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昏昏欲睡睡,突然聽到時驚春問:“你心情不好?”
“司空寒惹你了吧。”她是出竅期,神識外放看得遠。這會兒能看到司空寒在秀峰上,跟一個女弟子告別。本想多看兩眼,奈何秀峰的峰主發(fā)現(xiàn)了她,她如今也不想惹事,只能撤回了神識。
蘇旖夢立刻叭叭地說了起來。
最氣惱的就是那顆琉璃靈珠,她翻來覆去地講了幾遍,就聽時驚春長長嘆了口氣,“哎。”
時驚春兩手一攤:“我也沒錢。我要有靈石,換他十顆八顆琉璃靈珠,讓你整天扔著玩兒!
蘇旖夢笑了,“那等我以后有錢了,我用空羽山的金蟬絲給你扎藤球!
時驚春:“哇,可以煉制仙品法寶的妖族寶貝金蟬絲?你可真敢開口!
蘇旖夢心想:我乾坤戒里有一大卷呢。
時驚春:“修真界有道菜叫龍虎斗!
蘇旖夢大驚,龍角都開始發(fā)癢了——她知道我是龍了?
喝我的血進階血脈力量的幾率九成九!
時驚春:“就是貓和蛇燉一鍋。像我們這樣……”她將頭往旁邊一側(cè),呼出的熱氣像是溫柔的暖風(fēng)。
蘇旖夢神識一陣輕松,好似煩惱都被吹跑,一下子變得渾身輕松。
她很快就呼呼地睡了過去,嘴角還吹了個小水泡。
時驚春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也閉了眼。
第35章 朱顏丹
劍道上的冷風(fēng)讓司空寒的熱血逐漸冷卻。有哪里不對, 可是仔細去推敲,就會覺得,一切是那么的理所當(dāng)然。
他心頭越來越?jīng)觯?眼睛則逐漸暗紅,等放上腰牌, 跨過百煉峰結(jié)界那一刻,宛如當(dāng)頭一棒, 司空寒的徹底清醒過來。
他做了什么?
拿走了琉璃珠和發(fā)簪……
等絲絲醒來看到珠子不見了,他該如何解釋?
為何會交給……
云彩衣的名字在腦海中出現(xiàn)時, 剛剛找回的理智立刻飛走, 只剩下一個念頭——能讓云彩衣開心, 付出多少都值得。
司空寒目光呆滯,邁著僵硬地步子往回走,進了洞府就看到屋子大門沒了。
本來無神的雙目里瞬間燃起火光!
絲絲居然沒呆在家里,而是窩在院子里的絲帶上,跟時驚春臉貼臉?biāo)?br />
司空寒心情變得很糟糕,手腕上的鐲子變得沉重,又如同燒紅的烙鐵一般滾燙。
他的身上好似壓了一座山, 讓他雙腳打顫,膝蓋逐漸彎折。然而他身上有一股勁兒,促使他頂著壓力站起來, 一步一步, 艱難地挪向了那條絲帶。
在即將伸手夠到絲帶上的小蛇時,他的手背出現(xiàn)幾道血痕,緊接著, 四周起了風(fēng), 吹得他睜不開眼。
風(fēng)停剎那, 司空寒睜開發(fā)紅的眼,就發(fā)現(xiàn)他竟然被吊在了下山的那絕壁上。他一聲不吭地盯著上方的時驚春,煞氣于周身凝聚,在他身后隱隱幻出刀劍形狀。
時驚春吃驚,這才跟她練了兩天劍,準(zhǔn)確來說是被她用劍劈了兩天,這吸收的劍意就能在他身后凝聚成形了?
禁神鐲能壓制他的修為和神識,但劍意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不是一個鐲子能禁的。
這孩子的劍道天賦太高,時驚春自愧不如。
她抬手,打碎煞氣劍,問:“你知道絲絲是妖?”
司空寒身子一僵,眼里戾氣消失,神色慌張。理智好似瞬間回籠,他心突突地跳——對面的敵人太強大,他做不到殺人滅口,此刻,只想帶著姐姐逃離萬相宗。
“別那么緊張,我不會告訴別人。畢竟,你師父我是半妖。”時驚春想了想,很努力地運起了勁兒,憋得臉都紅了,才讓妖族血脈力量有了一點兒反應(yīng)。
具體表現(xiàn)為,白皙的臉蛋上多了幾根胡子,連毛茸茸的貓耳朵和貓尾巴都沒有!
她用盡全力,也只有幾根胡子!而且堅持不過十個呼吸。
“你還見過她變?nèi)藭r的樣子,她很漂亮對嗎?”時驚春又問。
雖是疑問的語氣,但時驚春心中已有了肯定的答案,若絲絲沒變過人,司空寒怎么可能這么強的占有欲?絲絲又怎能刺激到這把兇兵。
司空寒稍一猶豫,隨后點了下頭!敖憬愫芷痢!彪m然,他當(dāng)時其實并未看清她的臉,只覺光暈籠身,她便是他眼中璀璨星辰。
“姐姐?”
司空寒:“她看起來比我大,為何不是姐姐?”
想到司空寒只有十四五歲,而妖族化形的外貌一般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jì),時驚春覺得,叫聲姐姐也沒錯。
他還是個沒開竅的少年呀……
“絲絲還那么小,根本沒到第二形態(tài)的時間,你可知,妖族在什么情況下才能提前化形?”
