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桃刀猶豫了片刻,抬起頭:“那些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
對此,西鹿只是道:“這是阿寺的記憶。”
換句話說——是的。
聞言,桃刀沉默了。
“長官,”過了幾秒,她才低聲道,“請問……零號實驗體是誰?”
西鹿嘆了口氣,目露復(fù)雜:“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桃刀停頓了下:“……我?”
西鹿盯著她,不置可否。
“……可是,”桃刀猛地抬頭,“這怎么可能?!”
零號實驗體在寺西行小時候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從最后一個記憶來看,她似乎與寺西行同歲——可桃刀自己今年也不過才十七啊!
西鹿像是理解她的困惑,苦笑了下:“這件事……很復(fù)雜!
他搬了把椅子坐到桃刀對面,又點了下病床,桃刀遲疑了下,緩緩坐下。
“你經(jīng)歷了哪幾個記憶?”西鹿問。
桃刀簡短描述了下,聞言,西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是這幾個嗎?”
他低聲呢喃了句:“還好……你沒有看到后面……”
桃刀沒聽清:“什么?”
“沒事,”西鹿回過神,狀若無事地笑了下,引開話題,“可以講下你對這些記憶的看法嗎?”
桃刀躊躇片刻,道:“我覺得……寺西行的異能是時間吧?”
西鹿笑了下,不置可否。
桃刀便繼續(xù)道:“他的目的是要救出零號實驗體,一旦失敗,就利用異能回到過去!彼运艜吹侥敲炊嘀貜(fù)的記憶。
但令她詫異的是,西鹿卻微微搖了下頭。
“說對了一半,”他說,“但最關(guān)鍵的部分卻錯了!
關(guān)鍵部分?桃刀忍不住問:“什么意思?”
“不是回到過去,”西鹿道,“而是不斷介入不同的輪回!
桃刀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怔忡重復(fù)了一遍:“不同的……輪回?”
“是的,”西鹿點頭,“事實上,你所見到的這兩段記憶——它們分別來自不同的時空!
不等桃刀提出質(zhì)疑,他便迅速道:“你發(fā)現(xiàn)沒有?零號實驗體,也就是你在兩次記憶里的死亡時間是不同的!
經(jīng)他一提醒,桃刀不由睜大眼。
好像……是的。
第一段記憶里,“她”的死亡時間是在寺西行小時候,但第二段記憶中,寺西行都已經(jīng)十六七歲,“她”卻還活著。
“難道,”她似有所感,“這就是……”
“是的,”西鹿像是明白她要說的話,接下去道,“這就是我們判斷次時空的證據(jù)!
“每到一個錨點,你所處的時空便會進行一次重置,從而生出一個新的次時空,”他說,“我和阿寺一致認定,你就是那個錨點。”
“準(zhǔn)確說,”他盯著桃刀,緩緩道,“你的死亡就是輪回重置的關(guān)鍵!
桃刀怔忡地望著他。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也就是說,”她深吸一口氣,“每次我死亡,就會引發(fā)新一次重置?”
“是的!蔽髀箍隙c頭。
桃刀怔忡地望著他。
“那……這個輪回,”她遲疑問,“難道是寺西行的異能嗎?”
西鹿的表情不由一松,忽然笑了。
“不不,”他搖頭道,“你剛才的猜測沒錯,時間回溯才是阿寺的異能!
聞言,桃刀越發(fā)不解:“那……”
西鹿嘆了口氣。
“【輪回重置】,”他用那雙淺涼的銀眸望著桃刀,輕聲道,“是災(zāi)禍之主的異能!
“……你說什么?!”桃刀一下愣住了。
“這不是什么可吃驚的事吧,”西鹿說,“既然你有異能,與你同生共體的陰獸怎么可能沒呢?”
桃刀表情一滯:“……是的。”
西鹿繼續(xù)道:“正如我們之前所說,災(zāi)禍之主——宮錚想奪回你體內(nèi)的另一半血石,但正如你不知道他的存在一般,他也無法準(zhǔn)確定位到你的位置,所以,他才發(fā)動了異能!
“因為他的目的是血石,所以一旦奪回血石無望,就會自動進入下一次的輪回,”他說,“這也正是為何你的死亡會是觸發(fā)重置的原因!
“可是,”桃刀忍不住問,“既然他都進行了那么多次輪回,為什么還會失?”
