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像被扒光了公開行刑一樣接受著眾人的審視和指點。
“貴公子估計第一次出門，不知道外面的東西要給錢吧！”一個壯漢手撐著椅子背高聲道。
“哈哈哈哈哈！”哄堂大笑。
“……”林泓懶得理他，“沒說不給，老板你先冷靜�！�
“冷靜什么！”老板揪著他的大氅不撒手，“我看你馬不錯，拿來抵押！”
“不可能！”林泓一口拒絕。
門口的寶兒也噴了一下鼻息表示抗議。
“那你說怎么辦吧！我這可不興賒賬賴賬�！崩习宀嬷f得氣震山河。
“我……”
“誒！林兄！”程進玖提著劍站在門口看到林泓有些高興，“你怎么在這？”
林泓頓時向他投去了看到救命恩人的目光。
程進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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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程兄�！绷帚�沒從尷尬中緩過來。
“小事小事！”程進玖不以為意，反而很是高興，“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
兩人駢馬走在路上。
“遇到好啊，要不是遇到你，我只能把我的玉佩當了。”林泓摸了摸它胯下的名馬，抵押他的寶兒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話說程兄去南方做甚？”林泓看向他。
“我辭了護衛(wèi)一職，”程進玖道，“還是當個閑散游俠自在，我去南方也沒什么事，就想著朝南方走�！�
“程兄做護衛(wèi)確實屈才了�！绷帚c評。
“比起萬大哥差得太遠了，”程進玖道，“說起來，萬大哥呢？怎么不見他�！�
“他……不是我護衛(wèi)……”林泓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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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程進玖人傻住了，“他就是鐵馬大將軍啊！”
“難怪難怪……原來是大將軍��！我說他怎么那么厲害�！�
“嘖，林兄，你是沒看到，那條長街他來回跑都不帶喘的，臂力也驚人，我一個大男人又不輕還泡了一身水，在那浪里他一只手就把我囫圇個提起來了！我轉(zhuǎn)頭他都跑出幾里了！”程進玖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還有啊，你真沒看到，與那三個黑衣人打斗，他那劍法……他那身法……我縱浪江湖數(shù)載，閱人無數(shù)，無出其右！還有啊……”
程進玖一夸就滔滔不絕了。
林泓：“……”說媒的都不敢跟他這么夸……
程進玖終于夸完了，“說起來，林兄不是平陽人嗎？南方不太平，去南方又所為何事�！�
“我……去找他�！绷帚馈�
其實林泓也沒想明白，自己過去能做什么，若前線開戰(zhàn)，他去了只能添亂，還不提他究竟能否順利進到軍營見到萬古川。
但昨夜酒勁兒上頭了，他就是想去追他，就是很想見他。
至少想著要離他近一點，不管能否見面，林泓覺得，似乎在江南收到捷報都會比平陽快一些。
程進玖說話直來直往的，“有一事我不敢妄下斷論——你和萬大哥是眷屬嗎？啊！如果冒犯了不要往心里去！我在江湖見得不少，沒有成見的�！�
“……不是�！绷帚肓讼�，“還不是�！�
“奧……你不知道啊，你丟了他急得快瘋了，滿城找你，我一路都跟著他，都在勸他冷靜，他還把別人提起來問話，給人要嚇哭了�！�
程進玖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述。
林泓摸了摸鼻子。
兩人同路南去，路上有個伴倒也不無聊。程進玖講著做游俠的所見所聞，林泓聊著京城的富貴生活。
路上兩人用過午膳，林泓只能不好意思地再蹭程進玖一頓。
程進玖樂呵得很。
日薄西山，兩人到了祈城高大的城門前。
祈城繁華，人來人往，車馬川流不息。
兩人牽著馬進了城。
