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邵九當日下葬所用棺材是星君親手所做�！�

  郁歲冷漠臉：“他付錢了，你付錢了嗎？”

  裴湮要去掏錢袋。

  郁歲制止，“我不會要的�！�

  “塵世的情意，塵世了了，你不要為塵世的自己買單�！�

  裴湮：“……”

  他悶不做聲，冷冷看著前世的自己。

  埋了骷髏架后。

  郁歲開始刻碑。

  裴湮旁敲側(cè)擊，“到底是一世情意�！�

  郁歲：“……”

  “那我刻‘亡夫之墓’？”

  裴湮：“本尊是指師徒情誼。”

  他語速緩慢，但話語銜接的很緊密。

  “星君既然已經(jīng)確定，便按星君的來。”

  郁歲：“……”

  郁歲：呵呵。

  安葬了“裴湮”以后，裴湮滿意離開。

  ……都沒上柱香，送個花。

  郁歲茫然望著墓碑。

  所以裴湮今天來是為了什么？

  為了讓她給“裴湮”立個碑？

  日子平平淡淡的過著。

  大約過了小半月，郁歲忽然感覺，落霜潭的封印沒了。

  她心中一驚。

  閃身來到落霜潭。

  此處潭水清澈。

  再也沒有縈繞在其中的魔氣，反而散發(fā)著清凈靈氣，沁人心脾。

  邪魔消失了。

  郁歲：“？”

  今日守在這里的是九重天的將軍。

  “不知道為何，突然便這樣了，這應當是好事吧？”

  郁歲：“今日有誰來過嗎？”

  將軍：“仙尊來過一次�！�

  他沉吟，“想來是仙尊找到了解決方法？”

  原本應當是個好消息。

  但不知道為何郁歲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恐慌。

  尤其是聯(lián)想到最近裴湮隱忍而克制，故意與她拉開距離的舉動。

  眨眼間便來到了醉玉殿。

  空蕩蕩的。

  門口垂著一條紅色的布。

  這是曾經(jīng)打仗時的習慣。

  因為死亡來的突然，而戰(zhàn)火不斷，他們甚至都沒有辦法安心去舉辦一場葬禮。好好哀悼。

  所以。

  誰死了，便在宮殿，或者家門口纏上紅色的布。

  ——白布會有種舉白旗投降的意思，喪事便用了紅布，象征著他們的熱血與熱烈祝福。

  郁歲竟然幾分站不穩(wěn)。

  她過了好久才聽到自己干澀的嗓音，“是有喜事嗎？”

  守衛(wèi)說，“有的�！�

  “尊上徹底消滅了邪魔�！�

  郁歲：“怎么……做到的？”

  守衛(wèi)垂下眼，遮住哀痛神色，沉重道，“同歸于盡�！�

  “尊上是萬年難遇的天生魔種，歷劫歸來，自然是要行駛使命�！�

  有那么一瞬間。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像是爆發(fā)了耳鳴聲，連腦袋都在刺痛。

  “星君？”

  “司命星君？”

  聲音漸漸遠去。

  郁歲聽不真切，機械般說，“我先回去了。”

  司命宮的門一合上。

  又寂靜又空蕩。

  寧孤臨與狗已經(jīng)聽到了消息，不敢在這個關口去打擾郁歲，只能默默陪著。

  郁歲將自己關在房間。

  之前裴湮飛升，她留在下界，對于那些復雜的情感，用水煙麻痹著自己，如今卻不知道能在用什么來分散情緒。

  她心想。

  這就是喜歡嗎？

  是這種在失去后的疼痛？

  還是裴湮那種，喜歡而又克制，知曉自己會死亡，便禮貌的不來打擾？

  郁歲微微咬唇。

  坐在裴湮的墓前發(fā)呆。

  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死，所以與她一同埋在了自己。

  亡夫之墓。

  郁歲心想，埋葬的時候他是什么心情？

  猜不到。

  她拿了鏟子。

  慢吞吞地挖土，將棺材起開。

  骷髏架一如既往。

  很漂亮，骨架極為完美，能窺探出主人的幾分美貌。

  胸骨有一道劍痕。

  是當初殺夫證道留下了痕跡。

  她躺進了棺材中。

  過了會兒，輕嘆。

  “太小了�！�

  “委屈你了�！�

  堂堂仙尊，死后也僅僅只有這么點狹窄地方，都喘不上氣的。

  郁歲開始給裴湮做棺材。

  忽然就體會到了裴湮當時為她做鐲子的心情。

  不管選什么樣式，什么材質(zhì)，都好像差一點，配不上這副骨架。

  郁歲忽然怔住。

  鐲子？

  她在儲物袋里找生辰那天裴湮送給她的鐲子。

  又想起那天盛大的場面。

  歌舞，花瓣，煙花。

  以及那碗長壽面。

  但是沒有鐲子。

  那天在清風樓，她把所有的東西都還給了裴湮。

  沒有一樣留念的。

  她的靈府里曾經(jīng)有裴湮留下的凝魄花，有鈴鐺，有第一樓，還有好多好多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如今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