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那個蒲胖子死了, 據(jù)說是自己把自己毒死的,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尸體都臭了。
雜役弟子們紛紛表示死得好,還有人提到,當(dāng)初司空寒就在蒲放手底下當(dāng)雜役,那時候肯定受了不少折磨,他現(xiàn)在會那么兇狠、變態(tài),指不定是年少時被蒲放折磨得太狠。
蘇旖夢發(fā)了下呆,蒲放死了。
按照原文的劇情,司空寒是不是會被時姐姐撿走?時姐姐撿走了他卻沒教導(dǎo)他,按照時姐姐的性格,一開始應(yīng)該是會想辦法替他壓制煞氣,時姐姐在原文里又窮,沒準(zhǔn)就是把司空寒吊在劍道上,又或是直接埋坑里……
她問書靈:“時姐姐什么時候隕落的?是不是快了?”
“你不是說不能透露太過后面的內(nèi)容,可我覺得,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很近了。”
書靈寫:“反正你知道了也沒用,不如不知道。”
不管蘇旖夢怎么詛咒發(fā)誓,哪怕拿性命威脅,它也不吭聲了。
她登時清楚,因為常殿主的事,現(xiàn)在的書靈不相信她會老老實實地冷眼旁觀,因此,不肯再透露跟時姐姐有關(guān)的信息。
蘇旖夢放棄了。
她退出鏡湖后沒有急著煉丹,而是鉆進被窩,用尾巴尖飛快地蹭了一下脖子下方那塊藏得挺深的月牙形鱗片。
——沒事的,會有辦法的。
渡海碼頭。
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碼頭上吆喝:“還有三個位置,要上船的趕緊了?引仙舟一月才出海一趟,錯過今天就得等下個月了!”他指著身后那艘到處打滿補丁的帆船,“看到?jīng)],只有我們這引仙舟才能順利渡過霧海,送你們前往修真界尋仙緣!
人不齊,也得開船。
以往都是早早沒位置,如今,愿意過海的人越來越少了。
聽說很久以前,過去尋仙的人還能傳回一些好消息,也曾有過拜入宗門的弟子回來將自己的親人接過去,但那都是陳年舊事了,至少他在這里干了三十年,從未見人回來過。
不見人,也沒個消息,死活皆不知。
他總覺得霧的那一邊不是什么修真界,而是一個張著大嘴的巨獸,每送一船人過去,就是主動在給巨獸投食。
最近兩年,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他在靠岸時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雖然碼頭看著干干凈凈,但那里處處都透著不祥。
他打算干到年底就換個活兒了,反正也攢夠了棺材本。
喊了半天無人,男子正打算回船內(nèi)休息一下,就看到三人從巷子那頭的拐角處走了過來。
這三人,一看氣質(zhì)就非同尋常。
走在最前面少年郎健步如飛,他看著至多十六七的年紀(jì),長相秀氣,唇紅齒白,兩側(cè)臉上飄著兩坨紅云,連耳朵根子都是紅的。
聽到身后有女子咯咯笑的聲音,中年男子立刻明白了。
他們經(jīng)過的那巷子是小鎮(zhèn)上出了名的煙花巷,少年郎定是被里頭的小娘子給打趣了幾句。
難怪走得那么快,屁股后面有女人在追呢……
中年男人視線又落在少年郎身后兩人身上,這么一看,身上汗毛都根根豎了起來,那感覺,就跟他靠近海對面的碼頭時差不多。
想要搭訕的心直接落回去,中年男人轉(zhuǎn)身踏上跳板,打算去靈舟里躲一會兒。
哪曉得剛走上跳板,身后就傳來呼喊,讓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船家、船家!”
古萬里匆匆過去,將一顆下品靈碎塞到中年男人手心里,“我們不坐船,就在你船上坐坐!
中年男子想拒絕,奈何這時候另外兩人也過來了,他只覺得周圍的環(huán)境瞬間陰冷許多,明明頭頂還是艷陽天,他卻像是被困在了冰窖里。
中年男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好、好、好……”
等三人走進靈舟,中年男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都已濕透,伸手一摸,那汗水冰涼冰涼的,像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水一般冷得刺骨。
太,太可怕了……
他咚咚咚幾步跑下船,站到太陽底下暴曬。
同一時刻,已經(jīng)上了靈舟的三人找了一個僻靜之處坐下。
古萬里:“你們倆是誰的氣息沒有收斂好。”他本是看向司空寒,結(jié)果一瞅發(fā)現(xiàn)司空寒周身并未寒氣,轉(zhuǎn)頭看白皎,皺眉道:“你怎么連司空寒都不如!
白皎一臉尷尬。
她也沒想到會這樣,姐姐的煞氣明明已經(jīng)除去,可她因為修煉功法的緣故,元神仍是比較陰冷,凡人接觸受到的影響頗大。
簡單來說,斂息訣早期就是要收斂活人氣息,將自己化作一件死物。這就導(dǎo)致她看起來就尸里尸氣的。
被點名的司空寒已經(jīng)坐了下來,掏出了玄音壁捏在右手手心,在嘗試進入之前,他想了想,將姐姐給的護心鱗捏在了左手。
古萬里:“怎樣?這里能登玄音壁嗎?”
