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開心,不必強(qiáng)顏歡笑!比缋渍坡暵湎,棋玉望著隨眾人歡笑的唐煙煙,胸口突然傳來一陣陣鈍痛,他不喜歡她這樣。
“?”唐煙煙愣了愣,“這說書先生講得確實(shí)不錯啊!
棋玉定定看了眼唐煙煙,倏地起身往外走。
唐煙煙莫名其妙,只得跟著離開茶樓。
男人心,果然海底針。
唐煙煙把玩著剛買的泥捏人偶,懶得去猜棋玉的情緒。
她把注意力放在兩邊街道上,又散出不少前任的財產(chǎn)。
一路緘默,棋玉亦有些后悔。
絞盡腦汁想著話題,待看到見街角正在制作荷花燈的手藝人,棋玉有意打破僵硬氣氛說:“煙煙,明日是乞巧節(jié)!
唐煙煙微怔。
仙域魔域?qū)?jié)日并不注重,上個乞巧,她還是和陸大寶在凡塵理國過的。
唐煙煙瞥了眼空落落的手腕,原先佩戴的紅繩手環(huán),也已經(jīng)不在那里。
第六七章
滄瀾境民風(fēng)開放, 百姓對妖魔仙一視同仁,任何新事物,他們都接受得極快, 亦有非常多樣且新鮮的見解。
這對宋怡然的心境確實(shí)造成一定沖擊。
她隱隱有茅塞頓開的趨勢。
但阻礙宋怡然進(jìn)階的真正根源與心結(jié),是她旁側(cè)云淡風(fēng)輕的白衣男子。
兩人剛從茶樓出來,宋怡然攥緊的掌心還未松開。
方才說書先生講的那段故事, 男女主人公正是陸雨歇與唐煙煙。
劇情雖有夸張成分, 卻也八/九不離十。
宋怡然緊張又忐忑, 她偷偷觀察師父的神情。
可他有什么神情呢?
他好似對那段故事并無任何感想,就好像,那是別人的經(jīng)歷, 并不屬于他。
是的。
他服用了遺情丹。
宋怡然突然覺得心累。
從前師父眼底只有唐煙煙時, 她仿佛是放棄了的,哪怕心有不甘與不舍。
但師父傳她進(jìn)入眷古峰的那剎, 死灰又復(fù)燃, 宋怡然情不自禁地生出期盼,或許她還是有機(jī)會的對嗎?可她真的有嗎?
二人沉默地穿街走巷。
剛經(jīng)過書局, 便聽正走出來的男子道:“唉,唐煙煙怎么不繼續(xù)連載小人書了啊?我每夜的精神食糧斷了,晚上都睡不踏實(shí)!
同伴回:“她前陣子養(yǎng)了新寵,據(jù)說那新寵與仙尊陸雨歇非常相像,估計日日在床上忙著顛鸞倒鳳呢!哪還有心思干別的事!
男子曖昧地笑:“也不一定是在床上哦!
同伴戲謔地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男子,感慨道:“按我說,她就繼續(xù)畫唄, 畫那替身也行啊!何必緊逮著仙尊陸雨歇不放!
男子頷首道:“沒錯沒錯, 所以說, 唐煙煙果然深情, 她另外找相好的,也找的是仙尊的替身,這恐怕是為了紓解對仙尊的相思之苦!
陸雨歇淡淡瞥了兩人一眼。
這記輕飄眼神恰好被男子捕捉到,男子好奇地問陸雨歇:“這位兄臺,你可是有不同見解?”
陸雨歇漠然:“沒有!
男子不依不饒地走過來:“怎會?你眼神告訴我,你并不贊同我的話。”
陸雨歇:……
男子很認(rèn)真地請教陸雨歇:“你到底是反對我的哪句話?你告訴我吧,否則我心里不舒服!
陸雨歇拔腿便走。
男子執(zhí)著地跟上,足足跟了兩條街,他痛苦道:“兄臺求求你為我解惑,我這人經(jīng)常為一點(diǎn)疑惑徹夜不眠,你如果不讓我知道真相,我今夜又睡不著覺了哇。我昨晚本來就沒睡著,再不睡,得要老命了!”
陸雨歇面色僵硬,他閉了閉眼,戛然頓住:“最后句話。”
語罷,頭也不回地拾步離開。
男子滿臉喜悅地站在原地,顧自高興道:“原來是最后一句話,他不認(rèn)同我的最后一句話。等等,我最后一句話說的是什么?完了完了,我根本想不起來了哇……”
人來人往中,男子抓耳撓腮,他有意繼續(xù)追問個明白,但街巷繁雜身影中,哪還有那抹月白?
