爽快的按上手印。
穆南煙站起來,將簽好的契書遞給身旁的鐵甲衛(wèi)。
“穆某不才,愿為海寧出一份力,愿意捐一百萬兩銀子,三千擔(dān)糧食,一萬匹布。為西北災(zāi)民,為海寧的強大,為大宋朝重振朝綱,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
我靠!也太豪言壯志了吧!若不是王志早就知道穆南煙是江南王的人,她都要感動的落淚了好不好。這年代,誰還這么精忠報國,熱血沸騰的。
果然,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會說謊,王志在心里腹諷。
有了帶頭的,接著也有人站出來相應(yīng)號召,捐了不少錢。海寧四大家族,除了鄭家,其他家族都捐了不少的銀子,沒有低于穆南煙的。
其實,江南王也是誅天閣的閣主,他手里早有一本賬本,上邊記載著海寧各大勢力和大戶人家的資產(chǎn),他心里有數(shù),這些人捐的多少,是否有歸順之意,他一清二楚。
這是賞菊宴嗎?這是站隊表忠心的鴻門宴啊!
有人帶頭,江南王又如此強勢,其中有些人本來就是追隨江南王的,自然積極響應(yīng)。剩下的人沒有站隊的,考慮到自家扎根海寧,不管將來誰當(dāng)皇帝,他們得罪了江南王,現(xiàn)在就沒有好下場,管不了將來了,現(xiàn)在要緊,基本都照著其他家捐了對等的物資。
也有反對江南王,追隨朝廷勢力的。
一個老者站出來唱反調(diào):“江南王,你敢私自強迫百姓捐款,充盈私庫,沒有圣上的奏折,這就是欺君罔上!是造反!你們怎么能聽信他的不臣之言,犯下武逆之罪!”
有些反對江南王的人受到了鼓勵,開始躍躍欲試,但他們都賊精的,沒有立刻發(fā)作,想看看江南王的反應(yīng)。
畢竟,江南王藏拙多年,給人的印象就是沒有存在感。
江南王表情不變,嘴角牽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平靜的說:“既然這位如此忠君愛國,不如就成為賞菊宴的第一朵菊花吧,也好祭祀和告慰西北災(zāi)民的亡魂,他們一夜間被凍死在京城外的雪地里,想必此時亡魂未散,冤情未平。正好派你,去安撫一下!
老者姓鄭,是海寧四大家族鄭家的外戚,她女兒是鄭家家主鄭銘哲的二房妾室,生了幾個兒子,在鄭家的地位還算不低。
鄭家是鄭貴妃和三皇子的本家,自然是京城的勢力。至于是不是皇帝的勢力,王志就不知道了。
“唰!”老者身旁的侍衛(wèi)快速抽出佩劍。
“噗嗤!”一劍割了老者的咽喉。
鮮血被侍女放在他面前的白布接住,一個王府客卿直接用鮮血畫就了一朵鮮紅的菊花。
紅花白布,十分妖冶詭異,看得人毛骨悚然。
連鄭家都感動,這是不給鄭貴妃和太子的面子,看來江南王起勢的決心十分堅決,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老者的尸體被拖走了,而他座位的桌子上擺了那副血菊花。
賓客一片駭然,有膽小的轉(zhuǎn)過身干嘔起來。還有一個坐在老者鄰座的人,被噴了一臉血,此時已經(jīng)嚇昏過去了。
“繼續(xù)!”江南王只淡淡的說了一聲,仿佛剛才發(fā)生的不是殺人事件,而是舞姬跳了一段舞。
王志胸口砰砰直跳,不是有多害怕,而是信念碎了一地,王權(quán)與冷兵器的時代,果然人命如草芥。
經(jīng)過剛才的一幕,此時,沒有人再敢挑釁江南王的威信,都乖乖的寫下捐贈物資的數(shù)目,有之前寫少的,趕緊改了過來,生怕江南王不滿意,下一個畫菊花的就是自己。
最后,劉管事查看了個人捐款的情況,所有人都達(dá)到了標(biāo)準(zhǔn),捐了至少一半的家財,只有王志交了空白契書。
江南王拿起王志的契書,扔到她面前的桌子上,“你就是王娡?”
王志呆呼呼的點頭。
江南王嘴角抽了抽,“你為何交了空白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