這里是仙凡交界處的小鎮(zhèn)。
古萬里記得以前這樣的地方是可以進入玄音壁的,如今天地靈氣日漸稀薄,這小鎮(zhèn)居然都幾乎感應(yīng)不到靈氣了,鎮(zhèn)上玄音壁也沒反應(yīng),他們便打算在這渡海仙舟上來試試。
靈舟雖破,但陣法尚齊全,興許能被納入玄音壁的籠罩范圍。
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先過去。這靈舟渡海得半月,他們的話,至少也得三五天。
司空寒點點頭,“可以!
片刻后,他渾身顫抖地退出玄音壁,整個人看著十分不對勁,周身隱有黑氣升騰,那是已經(jīng)壓制的煞氣再次翻騰之兆。
古萬里一臉凝重地盯著他看,待司空寒睜眼剎那,與他那雙猩紅冰冷的眼眸對上,古萬里都微微心悸,只覺自己看的不是個人,而是個兇獸。
司空寒捏著的玄音壁脫手,掉在甲板上發(fā)出叮的一聲脆響。
他松開緊握的左手,視線艱難地轉(zhuǎn)移到左手手心,竭盡全力將注意力放在掌心微微泛著金芒的鱗片上。
許久之后,他喘息著道:“是那個人!
司空寒眉頭緊鎖,“為何?”
古萬里想了想道:“有些事就是沒有道理可言。譬如前些日子,你我看到的小童,他吃花生就水腫、心悸、呼吸困難,因此他只能牢牢記住,花生他不能碰!
“對你而言,就是某個人不能提,不能想。很奇怪對不對,可現(xiàn)在你能做的,也只是避開她,等到某一天,你能與天道比肩時,倒是可以問上一問,為何?”
古萬里又問:“那釘子我能煉,你真要?”
司空寒將鱗片貼身放好,點點頭說:“嗯!
“那時間就得延后,你至少得兩個月后才能回去了。”
司空寒彎腰拾起玄音壁,“無妨,我就在船上等。”
“這船明天就要開了!
司空寒瞥他一眼,“我又不下船。”
“我知道你想上玄音壁跟他們交流,但你上去的話會容易碰到不可說,對你不利。再來兩次,又得重新泡了。”古萬里說完,站在兩人身邊一直沒吭聲的白皎背后發(fā)出了哐哐的聲響,那是鷹鉤爪在抗議。
司空寒:“我知道。我不會一直呆在里面。有需要的時候,我讓白皎上去看!倍鳎F(xiàn)在白皎修為已經(jīng)凝神中期,完全可以上鏡湖代他傳話。
不過在傳話之前,他想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他神識再次投入玄音壁,飛快地留下一行字后離開。
司空寒:“姐姐,我想你了!
鏡湖安靜了一瞬。
片刻后,湖面文字如潮翻涌。
是司空寒!
兩年了,司空寒再次現(xiàn)身鏡湖!
誰是他姐?
司空寒在鏡湖留言鬧出的動靜巨大。
蘇旖夢登上鏡湖的時,還能看到很多人在討論司空寒。
消失兩年的人再次出現(xiàn),不知道會給大家?guī)矶啻蟮捏@喜?亦或是驚嚇?
蘇旖夢一眼就找到了司空寒那句發(fā)言,誰是他姐?我是他姐!
然而她不敢上去回復(fù),她是日啖靈珠三百顆,不能給時姐姐再添麻煩。
掃了一遍鏡湖后,蘇旖夢對一個名字有了點兒興趣。
一閃一閃亮晶晶,這名字她一眼看過去就喜歡上了,于是湊過去瞅了瞅,心想要是這人修行上有疑惑,她順手給他解了就是。
哪曉得進去一看,蘇旖夢直接愣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絲絲姐,我老大說他想你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老大問你想他了嗎?
一閃一閃亮晶晶:他現(xiàn)在不方便上來;貋淼臅r間也要延后,我最近會天天上鏡湖,可以替你們傳話。
一閃一閃亮晶晶:哦,老大說你不用回答,只要你能看到就好。
一閃一閃亮晶晶:那你看到了嗎?
一閃一閃亮晶晶:……我怎么知道你有沒看到啊。天……我神識要耗盡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他想你,想你,想……
蘇旖夢眼角一抽,心里有了個猜測:這個一閃一閃亮晶晶,該不會是白皎吧?
身邊有書靈,自然是要利用起來,蘇旖夢轉(zhuǎn)頭問他:“是白皎?”
書靈點頭。
蘇旖夢沒回她。
日啖靈珠三百顆在鏡湖名氣太大,只要她一回復(fù),到時候定有許多人過來圍觀,到時候這里說話就沒那么隨心所欲了。
蘇旖夢回憶了一下自己這兩年的生活。
她想司空寒了嗎?
想了。
在每個月十五過后,抓耳撓腮地想,恨不得把機關(guān)傀儡人敲碎,將小機關(guān)人腦子里的故事給倒出來。
其他時候……
偶爾也想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