陸雨歇行色匆匆,面色稍沉。
宋怡然默不作聲地跟在身后,心情跌入谷底。
男子最后的話,她還記得。
師父究竟不認(rèn)可他說的什么?
不認(rèn)可唐煙煙深情?還是不認(rèn)可棋玉是他替身?
在外游歷數(shù)日,師徒重返薔薇客棧。
守在柜臺的店小廝瞧見二人,熱情打招呼道:“歡迎回來!庇中Φ溃岸徊辉跁r,隔壁的唐小煙姑娘好像找過你們哦!
陸雨歇步伐微頓,旋即再無停留地攀上樓梯。
宋怡然勉強(qiáng)回以一笑。
夜?jié)馊缒?br />
唐煙煙早已睡下。
但棋玉睡不著,隔壁的宋怡然也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至于陸雨歇,他負(fù)手立在窗下,遙望漫天星辰與月色。
七夕前的夜晚格外靜謐。
蒼穹星子很滿,似往深潭里灑了無數(shù)糖碎,每顆都熠熠生輝,散發(fā)著亙古旖旎。
天漸漸亮了,星子隱退,清新寒涼的霧氣隨風(fēng)吹入窗,輕微拂動月白色寬袖。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合攏兩扇雕花窗,將似醒非醒的滄瀾境阻隔在視線之外……
七夕如約而至。
清晨,唐煙煙捂著被子又睡了半個時辰,打著哈欠起身。
棋玉過來問她:“今日街巷熱鬧,可要出去逛逛?”
唐煙煙唔了聲:“可以吧!
棋玉又問:“你昨晚沒睡好?”
唐煙煙看向眼下兩團(tuán)暗青的棋玉,古怪道:“沒睡好的是你吧!
棋玉低眉:“我……”
沒等棋玉回答,唐煙煙已拿出一張傳訊符,讓店小二把早膳端上來。
棋玉默默看了眼唐煙煙,收回卡在喉口的話。
他昨夜幾乎沒睡,一閉上眼,他腦中便浮現(xiàn)出說書先生描述的那些片段。
唐煙煙并非是魔。
她只是為情所困,才走上極端。
她意圖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換取陸雨歇的在意和目光嗎?
整個早晨,唐煙煙都很不舒服,她終于忍無可忍地放下湯匙,問棋玉:“你到底想說什么?你再不說,你沒憋瘋,我都要瘋了!
棋玉愣住,他臊紅了臉:“你怎么知道我有話想對你說?”
唐煙煙一臉無語:“大哥,你不知道你一直在看我嗎?”
棋玉:……
“煙煙,你、你可不可以要再喜歡陸雨歇?”猛地鼓起勇氣,棋玉細(xì)聲說,“他不值得!
氣氛略沉默,唐煙煙沒有看棋玉,她重新拾起湯匙,語氣很淡:“棋玉,你了解我多少?又了解他多少?很多事情,不是光憑別人一張嘴就能道明!
棋玉難堪地別過視線,仍堅持己見道:“如果喜歡一個人喜歡到要傷害自己的地步,那就不值得,該放棄!
唐煙煙忽地輕笑,面露調(diào)侃:“棋玉,你沒喜歡過哪家姑娘吧?”
棋玉噎住,他呆呆看向眼前女子。
未施粉黛的小臉瑩白素凈,晨光熹微下,她像他精心培育的那株含苞欲放的昂貴牡丹。
她是嬌氣的。
應(yīng)該被護(hù)在羽翼下,杜絕任何的風(fēng)吹雨打。
唐煙煙喝了口粥,神采奕奕道:“不過你說得也對,我可不會為他傷害我自己,但彼此犧牲是不可避免的,兩個人相處,最重要的是自我,畢竟他以前,”聲音驀地低沉,唐煙煙喃喃說,“他從來沒有要求我為他放棄做自己……”
喝粥的動作戛然頓住,低眉看著碗里碧綠的青菜碎,唐煙煙睫毛顫了顫,心臟仿佛被什么用力撞了下。
陸雨歇并沒有因為外界危險,便斬斷她雙翼,讓她躲藏在他為她筑起的安全巢穴里。
他給了她自由。
自由當(dāng)然有代價。
唐煙煙突然間好似想通很多事情,她起身對棋玉道:“我等會兒再吃,你吃你的吧!
回到臥房,唐煙煙撥弄著養(yǎng)在屋中的人參榕盆景。
如果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陸雨歇對她說:煙煙,你可以為我委屈一段時間嗎?哪兒都不要去,什么人都不要接觸,乖乖先等危機(jī)度過,然后我們再好好的好嗎?
她會怎么回答?答應(yīng)?還是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