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所施展的刀法,正是《傲寒六訣》第二式:冰封三尺。
三道劍氣先后撞在玄冰壁壘之上,寒冰轟然炸開飛濺之時,楚楓已閃襲而來,遞出驚虹掣電般的一劍。
清冷如霜的一劍,吞吐著手臂粗細的極寒劍氣,殺意沖霄,氣貫長虹!
裙下之臣駭然失色,一股腦施展出劍四、劍五、劍六、劍七四種變化。
狠辣凌厲,劍影重重。
楚楓游刃有余地揮動飛虹劍,直刺、橫斬、斜劈、上撩,寒光在他手中如龍翻飛,好似有數(shù)十上百柄仙劍在空中交織,連綿起伏,化為一片劍雨長河。
“當當當——”
瞬息之間便是一連串金鐵交加之聲,前后緊密相連,若非聽力驚人之輩,很難聽出其中間隔。甚至有不少人誤以為,兩人只是過了四招——畢竟他們只聽到四次鋒刃相撞的聲音。
可真正看清兩人交手過程的高手,卻無不為之變了臉色。
因為楚楓與裙下之臣,事實上已經(jīng)過了四十招!
二人自雨中錯身而過,背對著彼此,以手中長劍斜指地面,身形皆有短暫的凝滯。
楚楓面色冷峻,臉上尚有滴滴雨水滑落。
他手中的飛虹劍,已有凝結(jié)成霜的血液,被雨水沖刷著消融,匯聚著淌落到積水之中,暈散開來。
而在楚楓身后,裙下之臣滿臉難以置信,手中劍鋒上并無半點血跡。
“咔嚓——”
伴隨著一聲脆響,劍身上細微的痕跡終于裂開,長劍從中折斷。
他帶著憤怒、不甘、恐懼,低頭看去。便見一條長長的劍傷,從左側(cè)腹部,一直延伸到右側(cè)肩頭。
“嘶啦!”
裙下之臣稍一運轉(zhuǎn)內(nèi)氣,布滿裂痕的上衣便被震碎,向著四面八方飛去。
廣場上頓時一片驚呼之聲。
因為在裙下之臣的身上,已經(jīng)布滿密密麻麻的劍痕,像是一張胡亂編織出來的破網(wǎng),不斷從中滲出鮮血,染紅了他整個胸膛與腹部。
狂風襲來,樹木咆哮。
“轟隆隆——”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左右兩側(cè)的大殿竟瞬間四分五裂,轟然垮塌,煙塵漫天,震得整個山頂都在搖晃!
原來在兩人先前的交戰(zhàn)中,這兩座大殿早已被無形劍氣所斬開。就像是用極細的鐵絲網(wǎng)穿過豆腐一般,乍一看似乎完好無損,但只要輕輕一碰立刻就會暴露出已經(jīng)解體的真相……
這是何其恐怖的劍法?
“如果換作我面對這樣的劍招,結(jié)局會如何?”單是這么一想,一些掌門級的高手都感到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扼住喉嚨,幾乎無法呼吸。
不少心高氣傲的強者并不服氣,可不論他們?nèi)绾稳ハ霊獙χ,最終推演出的結(jié)果都只有一個——自己會像那兩座大殿一樣,被切成無數(shù)塊!
對于這些習武大半輩子的人來說,這簡直是令人絕望的認知。
峨眉掌門更是雙腿一軟,險些昏厥過去,引得弟子慌忙將她扶住。
相比較其他高手,她看到這一幕受到的沖擊更加強烈震撼,甚至都快要崩潰了:重修這兩座大殿要花費多少錢銀兩,你們知道嗎?完了完了,這下金頂就只剩一座大殿了……
峨眉掌門呼吸急促,差點當場腦溢血,死死掐著自己的人中,只得勉強寬慰自己:“至少祖師爺留下的金頂大殿還在,歷代掌門的靈牌也沒有被破壞……”
兩座側(cè)殿毀了就毀了吧,貧尼遇上你們兩個掃把星只能自認倒霉,就當是破財免災了!
“廢物就是廢物,即便有圣靈劍意又如何?”楚楓譏誚地冷笑出聲,轉(zhuǎn)過身來,目光穿過層層珠簾般的雨幕。
“你——”裙下之臣臉色陰晴不定,隨后便咬牙切齒地說道:“那你且看我這招如何!”
他面向楚楓,話音落下便不斷向后邁出步伐。
場中眾人皆是為之驚異,議論紛紛。
“我怎么看不太懂?他不是要出招嗎,為何又要后退?”一個隨父親前來的少年,納悶問道。
總瓢把子江龍睨了他一眼,冷笑道:“這是蓄勢一擊。和你要出拳打人,就要先把拳頭收回來是一個道理!
少年恍然大悟,但看著裙下之臣已跳到墻上,又忍不住小聲說道:“可我看他那個樣子,怎么像是要逃跑?”
“你是在質(zhì)疑我嗎?”江龍嗤笑一聲,不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沒見識。你看著吧,這一擊必然勢如雷霆,有摧山崩岳之威!
不少人也是紛紛附和,支持江龍,并對少年進行聲討。
“不錯,劍圣何許人也?他既然派出弟子應戰(zhàn),此人又豈會臨陣退縮?”
“哈哈哈,小娃娃還是回家吃奶吧,《圣靈劍法》的精妙豈是你能揣度的?這招以退為進,我看必有深意,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兇險萬分!”
“嘖嘖嘖,真是有趣。難道七十二道水陸總瓢把子,還不如你一個小娃娃看得透徹?真要是這樣,那老子倒要跪下叫你一聲爺爺了!”
這些人的話音落下,周遭便是一片哄笑之聲。
少年的父親也是面色尷尬難看,只能對孩子呵斥出聲,讓他給江龍前輩道歉。
少年都懷疑自己錯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咬著牙正準備向江龍道歉。
可楚楓卻玩味地笑了。
“江龍前輩……”少年剛說出四個字,周遭便是一片罵聲,甚至有“臥槽”的一聲驚呼,顯然是有輪回者混在其中。
因為裙下之臣竟然猛地擰轉(zhuǎn)身形,極速施展輕功,向著山下一躍而去……
逃跑了。
正如少年所言,裙下之臣真的是想逃跑!
全場嘩然,不少人都看傻眼了。
“這廝真跑了!”
“直娘賊!這臭不要臉的玩意兒,剛才居然是在虛張聲勢?”
“這就是劍圣的弟子?簡直丟人現(xiàn)眼!”
在一片罵聲之中,更有不少人齊刷刷地看向江龍,神色格外詭異。
“江龍,你不是說他以退為進,是要施展蓄力一擊嗎?”楚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并不擔心裙下之臣逃走,甚至有心情調(diào)侃出聲。
江龍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只覺好似被人狠狠朝臉上抽了兩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