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撐腰就是爽，林泓道： “我明明寫了信的！”
杜琇又問到了在江南的林越，說來唏噓不已。
“娘您放心，哥好得很呢，風(fēng)生水起的�！绷帚�。
可不嗎，那日林越給他送行還中氣十足地把他數(shù)落了一遍，說他離家太久。
晚餐極其豐盛，雞鴨魚肉一應(yīng)俱全，京城的特色菜也一個(gè)不少，全是家鄉(xiāng)的味道。
林泓都要撐死了，杜琇還在朝他碗里夾菜，“多吃點(diǎn)，看給瘦的�！�
林逐年把自己的碗遞過來，咳了一聲。
杜琇看了他一眼，繼續(xù)給林泓夾菜。
林逐年：“……”
*
飯后，林泓抱著手爐坐在屋內(nèi)看著后院的雪。手邊生著一個(gè)小火盆，案幾上是他最愛的玉葉毛尖，茶香四溢。
庭院別致，屋頂積了雪，模糊了瓦片的紋理，深色的漆木和白雪輝映。
池塘結(jié)滿薄冰，假山和樹木在雪里白了頭。
梅花凌霜傲雪，開得正盛。
雪花依舊悠閑地飄落，給整個(gè)景色罩上朦朧的美。
林泓望著雪景出神，覺得自己好久沒有這么悠閑過了。
而一閑下來，腦子里就是思緒萬千……
杜琇在他旁邊坐下。
她的婢女機(jī)靈地給她倒了一杯茶。
“娘�！绷帚咽譅t遞給她。
“泉兒有什么心事？”杜琇端起茶來呷了一口。
“沒有……”林泓道，“只是坐車?yán)哿��！?br />
杜琇沒有說話，接過婢女遞給她的刺繡繼續(xù)捯飭起來，就陪林泓坐著。
落雪無聲，周圍靜得只能聽見火盆里噼里啪啦的聲音。
“娘，”林泓喚她。
“嗯？”杜琇繼續(xù)縫著手里的東西，沖他揚(yáng)了揚(yáng)眉，示意他說下去。
林泓卻揮退了周圍的仆人。
杜琇笑了笑，繼續(xù)專注自己的刺繡。
“大雪過后就是春闈（注1）了，我爹肯定又要嘮叨我……我不想當(dāng)官�！�
林泓看向她，心里忐忑不安，向她坦白了，“我開了幾家鏢局，有一年多了，這次去江南也是為了經(jīng)營(yíng)鏢局。”
“嗯。”杜琇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刺繡。
林泓愣住了，“‘嗯’？您這是同意了？”
“什么同不同意？”杜琇看向他，“你不是在跟我匯報(bào)你的情況嗎？”
林泓不置可否。
“泉兒啊，你也長(zhǎng)大了，該自己做決定了，做了決定知會(huì)娘一聲就行了，不需要問我同不同意�！倍努L道。
“可是爹想我做官……”林泓嘆道。
杜琇笑開了，“你娘當(dāng)年可是敢跟你爹私奔的人，你要是沒這脾氣就不是我杜琇的兒子�！�
林泓凍紅的鼻子都酸了，最支持他的人向來都是他娘了。
林泓的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萬古川的身影，他愣了一下……娘真的萬事都可以支持他嗎……那如果是斷袖之癖呢……
“泉兒還有什么心事嗎？”杜琇看他臉色不好，停下了手中的針線。
“沒……沒有�！�
*
“嘿！林清泉！你果然在這里！我聽說你回來了，去你家找你不在，我想你肯定在這。果不其然！”顧云樹痞帥的臉上掛著個(gè)笑，顯得他更加玩世不恭了。
他把自己的大氅解下來，遞給身旁的小二，賞了些碎銀子，走進(jìn)了林泓的包廂。
雪夜里的酒樓生意并不太好，倒是清凈得很。
林泓有些醉了，臉頰和鼻尖都是微紅，眼神迷離。
顧云樹好久沒見到他了，看得心頭一緊，“在江南玩得如何？我本來想去尋你的，結(jié)果我爹不放我走，讓我張羅這邊的生意�！�
“挺好……”林泓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挺好？”顧云樹看了看桌上壘起來的空酒壺，問他，“那你這是怎么了？來這一個(gè)人喝悶酒。”
“你近來可好？”林泓端著酒杯，沖他揚(yáng)眉。
“我好得很，你別跟我岔開話題啊，我告訴你！”顧云樹把他的酒搶下來，看著他泛著水光的淡粉色嘴唇，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的唇，手松了松衣領(lǐng)。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你不喜歡女人的？”林泓醉醺醺的，看著他，問得毫無顧忌。
