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彌和神之智同時一怔。

  神之智的表情逐漸變得沉凝，橙紅的眼眸中閃過了許多復(fù)雜的情緒。

  隔了很久，他才輕輕嘆了口氣，彎下腰把神之心抱起來：“那也不能一直看著。艾歐尼恩重建好了，要去看看嗎？”

  神之心歪了歪頭，似乎有些不舍，但還是清脆地回答了一聲“好”。

  洛彌看著兩個天使遠去的背影，慢慢擰緊了眉頭。

  看神之心的狀態(tài)似乎是剛剛被創(chuàng)造出來……這時候似乎神對他還算和藹，沒有后來說的那么冷漠。

  但是那句話——那句話卻透著十分不詳?shù)母杏X。

  神說的“摧毀”是摧毀誰？

  洛彌抿了抿唇，返回了榮耀權(quán)杖，再次啟動了大預(yù)言術(shù)。

  ……

  他本以為第二紀能看到多次天使或者神，然而下一次離開榮耀權(quán)杖，居然跨過了相當漫長的時間。

  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了神，也沒有神之智。

  只有銀白長發(fā)的天使靜靜地站在那塊風(fēng)化了多年的巨巖上，眼眸中一片茫然。

  洛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群正在向這邊跌跌撞撞奔跑的人。

  那些人滿臉驚恐，充滿祈求地望著神之心，哪怕雙腳已經(jīng)破裂，一路奔跑留下鮮紅的血跡，也沒有停下腳步，似乎背后有什么怪物在追殺，而銀白的天使是他們唯一的救贖。

  一個人不小心跌倒了。

  隨后，他消失了。

  隨后，以他存在的地方為圓心，周圍有一大片土地、樹木甚至人類也跟著消失了。

  第122章 修改計劃

  銀白的光華慢了一步, 只來得及將一部分人拉走。

  但這并沒有影響結(jié)果——即便在天使的力量庇護中，那些人也陸續(xù)在驚恐中消失了。

  隨后，大地、樹木、山丘同樣也如同被腐蝕一樣消失了。

  洛彌注意到即便那些人被神之心拉上了空中, 他們曾經(jīng)踩過的大地、那鮮血淋漓的蹣跚之路，依然跟他們一起憑空被挖走。

  神之心靜靜地站在那塊巨巖上, 徹底沉默了下來。

  洛彌眺望著大地，微微吸了口氣。

  和之前他跳躍過來的時間相比，此時的大地整個被削下去了一層, 植被、部落、建筑幾乎都已經(jīng)消失，原本他們所在的這塊巨巖只比地面高了一截，現(xiàn)在已經(jīng)儼然變成了一座懸崖！

  ——這就是末日嗎？

  ——原來被吞噬的不僅僅只是“有罪”的世人, 還包括世人們接觸過的世界？

  洛彌腦內(nèi)忽然閃過了前任教皇用大預(yù)言術(shù)看到的那個未來：一片空空蕩蕩的純白，中間只有一個虛影。

  曾經(jīng)圣額我略三世和他對這個空白的世界的解讀都是神的力量的象征, 但這一瞬間, 洛彌忽然對這個象征有了更簡單的猜測：

  那代表之后整個世界都被神吞噬干凈的空白！

  這個猜想讓洛彌有些不寒而栗。

  神之心轉(zhuǎn)過頭來, 那張英俊的臉上悲傷與茫然慢慢沉淀下來, 最后都化為了平靜，唯有銀色的眼眸中時不時流淌著猶豫與痛苦。

  他像是做出了什么決定, 沒有救下一個人的雙手微微顫抖。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將銀白的長發(fā)束在了腦后，堅定地跳下了巨巖, 向著遠方走去。

  洛彌知道，這位由神創(chuàng)造的天使決定選擇背叛神，為承受著末日痛苦的人們提供自己的庇佑。

  他同樣知道，這一次的嘗試是失敗的, 結(jié)果以神之心被撕裂了靈魂，這個世界一代又一代地承受著末日的威脅, 世界的力量也在遲緩地被削弱著。

  洛彌本能地想叫住神之心，但又想起這只是他回溯看到的影像，已經(jīng)發(fā)生的歷史是無法改變的。

  他最終只能沉默地凝視著神之心遠去的背影，直到他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才借助榮耀權(quán)杖返回了自己所在的時間。

  ……

  帝國希格都城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內(nèi)，歐格林主教正對著十字架進行日常的祈禱。

  忽然，他心有所感，睜開眼睛，在胸口點了個十字，施展了一個神術(shù)。

  圣火在他面前燃起。

  “嘩啦！”

  火焰中躍出了穿著教皇長袍的洛彌。

  歐格林主教深深彎腰：“冕下�！�

  洛彌對他點點頭，問：“你向希格皇宮遞一封信，請阿諾斯來見我一面�！�

  他之前給歐格林主教設(shè)置的魅惑之種還沒失效。盡管他已經(jīng)蛻變成了完整的熾天使，但魅魔的力量本身就來源于分食了神之智的初代惡魔，同樣是熾天使力量的一部分。

  因此洛彌現(xiàn)在還是能照樣使用魅魔的能力。

  他稍微恢復(fù)精力之后，立刻就打算找阿諾斯商量。使用榮耀權(quán)杖搜索之后發(fā)現(xiàn)兩個阿諾斯現(xiàn)在都在希格帝都，便立刻借用熾天使的權(quán)柄來到了希格帝都。

  歐格林主教依言離開。

  沒過多久，洛彌抬起頭——他腳下的影子蠕動了一下，鉆出了一個人影，落地變成了阿諾斯。

  阿諾斯一藍一紅的異色瞳同時凝視著洛彌，有些疑惑：“什么事？”

  洛彌沒有立刻回答，拉著他進了一間祈禱室，布下了隔絕法陣，又拔出一根羽毛點燃，召喚了神之心的虛影。

  阿諾斯微微蹙眉，意識到這次的事情很嚴重。

  等人到齊了，洛彌才坐直身體，鄭重其事地道：“我用大預(yù)言術(shù)回溯了一次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