“關(guān)于這一點,我們也有個猜測,”西鹿道,“雖然宮錚是異能發(fā)動者,但很有可能他本人也無法逃離被重置,所以經(jīng)過一個輪回,他就會失去之前的記憶與身份,一切只能重新來過!
“像這次,他就重生成了‘二皇子宮錚’!
“而且,他也沒有關(guān)于我的記憶!碧业多馈
“是的,”西鹿點頭,“但是——阿寺卻是例外!
聞言,桃刀略微抬頭,露出驚愕的眼神:“為什么?”
西鹿:“因為他們兩人使用的異能原理不同!
“宮錚的記憶會被消除,是因為他本人也參與到了輪回中,”他細細給桃刀解釋,“但阿寺不一樣!
“如同我們之前所說,你的死亡是開啟輪回的條件,阿寺所做的事,就是將時間回溯到你死前的那一刻當(dāng)輪回開啟之時,他就順勢進入新的次元世界,”西鹿緩緩道,“如此,他就能避開被重置!
“但這么做也有個弊端,”西鹿說,“一旦進入輪回,就是全新的次世界,他除了擁有對你的記憶外,對宮錚的身份、能力甚至樣貌都不知曉。”
正因為存在如此巨大的不可確定性,寺西行才會屢屢失敗。
“而且……”
說到這里,西鹿卻停了下來。
每一次發(fā)動異能,阿寺都需要殺死自己一次,如此周而復(fù)始,他的身體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敗。
他看了眼桃刀,沒有將這件事說出口。
“桃刀,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西鹿低聲道,“經(jīng)過無數(shù)次輪回,你和宮錚的命運早已被綁在了一起!
在這種不可抗力下,無論寺西行如何回溯時光,試圖解救她,桃刀卻會依舊不可避免地與宮錚相遇,然后,重蹈覆轍。
這是一盤死局。
桃刀不由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那……”她啞聲道,“就沒有解決辦法嗎?”
西鹿:“有的!
聞言,桃刀雙眸亮了起來,但西鹿拋下這句話后,卻又不吭聲了。
他似有所感,猛地抬頭,轉(zhuǎn)向南面的方向,須臾,一聲輕嘆自口間溢出。
“看來,”他低聲道,“我們得離開這里了。”
桃刀:“?”
“什么意思……”
她才剛說出半句話,頭頂忽然傳來一道巨大獸吼:
“嗷——!”
那聲音震耳欲聾,如同滾過山頂?shù)捏@雷,一瞬間,整個地面都似乎為之而顫,甚至墻壁也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但很快,桃刀發(fā)現(xiàn)那不是錯覺。
——地面真的在震動!
她一驚:“這是……”怎么回事?!
西鹿:“他來了!
“你說誰?”
桃刀這句話才剛問出口,卻被西鹿一把扣住手腕,后者輕輕一用力,將她扛在肩上。
西鹿看著瘦弱,卻意外有力氣,桃刀被穩(wěn)穩(wěn)架在肩上,下意識掙扎:“長官?”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西鹿往她的手里塞了一面手持鏡,桃刀一愣,發(fā)現(xiàn)是之前他在看的那一面。
“阿寺失敗了,”西鹿簡短道,“現(xiàn)在宮錚正往我們的方向趕來!
桃刀不禁低下頭。
鏡中倒映出一片野地,兩頭巨獸正扭打在一起,其中身形較大的黑色巨獸正是桃刀在石板上見過的那頭,它仰起頭,雙眸閃著血紅的光,發(fā)出震天粗吼。
相比之下,另一只雪色災(zāi)獸在體型上完全沒有優(yōu)勢,它只有黑色巨獸的一半大,眼角周圍有一圈繁復(fù)的金色花紋,一雙綠眸綻放出透徹的光,令人不禁聯(lián)想到剔透璀璨的祖母綠。
桃刀緊緊盯著它。
“這是……”她喃喃道,“寺西行?”
下一瞬,又是一道巨響。
只見那頭黑色巨獸猛地沖向雪色災(zāi)獸,巨大身形如同一座小山般壓過去,后者避之不及,被它狠狠撞飛出去。
沒等它起身,黑色巨獸已來至它面前,露出鋒利獠牙,對準(zhǔn)雪色災(zāi)獸的脖頸就咬了下去!
“嘎吱!”
千鈞一發(fā)之際,雪色災(zāi)獸陡然朝旁滾去,黑色巨獸咬了個空,獠牙相互擊撞,發(fā)出刺耳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