“干嘛突然問這個(gè)？”顧云樹頓覺心虛，目光從他的唇上移到他的眼睛上，“你之前都沒好奇過。”
“這不就好奇了，問問�！绷帚鼡芘媲昂攘艘话氲木茐�。
“就……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了一個(gè)人，而他正好不是女人唄�！鳖櫾茦涞馈�
林泓笑了，眉眼彎彎，眼底清泉蕩開，仿佛雪夜有月明，“你？喜歡誰？那你還花天酒地的�！�
顧云樹瞇著眼睛看他，“要是他有斷袖之好，我還能浪蕩清韻樓找慰藉嗎？”
他的話讓林泓想起萬古川來，刺得他心頭生疼。
顧云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來一口就干了。
林泓看向他，“那是我的酒杯�！�
“那又如何？重新給你拿一個(gè)�！鳖櫾茦溆纸o自己倒了一杯，“今天不醉不歸！給你接風(fēng)，我請(qǐng)客！小二上酒！”
酒過幾巡，林泓更醉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斷袖？”林泓好奇。
“很難看出來嗎？”顧云樹把一個(gè)干凈的酒杯放到他面前，給他滿上。
林泓撅了撅嘴，湊近滿滿的酒杯，抿了一口，“怎么看？”
“你不都說了嗎？”顧云樹道，“喜歡女人唄。”
“什么意思？”林泓喝得迷迷糊糊的，“意思是還喜歡女人就不會(huì)是斷袖了？”
顧云樹也醉了，笑起來，“我認(rèn)識(shí)的又喜歡男人又喜歡女人的，最后都和女人成親了。”
“那你呢？”林泓醉得趴在桌上。
“我？”顧云樹看向他，“你也不是沒看過我在群玉樓是什么樣的——手都不想動(dòng)更別說下嘴了……”
林泓想了想，“走，去群玉樓�！�
顧云樹一口酒差點(diǎn)噴出來，“現(xiàn)在？不是不去了嗎？”
“去找姐姐們幫個(gè)忙。”林泓笑得醉醺醺的。
顧云樹看著他，瞪大了眼睛，“什么忙？我?guī)湍悴恍袉�？�?br />
林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算了吧……”
顧云樹：“……”
*
“天啦！是林公子！”
“林公子！”
“林公子來了～”
“好久不見～”
“別來無恙啊，小女子好生想念～”
“……”
林泓醉得東倒西歪，被香粉的味道嗆得咳了一聲，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請(qǐng)姐姐幫個(gè)忙！”
“到底幫什么？”顧云樹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
“林公子，你是認(rèn)真的嗎……”女子身姿纖細(xì)窈窕，在這暖和的屋內(nèi)只穿著薄薄的紗衣。眉如遠(yuǎn)山，眼似秋波，白皙的臉上飛紅，怯生生地看著面前俊美無雙的少年，“您不是從來不……”
林泓醉得神智不清，被香味薰得有些頭疼，胡亂點(diǎn)了點(diǎn)頭。
廂房里輕紗密布，擺設(shè)精美，燭火昏暗，香味帶著意亂情迷的意味……
女子笑容醉人，兩只玉手想攀上林泓的肩頭，林泓條件反射退了一步。
女子最擅長(zhǎng)對(duì)付這樣的情況了，她并不覺得碰壁，反而笑了一聲，“林公子怕什么？”聲音像是在蠱惑人心。
她上前一步，曼妙的身姿像蛇一樣貼上了林泓，香味更近了。
女子紅唇邊帶著笑意慢慢湊近他的唇。
林泓漿糊一樣的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出客棧里自己醉酒后倒在床上，拽著萬古川的領(lǐng)子吻他的模糊片段……
到底吻上沒有？
為什么……
希望吻上了。
林泓突然推開了離自己咫尺之遙的女子。
女子又笑了起來，聲音像冰泉潺潺，“公子當(dāng)真是純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