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遲疑地點頭:“其實也不必如此……”用如此慘烈的方式告訴她。
神靈面不改色頗為令人敬佩,不過如果在吃完這一口后,他沒有將筷子就此擱置一旁,平靜地看她吃,或許方才言語會更讓人信服。
而不是讓人將“愛吃醋”聯(lián)想到另外一層,不敬神靈的含義上。
清禾也愛吃醋,還愛吃辣,她按照自己喜好的量加入調(diào)料后,便享用起自己的美食。
見祓神一直看她。
“不介意的話,要嘗嘗我的么?”
祓神搖頭:“你吃的開心便可,不必考慮我。”
不過識海中,祓神已經(jīng)向她證明,荔枝是甜的了。
所以清禾沒有想多。
正在此時,店外吵吵嚷嚷來了群男人,聲音透著疲乏不耐。
“弟兄一共十二碗面,肉醬多點,撿大碗的來。”
小二臉苦了一瞬,顯然很不想接待這群兵痞,但轉(zhuǎn)過身時,已是滿臉笑容地迎客。
“兵爺這邊請!
六名壯漢瞬間將店里擠滿,原本閑聊吃面的客人發(fā)現(xiàn)新來的這幾個士兵似乎不好惹,也草草吃完走人。
路過行人,原本有吃面意愿的,看見店鋪里坐著的兵痞,也都打消了念頭,拐彎進(jìn)了別處。
掌柜此刻苦澀,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兵爺今天辛苦了,專門給您撿實在的。”
掌柜示意小二退到一邊,自己上前接待。
“可不是嘛!睘槭字舜蟮督瘃R,接過面草草攪和就開始吃,一邊吃一邊道,“今日為搜尋那逃犯,全城都在忙,晌午好不容易得閑,路過你家,這才想著帶兄弟們嘗嘗絕活!
“謝謝您賞臉,謝謝您賞臉!崩习遒r笑。
“老劉,我也是和你關(guān)系好,這才提醒你一句!北旱蜕ひ舻溃斑@兩日,別看是女兒節(jié)就放松警惕,把皮子拎緊點!
掌柜配合的低聲,小心道:“此話怎講?”
掌柜神態(tài)完美契合了兵痞的虛榮心,他矜傲道:“女兒節(jié)背后水深著呢,這兩日,你看見女人,尤其是厲害的女人,尤其要注意。”
“而若是厲害的男人……特別是少年!北ιひ粑⒉豢陕,“立刻想辦法報給慈周心庵!
“知道么?!”
掌柜連連點頭:“知道知道!
“我來就是張貼通緝文書的!
此時兵器也將一碗面刨完了,他摸著嘴上油花,大搖大擺地將告示貼在門口木柱上。
“你家路過的人多,上面專門盯緊張貼,不是我想影響你生意。”
“是是是!
“面不錯,下回肉實在點!北λ菩Ψ切Φ仨苏乒褚谎,“我咋覺著,這肉沒上次多了?”
“一定是渾家手抖,兵爺稍等,我這就給您開三壇女兒紅,為女兒節(jié)祝壽!”
兵痞臉上的陰沉頓時煙消云散,他大笑著拍了拍掌柜肩膀。
“好你個老劉,就屬你最會做人!”
門前風(fēng)波,清禾盡收眼底。
“原來今日,梧京全城都在搜捕?”她詫異道,“我居然沒發(fā)現(xiàn)。”
“那你游了半日,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神靈冷靜提問。
清禾絲毫不亂,理直氣壯道:“我能發(fā)現(xiàn)這家好吃的豌雜面店鋪!
祓神為她喝彩:“好,真厲害的本領(lǐng)!
就是語氣毫無起伏,以全然陳述的平靜語氣,說了一個感嘆句。
清禾“哼”了一聲,有些被逗笑了。
祓神變了不少,以前這種時候一般都會被她噎得啞口無言的,如今反倒會講冷笑話。
她決定將話題拉回正軌。
“他們似乎在追捕一名少年!
