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大師兄心情甚好地輕輕一躍,跳上了兩級臺階,來到了長階中上段的一個平臺上。一道明黃色人影沒有任何預兆出現(xiàn)在臺上,一拂塵擊向他的后心。
林花謝丟出嗩吶擋了一瞬,眼睜睜地看著它化為齏粉,側頭避過無數(shù)白羊毛,反手拔劍又被追著退了兩步才一劍刺出。又飛快地拆了四五招,林花謝才看清楚對方的樣貌。
那是個面白無須、眉眼中帶有貪婪與煞氣的中年男子,氣度和衣著都相當華貴,不過一眼能看出是個太監(jiān),林花謝還感知到了甲字部天兵特有的戰(zhàn)斗本能——沒有殺意,只是執(zhí)行殺戮。
下方的三人也看清了長階盡頭的景象。城墻破碎,內部卻是雕梁畫棟華美如昔,各式宮觀流光溢彩窮奢極欲。屋脊獸由生靈煉就,振翅甩尾,仰頭發(fā)出吱吱的聲音;飛檐之下懸有六角銀鈴、八角銅錢、十色麻繩,隨風叮鈴作響。宮殿深處香煙裊裊,由長階通往正門的拱橋之下,彌漫著脂粉香味的小河仿佛也回蕩著歡聲笑語。
這對于三人而言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景象,但是楚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阿房宮?宛連城把這種生意做到神機宗里來了?”
尹示青按下她的腦袋,她才駭然叫道:“莫非這是真的阿房宮?!”
柳扶風站在原地,有些復雜地望了一會兒,點頭道:“是。天兵丁戌·【龍樓鳳闕】。待大師兄打死【黃衣使者】,我們就要進皇宮了。這事很難辦啊。”
第195章 05-開天一劍(4)
“林師侄對戰(zhàn)的那位我有點印象,德宗的身邊人,一代酷吏,要錢還要命,好死。當年還來神機宗傳過圣旨,要求每年上貢三成修行資源。白石這孩子一向記仇,沒想到居然把他弄來當看門狗,很不錯嘛。”尹示青欣慰地感嘆一句,又問,“【龍樓鳳闕】怎么了,我們柳閣主都覺得為難?”
“它不是我煉的,應該是在堯王朝覆滅后自然形成。說到底也不是實體,阿房宮的本體被我媽帶走了,這應當是一段寄生在廢墟上的執(zhí)念所化。當然在混亂天道干預下,會試圖攻擊所有人,比如我身上有柳蘇安的血脈,當殺;楚楚師姐走了人皇宮的道路,當殺;大師兄是一劍宗這蠻夷之地的逆臣,當殺;尹師叔么,情況復雜點,不過也會被判定為必殺對象……很難讓它聽話,但是繞也繞不開,師姐真身想來就在其中!绷鲲L深吸一口氣,“孟宗主所說的七重大陣,就是通過利用天兵進行不同空間的疊加,將師姐封鎖在虛和實之間。神機宗的卜算觀天之法偏向于虛,自身應當沒有這樣的技術。這些天兵,也不會是神機宗自己弄到的!
尹示青了然:“宛連城那個要錢不要命的東西!
“天聽閣恐怕也背水一戰(zhàn)了!绷鲲L冷笑一聲,喃喃道,“怕我回去找你們麻煩,呵呵,想得美,遲早……”
“柳師弟!”楚楚一聲清喝喚醒他的神志,他點頭道:“進阿房宮之前,雙方先合作干掉這閹人。勞煩靠近些!
尹示青和楚楚都沒意見,靠近了他,三人一同被【非毒】轉移空間來到了上方戰(zhàn)場。
林花謝正在苦戰(zhàn),見三人到陣,眼前一亮,手中長劍舞得破空聲不斷,金紅色陣紋隨著靈力灌注而明滅不定。他沒受什么傷,咧著嘴亢奮無比,木屐在地上點出鼓點般的嗒嗒聲響!军S衣使者】沒有痛覺和恐懼,動作悄無聲息且異?焖伲话逊鲏m詭異至極,那些白羊毛扭曲出不合常理的軌跡,從四面八方襲擊他。
這柄天兵的殺傷力自然無法與【天宮玉女】相提并論,但那拂塵實在煩人,沒有柳扶風在邊上看著,林花謝也不敢掉以輕心,進攻方式一直比較保守,現(xiàn)在才放開手腳。
尹示青和楚楚一前一后看準時機殺入戰(zhàn)圈,柳扶風在邊緣處看著【黃衣使者】,口中念念有詞。好幾次那些亂飛的白羊毛劃開他的衣衫,卻都恰好沒能觸碰到皮膚留下血痕。很快那些白色細絲開始燃燒,【黃衣使者】忽然身形一閃,以空間跳躍的形式突破包圍圈殺到他面前,他也早就準備好了【非毒】,伸手一揮和大師兄交換位置。
林花謝早有預料,當胸一腳踹得大太監(jiān)后退一步;楚楚從旁閃出一劍刺向那只握拂塵的手,卻只是削斷了半截羊毛,將好好的拂塵變成了個炸毛撣子。
柳扶風再次找到安全距離,念起了咒語。
尹示青的身法越發(fā)鬼魅起來,似乎是在計算【黃衣使者】的行動路線。天兵的“行動”有目的卻沒有什么邏輯,比如【黃衣使者】打了林花謝一掌之后放棄連擊去追殺楚楚了——但是尹示青眼中黑白變幻,似乎真的有點法子。柳扶風對此倒不意外,越念越快越大聲,最后大喝一聲,那拂塵變成了一只火炬,那火燎到了太監(jiān)的衣袖,又在高速移動中熄滅。白色細絲像無數(shù)蛆蟲在空中地上燃燒狂舞,遲遲沒有化為灰燼。
【黃衣使者】手持只剩棍子的拂塵,打斷楚楚的佩劍后將她擊飛出去,林花謝趁機將他的腦袋從中劈開。那一劍直到胸腔才停下,林花謝拔劍后退,那太監(jiān)迅疾地轉身,分叉的上身隨著這一轉血漿四濺。尹示青趁勢祭出【吞賊】,喝道:“請?zhí)毂!?br />
女人的一頭青絲瞬間灰白,而【黃衣使者】也停滯一瞬,體內水分被【云消霧散】吸引走,變成了一張薄脆的皮。林花謝不退了,麻利地將它剁碎,尹示青用那大葫蘆吸走了那些碎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