“程兄，若不嫌棄，可以來寒舍歇一宿�！绷帚馈�
“嗯？”程進玖看向他，“林兄在這里也有府��？”
“嗯，這里有一家生意�！绷帚�。
“那當然榮幸之至！”程進玖正在思考住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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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站在一座低奢的府邸門外，大門敞開著，院落里精致的布景和精美的建筑一覽無余。
“‘長瀛鏢局’�！背踢M玖念出了黑色牌匾上龍飛鳳舞的金色大字。
“這我聽說過！長瀛鏢局押鏢的英雄好漢路過山頭，非但沒被搶，還把那里的山匪給剿了！當?shù)氐墓俑�張榜以示表彰呢！”程進玖有些激動，“林兄厲害啊！”
程進玖說的屬實，此事給長瀛鏢局狠狠宣傳了一波，林泓為此給鏢師漲了工錢。
“厲害的不是我，是押鏢的英雄�！绷帚踢M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牽著寶兒朝大開的門里走去。
“能讓英雄投誠的也定是英雄�！背踢M玖笑著，牽馬跟在他后面。
“對了……我怎么記得那家長瀛鏢局在十萬八千里的岳江城？”程進玖挑眉。
“是分店�！绷帚馈�
程進玖震驚，“原來林兄是個大老板！年少有為��！”
“過譽……”不知道為什么，程進玖這句話，讓林泓想起了今天早上給不起粥錢的窘迫……
“請問客人要押什么……操！頭兒！”一個招徠客人的大漢激動地朝大堂里喊，“是頭兒！頭兒來了！”
“頭兒！”
“哎喲！林頭兒！”
“真老大來了哈！”
“老大！”
一干大漢都出來歡迎林泓。熱情地給他牽馬，把他往大堂里帶。
“這位是我的貴客！大家好好招呼著！”林泓給眾人介紹程進玖。
于是，程進玖受到了他這輩子最熱情的歡迎招待……
*
“哈，什么風把咱頭兒給吹來了！”一個身材頎長的俊美男子從后院踏進了大堂里，他眼角一顆小小的朱砂痣襯得那雙丹鳳眼格外漂亮。
大堂里生了火，暖和，林泓剛脫下他的大氅，看著來人笑了一下，“還能是什么風？‘柳風’唄。”
“�。 背踢M玖瞠目結(jié)舌，“��！”
柳風看向程進玖，“怎么？還帶回來個啞巴？”
“你！操！”程進玖說不清話了，“��！”
柳風：“……”
“‘暗雨驚堂’柳風！”程進玖終于說出了話。
柳風笑了一聲，“喲！認識我啊�！�
要論中原武林的暗器機巧，那必然有他柳風的名字！他曾一人用袖中雨劍滅了賊匪滿門，江湖皆稱其“暗雨驚堂”。
而他現(xiàn)在是林泓在祈城鏢局的鏢頭。
這樣的人物竟也投誠林泓？程進玖覺得林泓越發(fā)深不可測。
熱情的漢子先讓兩人好好休息著，晚飯正在張羅。
林泓給他爹娘寫了信寄回去，大意是說自己去江南找林越，讓他們不用擔心。
柳風覺得程進玖好玩，一直逗他。
終于挨到了晚飯做好。今天林泓來了，他們的菜格外豐盛。
一張大桌子擺得滿滿當當，一干人不分尊卑，不問東西，都擠在一起吃飯。
“你這脖子是怎么回事？”林泓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柳風。
柳風的脖側(cè)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劍痕，并不深，已經(jīng)結(jié)了痂，有些泛紅。
“在這誰還能傷了‘暗雨’��？”林泓笑道。
眾人一聽就笑了。
一個壯漢嘴里還包著沒吞下去的飯，笑嘻嘻地跟林泓說：“頭兒，你就別觸他霉頭了，他這幾天氣得很呢！”說得太激動了還噴了幾顆米飯。
“吃你的吧！飯都堵不住你的嘴！飯噴盤子里了誰吃啊！”柳風吼他。
那壯漢嗆了一下，憋著笑往嘴里趕了一大口米飯。
“怎么了？”林泓咬著筷子，覺得有好玩的。
很顯然，老大在這，一干鏢客就不怕柳風這個鏢頭了，開始幸災(zāi)樂禍地七嘴八舌起來：
“就大概七日前的夜里，‘夜風飲劍’啊找他單挑呢！”
“他暗器都全扔出去了也沒傷到別人，自己脖子上掛了個劍痕回來！”
“‘夜風’多厲害個人�。∫钦嫦職⑹�，他這頭和肩膀得分家了！”
“操！‘夜風飲劍’！”程進玖差點被飯嗆到。
“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