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氣勢提到了頂點,靈力威壓如狂暴的龍卷通天徹地。
他說:“穿著這身衣服就不要假惺惺的了。是了,九龍書院原就是個專出偽君子的地方!”
蒲牢哈哈大笑,也不辯解,雙手金瓜當?shù)鼗ハ嘁诲N,在震蕩之中喝道:“那就來吧,小輩!也讓老夫見識見識神威將軍跟書院那些虛有其名的小輩有何不同!”
黑甲將軍一槍點出,天地共鳴如萬千亡靈步伐齊整地跟隨沖鋒;紫髯巨人舉起雙錘,上身衣衫瞬間碎裂!兩人殺到一處便是天崩地裂,嚴法隨提溜起柳扶風和白燕就跑了,李璋居然跟了上來,把他嚇得夠嗆。
一邊是洛陽和蒲牢,另一邊是王火林三人,新娘子和新郎官默不作聲地一個持九節(jié)鞭、一個握斬馬刀,堵住了剩下的兩個方向。
風糖那只深沉的藍眼睛望向了白燕,渴望地道:“三只眼睛?”
白燕眨了眨眼睛,抬手解下額頭黑紗,露出了那只正中橫著一道傷疤的豎眼。
風糖點點頭:“你有三只眼睛,給我和城哥兩只,也還剩下一只。一只眼睛足夠用了!
白燕道:“一只眼睛夠用,為什么還要拿我的眼睛來補你們的?”
風糖歪了歪腦袋,迷惑地說:“一只天眼豈不是強過其他眼睛百倍?你有它就夠了呀。我又沒有要你挖天眼給我!
風雨城道:“主要是糖糖很喜歡你的眼睛,我也覺得漂亮。”
白燕笑出了聲:“謝謝夸獎,你倒是誠實。不過等會兒還有人要來取我的天眼,你們怎么說?”
風糖一抬下巴:“那就跟我和城哥沒有關系了!
白燕道:“可是,我這三只眼睛才能構成一只完整的天眼啊!
風糖皺眉打量了她一會兒,牽起風雨城的手:“那我不要了。城哥,咱們走。”
“那不行!”風雨城道,“糖糖好不容易有個想要的東西,今日還是咱們大喜的日子,哥哥說什么也要給你弄到手。便是九龍閣的閣主來了,你我兄妹攜手,也未必會輸!”
說到這里,兩人齊齊一愣,看向李璋。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心底生出,他們一前一后地靠著彼此大笑出聲,指著李璋說不出話來。
柳扶風看不下去了。
“二位,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人家遇到了困難,幫不上忙也就罷了,好歹別指著人家笑啊!
夫妻兩個卻誰也沒有理他,風糖自顧自地道:“那我們先抓李璋,再取那小姑娘的眼睛,好不好?眼睛是給我的,而拿住了璋公主,最好再收了這方印,泰山王殿的繼任者非城哥莫屬!
“糖糖一向這么貼心!憋L雨城感動地捏了捏她的小手,深情道,“待我掌管一殿,便將爹娘接來一起住。到時候,接不接受就由不得他們了!”
柳扶風展開雙扇,各式符箓嘩啦啦地憑空翻飛形成數(shù)個圓圈;白燕咬破右手食指與中指,將鮮血涂抹在眼皮與劍鋒。李璋依然一動不動,但她背上的長槍如風蝕的壁畫寸寸剝落,隨風而散。
嚴法隨拂塵一甩,嘆道:“你們能不能不要當我是死人?我也是要面子的!
柳扶風提醒道:“嚴師叔,這話說得不吉利啊!
嚴法隨批評道:“年輕人拿出點朝氣來,不要一天到晚信什么禍福吉兇。盡人事然后才能知天命懂不懂?”
“我的人事就是研究天命啊。”柳扶風還穿著那身寬大的繡花白袍,此時像登場開幕一般抖了抖袖子,擋在了李璋身前,“天命、天眼、天兵、天道,我都很喜歡,與之對應的閻羅地獄我也想見識見識。但我更喜歡美人,尤其見不得美人落難……”
“你放屁!卑籽鄶S地有聲,“你天天欺負你大師兄!
“一個巴掌拍不響啊師姐。”柳扶風委屈道,“大師姐你捫心自問,聽大師兄講話你想不想打他?”
白燕微微一笑,緩緩睜開了雙眼,那當中的四爻陰陽變幻,像荷葉上的水珠分分合合。
她說:“我向來是直接上手!”
語畢,風糖的九節(jié)鞭擊在【非毒】的結界上,嚴法隨的“真剛”拍開了挑向白燕的斬馬刀。白燕雙手一拍發(fā)出清脆一響,風雨城腳底一頓,打斷了風糖的節(jié)奏。
白燕手腕一翻,袖中滑出兩把一尺半長的短刀被她握在手中,雨燕般輕點地面來到風雨城身后;風糖叫了聲“城哥!”,一張金色符箓在她近前炸開,九節(jié)鞭從中斷裂。
新娘子的表情忽然變得恐怖了起來。
“臭小子,你敢!”
柳扶風正要說話,忽然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猛地跳了起來。他轉身一看,只有李璋漠然地站在那里,低垂的眼睫和凌亂的長發(fā)如鴉羽,和他丟出去的符箓一道在風中飛旋。
女將的黑甲黯淡無光,寸寸碎裂,露出底下雍容華貴的袞服,其上飾有龍、日、月、星、山、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紋。那條不知什么妖獸的皮毛制成的大氅隨風而去,被風雨城一刀斬開。
轟的一聲,蒲牢巨大的身軀從天而降,重重摔在地上。一桿長槍隨后如流星降下,險而又險地扎入他身側的土地。
蒲牢右手的巨錘碎得只剩一半,是被洛陽徒手捏碎的。他的身上有著數(shù)十處滋滋冒煙正在愈合的貫穿傷,半顆心臟都消失了,但他還活著。洛陽左臂軟軟垂下,肘關節(jié)處連著盔甲一起被錘扁,像金屬合葉一樣晃動著;他拔出長槍,猛地與蒲牢左錘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