司空寒搖頭,他這幾日在啟慧堂等地方看書,特意尋找與妖族相關(guān)的訊息,結(jié)果壓根兒沒看到多少,對妖族仍不算了解。
“在受了極大的刺激,心神即將崩潰之時。”
司空寒聲音澀然:“我那時候快死了!
時驚春點點頭,“哦。你跟絲絲有契約吧,你如今修煉了,能感覺到自己與她有神識上的聯(lián)系對不對?”
司空寒想了想,他識海里是有絲絲的氣息,只不過,他都不知道在哪兒,一直沒看見。
時驚春繼續(xù)問:“那你知道,妖族不是靈獸,在什么情況下才能與人簽訂契約?”
她一字一頓道:“完全信任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契約其實不是靈獸契約,而是類似于道侶契約,你明白嗎?”
聲音不大,卻猶如驚雷一樣炸響在他腦中——姐姐,喜歡我?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那道聲音,黑色的衣裙,白得發(fā)光的面頰,模糊不清的五官,以及,溫軟的唇。
只是回想,心跳都快了幾分,眼里的鋒芒退卻,紅暈爬上耳尖。
懵懵懂懂的少年郎,心里好似第一次擁有了春天。
時驚春:“你惹她傷心了。為何要把靈珠送給別人?你對那個女弟子……”
一提到云彩衣,好似一盆冷水淋下來,冰峰了他眼里的溫柔。
司空寒的聲音變得有些空洞:“我舍不得云彩衣受半點兒委屈。她……救過我!
“你這樣子,像是被那秀峰的丫頭下了蠱!”時驚春仔細打量了司空寒一番,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后氣得踹了司空寒好幾腳,“你給我掛在這劍道上,好好領(lǐng)悟、好好反!”
司空寒覺得自己心里頭有點兒不舒服。
他輕輕恩了一聲,又說:“是,師父!
時驚春轉(zhuǎn)身就走,一邊走一邊罵:“人妖相戀,不得好死!”
怎么都是傻傻的小妖被騙,還好她妖族血脈微弱,不然的話,她是不是也跟她們一樣蠢,被男人騙心騙身,凄凄慘慘?
蘇旖夢睡醒后發(fā)現(xiàn)司空寒不在。
他一直沒回來?
她問書靈:“司空寒呢?”
書靈:“被他師父掛在劍道上,掛了三個時辰了!
蘇旖夢立刻高興了,“時姐姐給我出氣了!我要去看熱鬧……”
看那熊孩子被折騰得有多慘!
蘇旖夢心里頭美滋滋的,她游到劍道上,看到掛在那被吹得跟陀螺一樣打轉(zhuǎn)的司空寒,幸災(zāi)樂禍地嘶了兩聲,口中道:“哎呀時姐姐怎么把你掛在這兒?”
活該,小混蛋,拿走我的靈珠,還偷我的發(fā)簪。
那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乾坤戒里掏出來的!
司空寒睜開眼。
就見她眼淚汪汪地說:“我才睡醒,還到處找你呢。”
蘇旖夢摸出只燒雞,說:“時姐姐不讓我給你帶吃的。這是我不小心掉在這里的。”她身子一甩,燒雞落地,朝司空寒使了個眼色后,蘇旖夢快快樂樂地游回了房間。
她才沒那么好心給司空寒送吃的呢。
被掛在那里的司空寒不能使用靈力,不能施展法術(shù),他怎么可能拿得到地上的燒雞。
她就是故意放在那氣他的——讓他看得到,吃不著。
這就是對吃貨最大的懲罰!
哼,誰叫他拿她的靈珠和發(fā)簪討好云彩衣,活該。
懸崖上,司空寒看著地上的那只燒雞,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姐姐真是心疼我。
下一個想法就是:我要怎么才能吃到那只燒雞?
……
“去看司空寒了?”
剛回院里,時驚春就從綢帶上跳了下來。她今天換了身黑衣,肩膀上掉落的白毛就很顯眼。
時驚春將蘇旖夢撈起來, “想不想去周邊的城池逛逛?”
蘇旖夢:“我沒錢!
時驚春瞬間垮臉:“我也沒錢!
她嘆口氣:“劍修不掙錢。本來么,我可以去外面殺殺兇獸、找找藥材,但是離宗門近的地方,壓根兒沒有值得我出手的東西,他們又不讓我走太遠,怕我直接投奔妖族。常櫻種植藥草、古萬里煉器,他們倆都挺賺錢的,這百煉峰上,就我和隔壁那個窮。”
時驚春想了想,又說:“她應(yīng)該比我稍微好那么一丁點兒,窮得揭不開鍋的時候,還能外面去斬頭高階兇獸!
正說著話,百煉峰結(jié)界打開,就見水知夏從外返回,她身后還跟著一個年輕女修。
女子修為不弱,生的也甚是好看,還與時下的女修不太一樣。
她膚色不像其他女修那般瑩白,而是蜜色,眼睛大而靈動,睫毛如扇,鼻梁高挺,嘴唇也不是櫻桃小口,嘴角天然上翹。烏黑的長發(fā)有些微卷,隨意披散卻不凌亂,看起來又朝氣又活力,像是田里金黃的靈谷,生機勃勃。
時驚春:“喲,你新收的徒弟,瞧著還挺可愛!笨渫旰笏⑽櫭,視線落到蘇旖夢身上,“我們絲絲最可愛!
水知夏微微頷首,“恩,白琉璃,過來拜見峰主!
蘇旖夢心頭哇了一聲:鏡湖里美人榜上排第一的白琉璃,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