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黑色長發(fā)高束，神色淡漠冰冷。穿過積雪的陽光恍如碎金，層疊堆在纖長濃密的眼睫上，眼瞳深處縈繞著古奧密文，令人仿佛看到了日月當(dāng)空般的璀璨與莊嚴(yán)。
在他的身前，匍匐著虔誠的苦修與仙人。
靠前人里，清禾認(rèn)出了兩位。
平佑與尚清。
那時的他們，均虔誠而敬畏地深深垂首，不敢對神靈有半寸冒犯。
這是此方土地的記憶。
北荒大地備受天道恩德，甚至其中就混著神靈的血肉，因此即使是這混沌的記憶光團，也明確的傳達著對神靈的憧憬敬畏。
于是它無比仔細地記載下，群仙向神靈俯首聽命的一幕。
祓神隨意截取了此段，原本是想她實際看看，當(dāng)年的永雪城是何模樣，供她臨摹參考。
然而實際見到，清禾卻顧不上觀察模型，目光全被那位天下中心的神靈吸引。
“哇。”好帥！
短暫的思維空白后，少女從驚艷中回神，發(fā)出最直擊人心的感嘆。
雖然很膚淺，但祂真的好好看。
格外有種圣潔而凜冽不可侵的威嚴(yán)之美。
她小聲嘀咕：“本尊比我想象的好看太多了，當(dāng)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一幕是靜態(tài)的，天道似乎正在向?qū)傧聜鬟_命令。所有人都在俯首聽令，唯有她站在人群之外，好奇地向里張望探索。
天道是凜冽高潔，十分威嚴(yán)的。
祓神更冷酷陰郁些，可以稱作森嚴(yán)。
還有那雙眼睛。
最開始清禾還有些羞澀，不好意思直勾勾盯著天道看。
但在發(fā)現(xiàn)這一幕是靜態(tài)的，當(dāng)真只是記憶碎片時，她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穿過一個又一個匍匐下跪的人影，來到天道面前。
“好看！”
然后再度發(fā)出膚淺的顏狗感嘆。
清禾一邊琢磨如何形容天道這雙特別的眼眸，一邊贊美這雙淡漠凜冽的雙眸。
直至下一秒——
那仿佛被碎金簇?fù)�，眼睫格外纖長濃密，冷漠而沉靜的雙眸垂下，淡淡與她對視。
對視？
清禾驚愕懵然地發(fā)現(xiàn)，那理應(yīng)只是碎片截影的神靈，居然恢復(fù)了活性，冰冷地注視著她。
“來者何人？”
天道冷漠的問。
他是天道，而非祓神，口吻全然陌生而威嚴(yán)，充滿壓迫感。
他對萬物悲憫溫柔，卻不代表對來路不明的外來者也是如此。
此刻她表現(xiàn)得受傷一點，可能更符合狗血期待。
但清禾忍不住�。。�！
這句話，這個場面她以前還真偷偷幻想過，沒想到機緣巧合，竟真的事先了。
來得如此突然，如此猝不及防。
以至于她來不及回憶自己曾反復(fù)打過腹稿的前置臺詞，直接切進重點。
“是你未來的妻子！”她充滿期待地如此說道。
有一說一，社死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最開始自稱神靈新娘，令她覺得緊張又羞恥，但隨著說得次數(shù)多了，她不僅慢慢變得自然，甚至對說這件事期待了起來。
畢竟她能學(xué)會適應(yīng)，神靈卻不會。
無論說多少次，祓神聽到都會露出很有趣的反應(yīng)。
她想看看天道聽到這句話的反應(yīng)。
天道看著著穿著古怪，膽大包天的凡人少女，當(dāng)即冰冷開口。
“一派胡言�！�
“你可知曉，冒犯天道，乃是死罪�！�
清禾被祓神威脅了實在太多次，聽到這句話，著實難以提起警惕心。
“我知道�！彼J(rèn)真點頭，“不過我沒有冒犯您，我很尊重喜歡您的�！�
神靈原本滿身凜然殺意，此刻卻微微滯住。
少女說得是實話。
但是……
“大道無有偏愛之人，更不會以妻妾之臣示天下�！�
源于天道的殘影十分篤定自身性格，當(dāng)即認(rèn)為這膽大包天的小姑娘是在說謊。
“欺瞞天道，你——”
天道的聲音忽然停下。
一只蒼白的手從身后抓來，按住了少女的肩膀。
清禾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到祓神才算放心：“您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誰呢！不過您怎么進來了？”
天道望著祓神。
即使是片段截影，但他也是天道的殘存化身，能力非同凡俗，這才能突破時光的束縛，感知到清禾而睜眼。
此刻，他自然也能看破祓神的幻象，分辨出他的本體與真實。
這是……
萬年以后的祂？
祓神沒有與萬年前自己交流的意思。
這樣的碎片，三界之中數(shù)不勝數(shù)。
畢竟每一種生靈，每一寸土地，曾經(jīng)都幾乎留有天道身影。
“與祂如此說話，不怕死么？”祓神淡淡道。
清禾只嘿嘿嘿地笑。
她其實劇本都想好了……雖然可能是一廂情愿的劇本。
比如什么穿越到萬年前，邂逅當(dāng)年仍是天道的祓神，然后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和祓神在萬年前產(chǎn)生糾葛，最后影響了萬年之后。
更羞恥的發(fā)展也有，但她不好意思想。
畢竟大家是熟人，再想更加私密的情節(jié)，實在過于冒犯了。
見少女雖然認(rèn)真點頭，但完全沒有緊迫的模樣，神靈一時無言。
他抬眸望向萬年前的自己。
那位凜冽高潔的神靈，正注視著他們。
“這樣沒關(guān)系么？”清禾打破了這片沉默，小聲道，“比如與過去的自己相見，什么違反時空法則之類的�！�
祓神嗤笑：“我，即是法則�！�
“哇哦�！鼻搴淌峙鯃龅刎Q起大拇指，“帥！”
祓神：……
他收起冷淡而稍顯輕慢的笑意：“走了�！�
清禾跟上他的腳步，然而還是忍不住回首望向那位驚鴻一瞥的天道。
對方清冽微冷的視線正注視著她，此刻恰好對視。
她眼前一亮，頓時笑著無聲擺手。
下次見！
結(jié)果下一秒，就被祓神以靈力按著腦袋轉(zhuǎn)回來。
“想被永遠困在這片記憶碎片里？”
清禾連連搖頭。
“我懂，時空沉默法則。”她認(rèn)真道，“下次我見到過去的人，會謹(jǐn)言慎行的�！�
神靈瞥她一眼：“希望如此�！�
下一瞬，水聲在她耳畔抽離。
她重新回到了現(xiàn)實。
“真的！”清禾一張口，就忍不住發(fā)表感慨。
祓神卻只冷冷發(fā)問：“永雪城是何模樣，看清楚了么？”
……
她光顧著看俊美非凡的天道了，誰還顧得上那些細節(jié)。
申請把自己放回去重新看看肯定會被教訓(xùn)。
實話回答更是自找麻煩。
清禾稍作思忖，覺得信任自己一把：“我可以，讓我來！”
“方才細節(jié)，你都看清了？”
清禾選擇高情商答法：“記憶碎片里，我獲得了足夠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