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蓮站在一側(cè),好整以暇地把玩著匕首,他的大半張臉上滿是鮮血,映襯著陰翳的眉眼,竟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人類都喜歡用右手吧?”他說著,又皺起眉,“……不對,如果他是左撇子呢?”
見他作勢要去砍宮洺的左手,桃刀不能再發(fā)愣,忙一把按住他:“你干什么?!”
聞言,刃蓮冷笑一聲。
“干什么?”他眉目陰冷,“當然是報仇!
桃刀微怔:“……什么意思?”
“他殺了我的妹妹!比猩彽故侵毖圆恢M。
桃刀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來做臥底,就是為了向?qū)m洺復仇?”
刃蓮的眼中閃著供認不諱的光,長眸微側(cè),看向地上那只蒼白的右手:“這是第一步!
桃刀愣愣望著他。
第一步?什么意思?
難道……他還有別的計劃?
她正欲再問,卻見刃蓮忽的彎下腰,單手成刀,重重敲在宮洺的側(cè)頸,后者殺豬般的尖嚎頓時一滯,整個人軟軟栽了下去。
刃蓮蹲下身,輕一用力,銀鏈應聲扯斷,那枚小小的紅寶石便滾入他手中。
他低下頭,端詳了一會,忽然發(fā)出一聲輕笑。
“給你。”
那枚災禍之主的血石居然被他隨意丟出,寶石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紅光,桃刀連忙上前,小心接住。
見刃蓮臉色不對,她問:“怎么了?”
“贗品,”刃蓮簡短道,“這不是災禍之主的石頭!
桃刀不禁一愣:“你說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那枚血石被握在她的手心里,通體透亮,內(nèi)部隱隱燃著一抹淺亮的紅光。
刃蓮瞥了她一眼,忽然上前,長指微張,包住桃刀的手。
兩人相觸的一瞬,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陡然涌上桃刀心頭,她不禁一愣,詫異看向刃蓮。
于此同時,刃蓮眼中也劃過一抹訝色。
但他什么都沒說,只是握住桃刀的手,略微施力。
刃蓮沒有停止的意思,手指越發(fā)用力,桃刀能感到手心中的血石在壓力下開始略微變形,忙試圖抽手,誰知刃蓮卻陡然用力,只聽“咔啦!”的一聲,那顆血石竟直接——碎了!
桃刀望著滿手晶瑩的碎片,傻眼了。
“你……”她猛地抬頭,雙眸都抽成了憤怒的豎狀,“你干什么?有病啊?!”
“撲哧!”誰知望見她的模樣,刃蓮竟直接笑了出來。
桃刀:“???”
刃蓮:“你覺得災禍之主的血石,會脆弱到一捏就碎的地步嗎?”
聞言,桃刀愣住了。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她瞅瞅刃蓮,猶豫了下,低下頭,輕輕舔了下手中的碎石。
血石,顧名思義,由災獸的心血凝結(jié)而成,其內(nèi)里帶著濃郁的血味,但桃刀咽下一小塊后,不僅什么能量也沒感受到,而且無味無氣,似乎只是普通的寶石。
她:“……”
她有點梗到了,恨恨瞥了刃蓮一眼。
“可是,”她還是不服氣,爭辯道,“這上面為什么會有災獸的氣味?”
正是因為聞到了這股味道,她才堅信這是災禍之主的血石。
刃蓮:“宮洺此人極度虛榮,但又膽小怕事,他手里握著個寶貝,就恨不得告昭天下,但又怕被搶走,所以——”
他沒有再說下去,桃刀卻也明白刃蓮未盡的含義。
——所以才故意弄了個贗品,戴著到處招搖。
桃刀:“……”
真是小刀劃了p股,開眼了。
她將手里的碎石一眼,終是忍不住,狠狠踢了宮洺一腳,后者腦袋撞地,登時又多了一塊淤青。
桃刀畢竟第一次對一個貴族干這種事,難免有些心虛,忙提著衣領(lǐng)把人拖起來,扭頭對刃蓮道:“那就回去吧。”
真正的災禍血石估計還被宮洺藏著,他們暫且還不能離開。
“對了,”刃蓮盯著她,忽然狀若無意道,“我看你剛才和那幾個災獸對招,好像使了不下兩種異能?”
桃刀皺了下眉,轉(zhuǎn)過頭:“你想問什么?”
“你怎么會有這么多異能?”刃蓮道,“是從哪來的?”
桃刀對他依舊抱有戒心,聞言不答反問:“那你呢?你的異能是什么?”
刃蓮扯了下面皮:“不是什么厲害的能力,不聽也罷!
桃刀:“哦,我也是!
兩人:“……”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勾起一抹假笑,隨即嫌棄扭開頭。
***
桃刀和刃蓮把宮洺帶回去時,眾人也基本上從剛才的爆炸中恢復過來,幾個幸存的保鏢忙沖過來,手忙腳亂扶起宮洺,一見他身上的傷勢,立刻對兩人怒吼:“怎么回事?!為什么沒有保護好大皇子?!”