“喏!彼疽忪鹕袢ヂ,“不知是鬧了什么事!
掌柜和兵痞又說嘴了幾句。
掌柜小心問道:“卻不知,為何要小心厲害的女人?”
“咱這里,什么樣厲害的女人最多?”
“慈周心庵……我懂了!”掌柜恍然,隨后越發(fā)小心,“至于那名少年……”
“大約十一二歲出頭,身著灰衣,佩戴銀質(zhì)面具,不過你這樣的普通人也未必能見到,見到多半也活不了!北醒笱蟮,“便是我等,遇到仙家法術(shù),也不過是吶喊助威的命!
掌柜看了眼通緝文書,小心翼翼道:“不知這少年殺手,犯了何事?”
兵痞笑容微斂。
涉及到大人物,言論不可不深重,否則若是失言沾了因果,那就是十成十的麻煩。
于是他肅容道:“他重創(chuàng)木枝神女后潛逃!
“什么?!”
“木枝神女,不是和很多官老爺都……”掌柜欲言又止,“結(jié)識很多大人物么?”
“是啊,明日女兒節(jié),木枝神女還準(zhǔn)備出嫁獻(xiàn)祭自己于天道大人,結(jié)果鬧出這檔子事,上面可不是震怒?”
兵痞頤氣指使間,店鋪內(nèi)客人已然離開的差不多。
這兩日風(fēng)頭緊,沒有誰愿意招惹是非。
掌柜看到此處,已是徹底無奈,這些所謂隱秘,便是兵痞現(xiàn)在不說,后面也會通過各種渠道傳來,哪里需要這兵痞來賣人情?
可現(xiàn)在客人走完,也沒得辦法。
掌柜心中搖了搖頭:“我去叫婆子再給幾位兵爺上三斤肉!
“掌柜豪氣!”兵痞們紛紛叫好。
清禾環(huán)顧店中情況。
此時,店里除了兵痞店家,所剩顧客寥寥無幾。
不過能留下的人,無不是有些能耐與膽色的。
分別是身形瘦削,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像是南厭部洲來客的馭蛇人。
身形纖細(xì),頭戴草笠遮住容顏的白衣女修。
身形健壯,像是賣苦力的壯年男子。
這里面,會有牽扯入通緝風(fēng)波的要犯么?
這三人同樣在打量清禾二人,不過顯然未能看破偽裝。
“木枝受傷了,”清禾轉(zhuǎn)頭問祓神,“您沒察覺到么?”
“她與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時刻感知她?”神靈反問道。
清禾被問得一怔,面上仍然維持著笑容,調(diào)侃道。
“您不是無所不知么!
神靈素如霜雪的面容冷淡出塵,他淡淡問道。
“你希望我了解她,還是不了解?”
問得直白又隱晦。
清禾帶著些打量地觀察祓神表情,卻沒能得到任何細(xì)節(jié)佐證。
少女臉上輕松自然的微笑,有些維持不住了。
她稍稍遲疑,但還是順從本心,快速而小聲說道:
“我…我希望您不了解她!
說完,她就緊緊閉上了嘴巴,目光也心虛地低垂下去。
清禾知道,這話顯得自己小氣又不占理。
……反正就很奇怪。
“好!睂Υ,神靈只是簡潔道。
少女試探地抬眸,不確定地瞥他一眼。
神靈平和地望著她。
“然后呢?”她小聲道。
“嗯?”
“就……我希望……”
清禾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希望您您只看著我”這句話。
而她以前,也從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非分之想。
“算了,沒什么!弊詈笄搴踢是泄氣,“您就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吧!
祓神沒有終止話題,仍然不疾不徐道:“出你口,入我耳,如何能當(dāng)做沒說?”
清禾聞言抬眸,盯著祓神平靜的面容。
她先有些困惑祓神的主動,隨后靈光乍現(xiàn):“你知道我想說什么,是不是?”
祓神承認(rèn):“是!
她委屈起來:“那你還要我自己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