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發(fā)便又動起來，似乎離開了。
房間里的動靜還在持續(xù)著。
屋里的“人”在來來回回動著，林泓覺得自己的聽覺在此刻極其敏銳，他在腦海中都能勾勒中這些“人”具體在做什么……
他不敢動，只能裝睡，他們聽見自己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著。
在這種情況下，每一刻都是煎熬。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笛聲突然響起了，幽幽從遠處傳來，縹緲朦朧。
而與此同時，屋子里的聲音突然就安靜了！仿佛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或者說，都消失了。
在一片寂靜中，這一陣笛聲變得更加明顯清晰。
方才那么多聲音變成了此時的笛聲，讓林泓覺得有些頭腦發(fā)脹，他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
笛聲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就消失了。
在笛聲消失之后那些雜音也沒有再出現(xiàn)。
屋子又恢復(fù)了平靜。
林泓一動不動靜躺了一會兒，微微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在目力所及的范圍里看了一圈。
月光照在屋子里幽幽暗暗，一片安靜——什么都沒有，陳設(shè)也并未被動過，就好像剛才那些聲音都是他的幻覺。
他動了一下，想起身，身旁的人卻側(cè)過身，用另一手攔了他一下。
“林泓，不去，睡覺�！比f古川拉著他的手又緊了幾分。
為什么？林泓皺眉。
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起來看看屋子里有什么，再追出去找找那笛聲來自何處嗎？
林泓側(cè)頭看向萬古川。
幽幽的月光從窗外照在萬古川臉上，他面朝著自己，微微頷首，從林泓的角度看去，能看見他眉骨和挺直的鼻，還有濃睫——當真就在認真睡覺。
林泓好像有些明白他為什么不去了。出了鬼方，他在戰(zhàn)場，反而這里更寧靜，他想慢慢來，拖長在鬼方里的時間……
林泓心頭一抽，莫名有些難過，他在被窩里移了一下腳，腳尖小心翼翼地碰到了萬古川的小腿，觸覺被無限放大，體溫隔著布料傳來。
萬古川沒動，林泓整個人又朝他那邊挪了幾分。
“怎么了？”萬古川隨意未消的聲音格外低沉。
林泓借著月光依舊看著他。
他總是喜歡問自己“怎么了”，就好像只要自己開口，不管是什么要求他都可以答應(yīng)，不管是什么難題他都可以解決。
“害怕�！绷帚脷庖粜÷暤�。
聲音在寧靜里很輕很輕，輕得像一片鳥羽掃在萬古川心頭。
他伸手攬過林泓的背，把他輕輕摟進懷里。
林泓眼前是萬古川的鎖骨，呼吸間都是他身上那種好聞的味道。
“別怕�！�
他感覺有氣息拂過他頭頂?shù)陌l(fā)絲。
林泓用指甲戳了戳手心。
好的，睡覺，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快戳破了
注1：城頭鐵鼓聲猶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出塞二首》唐·王昌齡
注2：上將擁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軍行。四邊伐鼓雪海涌，三軍大呼陰山動。虜塞兵氣連云屯，戰(zhàn)場白骨纏草根。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
——《輪臺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唐·岑參
第115章 兄友弟恭嬤嬤問親
林泓醒來時窗外已是一片大亮，遠處還有雞鳴。
他迷迷糊糊伸手探了一下……萬古川呢？他驚得坐起身來，“萬……”
“哎呀！醒了呀，正趕上了！”劉嬤嬤笑著，手里端著一大碗冒著熱氣的湯進來了。
萬古川就跟在她身后，端著兩碗清粥。他個子高，進門時需要矮一下身才不至于撞到頭，聽了劉嬤嬤說也看向坐在床上的林泓。
林泓看著他，剛才那一嚇他心跳還沒平復(fù)。
劉嬤嬤把湯放在桌上，對林泓道：“快收拾收拾吃早飯了！”
“誒！”林泓這才回神，下床穿鞋，披上外衣，簡單洗漱一翻，束好頭發(fā)。