在他們眼里,這些實驗體的地位卑賤無比,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當人看,一保鏢登時高舉起手,巴掌就要往桃刀臉上招呼。
桃刀眉眼一凜,正要上前,卻有人的動作比她更快。
——刃蓮迅速擋在她面前,輕松抓住那保鏢的手臂,低聲道:“你想做什么?”
“你?!”見他反抗,那保鏢怒氣更甚,“滾開!我教訓她,關(guān)你什么事?!”
此言一出,刃蓮和桃刀俱是一愣。
桃刀愣住不奇怪——她和刃蓮至多只稱得上點頭之交,如果說剛才那種狀況,零或犬飼沖上來她都不會奇怪,可偏偏第一個有反應的卻是刃蓮。
她不禁多看了刃蓮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也一臉異樣。
刃蓮似乎很詫異自己會這么做,愣愣盯著自己的手臂看了許久,見狀,那保鏢眼中閃過精光,登時準備抵抗,刃蓮卻已經(jīng)敏銳察覺他的動作,略一用力,只聽“咔嚓”一聲,保鏢的手腕當即碎裂。
保鏢:“?!”
“啊——。俊彼鄣猛唇谐雎,在地上打起滾,刃蓮后退兩步,目露嫌惡。
這時,他的衣袖被人拉了下。
刃蓮回過頭,桃刀正站在身后,一臉糾結(jié)。
“……”桃刀看了保鏢一眼,才道,“謝謝你!
聞言,刃蓮愣住了。
有一瞬,桃刀的面容似乎與她重合在了一起,望著桃刀圓潤的眼角,他差點抬手去摸她的頭,卻在最后一刻堪堪忍住這個念頭。
他略不自然地扭開頭:“無妨。”
桃刀困惑地眨了下眼,正要開口,一道人影卻陡然橫插進來,將兩人分開。
“沒事吧?”
零這話雖是對桃刀說的,雙眸卻緊緊盯著刃蓮,仿佛他臉上開了朵菊花似的。
“唉?”桃刀愣了下,“啊……還好。”
這時,宮洺也醒了。
“他媽的……!”他一醒過來,就開始鬧騰,“一群廢物!養(yǎng)了你們是吃白飯的嗎?!都不懂保護本皇子?!媽的痛死了……快去查!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要綁架我——嗷?!”
他又一聲尖叫,一腳踹向替他包扎的護衛(wèi):“你他媽不長眼嗎?!想疼死我嗎?!”
那護衛(wèi)慌忙跪下:“大皇子息怒,只是如果不趕緊包扎,只怕這出血量……”
他驚恐而為難地看了眼宮洺的手臂,因整只手被砍斷,源源不斷的血順著宮洺的手腕流出,袖子里已經(jīng)蓄了滿滿一泡血。
宮洺發(fā)火的時候,幾個實驗體躲在一旁,恨不得將自己身體縮到最小,以免殃及池魚。
犬飼倒是挺好奇,看向桃刀和刃蓮:“他怎么傷得這么重?難道那幾個3s災獸揍他了?”
但這些傷處處并非致命,如果說災獸是想拿宮洺性命——倒更像是撒氣而打出來的。
桃刀和刃蓮:“……”
兩人對視一眼,皆露出心虛的表情。
那廂,宮洺鬧了一通,總算舒心了些,他也知道傷口拖不得,只得稍微收斂了脾氣,任由護衛(wèi)包扎。
但心下還是氣不過,又往護衛(wèi)身上踹了一腳,怒道:“聯(lián)系安柏了嗎?到底人什么時候才能過來?!”
護衛(wèi)忙道:“回稟殿下,安柏大人已經(jīng)出發(fā),預計還有幾分鐘便可……”
他剛說完,頭頂便傳來引擎的轟隆聲,一艘巨大飛船陡然出現(xiàn)在眾人上空,船壁上赫然刻著皇家實驗所的金色標記。
護衛(wèi)驚喜道:“殿下!是安柏大人!”
“廢話,我沒瞎,”宮洺松了口氣,又橫起眉,“快扶我起來!”
說這話時,飛船的門開了,一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子順著懸浮梯而下,迅速朝宮洺走來:“殿下!”
“博士!”
宮洺像陡然找到了主心骨,也顧不上叫護衛(wèi)攙扶,又急又喜地朝安柏伸出手:“你來的正好……快幫我!”
他一臉哭喪地朝安柏展示他的斷手。
安柏見狀,不免一愣,但表情很快恢復正常,還安慰宮洺:“殿下且勿擔心,我?guī)Я酸t(yī)生來……”
“不是這個問題!”宮洺不耐地打斷他,“我這手怎么辦?!難道要我下輩子當個殘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