回來時，劉嬤嬤和萬古川已經(jīng)在桌前坐好了，劉嬤嬤笑瞇瞇地正在和萬古川說著什么。
林泓坐了過去，“久等了�！�
“快吃快吃！不夠又添！”劉嬤嬤笑容滿面地把清粥推到他面前。
“謝謝嬤嬤�！绷帚男υ诶先思铱磥砗苁枪郧�。
劉嬤嬤越看越喜歡，“你們兩個是兄弟嗎？”
“是呀，”林泓喝了一勺清粥，熱情介紹：“我是哥哥他是弟弟。”
萬古川：“……”
“哎喲！這得多好看的父母才能生出這么俊的兩個孩子來！”劉嬤嬤笑得開心。
“有婚配了嗎？”劉嬤嬤問。
林泓差點噎著，他知道老一輩問這個問題準是想牽姻緣線，趕緊指了指萬古川道：“他有未婚妻了�！�
萬古川：“……”
“哦……”劉嬤嬤又看向了林泓，“那你呢？”
“……”林泓頭疼，余光卻瞥見身旁的人看向了他，心念一轉(zhuǎn)，“還沒有�！�
劉嬤嬤終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頓時眉開眼笑，“咱村里好姑娘可多了！回頭給你介紹介紹！”
“不用麻煩了，嬤嬤，我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林泓道。
“鐺”！萬古川的湯匙撞到了碗邊，一聲脆響。
“呀！哪家姑娘這么有福氣！說媒了嗎？”劉嬤嬤熱心地問林泓。
“還沒，”林泓咽下一口粥，“人家好像不太愿意和我好呢�！�
劉嬤嬤一聽就奇了，“哎喲！這姑娘架子也太高了吧�！�
林泓委屈點頭表示同意。
“哥，哪家姑娘？怎么沒聽你說過？”萬古川夾了一筷子湯里的苦野菜到林泓碗里，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諧模樣。
林泓看著碗里的苦野菜——昨晚那種：“……”
“原來連弟弟都還不知道呢！”劉嬤嬤笑了。
“沒跟他說。我正愁呢�！绷帚涯切┛嘁安税抢酵脒吷先�，可憐兮兮地看向劉嬤嬤虛心求教，“嬤嬤給我出出主意吧�！�
一說這個，劉嬤嬤就來勁兒了，“哎呀！姑娘家的臉皮薄都害羞嘛！有意思也不好意思說的！”
林泓一聽就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家”。
“我覺得應(yīng)該是有意思的吧？但就是不愿和我一起�！绷帚噙筮蟮乜粗鴦邒�。
“為什么��？”劉嬤嬤反問林泓。
林泓聳肩，“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啊�！�
“沒關(guān)系呀！你呀！就不能放棄，就得鍥而不舍的，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嘛！喜歡你就多去哄哄人家姑娘，久而久之，就好了嘛！”劉嬤嬤語重心長。
林泓豁然開朗，“受教了，多謝嬤嬤！”
“我吃飽了�！比f古川聽不下去了。端著自己的空碗出門要放灶房去了。
“嘿！這孩子咋才吃這么點呢！”劉嬤嬤皺眉。
林泓看了萬古川出去的方向一眼，繼續(xù)向劉嬤嬤虛心請教，“怎么個纏法？”
*
“出去走走吧，散散步活動一下。記得回來吃晚飯！”劉嬤嬤在門口送兩人出去。
走的時候林泓突然想起正事來，回頭問劉嬤嬤，“嬤嬤，您家或者村子里有發(fā)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嗎？”
“去！”劉嬤嬤沖他一擺手，一副嫌棄模樣，“什么奇怪的事情，說這不吉利的。我們村偏僻，寧靜祥和得很。戰(zhàn)火都不到呢，就等著外面仗打完！”
“奧……”
林泓和萬古川準備今日在村落里逛逛。
“你沒問題吧？”林泓擔心萬古川的傷勢。
“無妨�！比f古川沒看他——整個上午都沒主動搭理他，回話言簡意賅。
“好……”林泓環(huán)顧四周。
這個村落并不算大，房屋錯落在樹林環(huán)繞間依著山勢而建。
各家都在忙碌著，認真生活。
“是誰？”萬古川還是沒忍住。
“誰？”林泓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誰？”他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
“哪家姑娘？”萬古川換了個問法。
林泓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在問什么，“奧！是��！哪家啊……反正家里大富大貴的——嘖，難道是嫌我家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