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露出個無奈的表情,“長期這樣,她以后會鬧騰得厲害。”
游封想想還要照顧白湫,便依言將孩子放進(jìn)了小床里面,見她依舊沉沉的睡著,小嘴巴還時不時吐泡泡,這才放輕腳步走到白湫身邊。
白湫費了不少體力,也著實叫生產(chǎn)的疼痛給折磨了很久,但這一胎沒叫她受太大的罪,聽白遙說,她這已經(jīng)算是順暢的,若是遇上生產(chǎn)不順的,疼上個幾天幾夜都是常有的事兒。
游封給白湫端了點兒清淡的吃食來,一點一點的喂她,二人想起之前為孩子取的名兒,正商量著該叫哪個呢,便聽見屋門被人輕輕推開,鳳溪與白遙的聲音傳了過來。
白遙率先一步走了進(jìn)來,見白湫靠在床上,臉色雖還有點兒不好,但精氣神已經(jīng)逐漸回來了,她這才將目光落到那個在給女兒喂東西的男人身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但到底沒在這個時候讓女兒為難,出言將人趕走。
“你阿爹他想來看看孩子,鬧了許久了。”
白湫笑了一下,道:“還在在小床上,已經(jīng)吃過睡著了!
白遙一聽放低了聲音,“好,我也過去看看!
夫妻二人放輕了腳步朝著小床走去,等看見床上睡得香香的寶寶時,鳳溪傻傻地看著她,一副被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孩子在睡覺,二人不好打擾,看了會兒便還是走到白湫身邊。
面對游封,鳳溪言語之中還是有些別扭,大約不知如何拉下臉來,“你何時離開,我們這兒可沒多余的房間了!
游封不說話,將手里差不多快空了的小碗放到一旁,繼而撩袍跪下,道:“我可以走,但走的話,我需將妻女一起帶走!
鳳溪一下子變了臉,“你想得美!”
游封態(tài)度很堅決,一副要么他把白湫和孩子都帶走,要么就把他留在這兒的架勢。
二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就變得奇怪了,于是白遙出來打圓場,“先讓他在此處住下吧,小湫剛生產(chǎn)完,你們倆要吵出去吵,別在這兒打擾孩子休息。”
一聽打擾到白湫了,兩個大男人都不說話了,但鳳溪的態(tài)度明顯軟了些許,向外吩咐小蓮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算是暫且允了游封住下。
白湫也為此事松了口氣,他知道鳳溪和游封的關(guān)系不是很好,這個時候也不好多說什么,一身疲倦襲來,顧不得太多,她吃完東西后便也沉沉地又睡了一覺。
她睡著后,幾人小聲地從寢殿內(nèi)退了出去。
鳳溪喊住游封,“你究竟是何打算?”
有些話也是時候說清楚了。
游封不卑不亢,他看著鳳溪,面無表情道:“等過段時間我便將湫湫和孩子帶走!
房子他已經(jīng)定了一處,等白湫恢復(fù)好就能住進(jìn)去。
鳳溪咬牙,“他們不會跟你走的!”
游封臉上的表情更為冷硬,“湫湫是我夫人,我為何沒資格帶她走?”
白遙眼看這兩人又要吵起來,忙打斷他們的對話,“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游封你先住下吧,有什么事等之后再坐下來好好商量!
說著,白遙將鳳溪拉著往院外走。
鳳溪心中不快,在白遙將他從院中拉出去后,他便一直臭著一張臉。
白遙哪里能不知道鳳溪在想什么,無非是因為在秘境中游封不肯讓他將女兒帶走,所以每次一看到游封,他總是很容易被點燃怒火。
“唉……”白遙嘆口氣道:“難道你沒看出來,你再與那游封吵下去,難受的是小湫嗎?”
鳳溪原本還想說什么來宣泄一番自己的怒火,聞言他忽而沒了聲響,“是這樣嗎?”
白遙與他并肩前行,“依我看吶,小湫的記憶應(yīng)當(dāng)恢復(fù)了有段時間了,你看她這段時日氣色多好,我估計都是因為有游封陪著呢!
白湫生產(chǎn)的時候鳳溪沒進(jìn)去,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自家女兒對游封有多么依賴。
“我們本就沒參與小湫的成長,現(xiàn)在又要棒打鴛鴦?鳳溪,你做得出來,我可做不出來。你就沒想想我們那時候,如果不是你的族里不允,我們會錯過那么多年嗎?”
白遙說到后面,聲線有些顫抖,從前的那些事情她都刻意放在了一邊,選擇將不好的遺忘,選擇珍惜當(dāng)下。
但這并不意味著她能夠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發(fā)生在他們身上不好的經(jīng)歷,難道還想在孩子身上再重新演繹一次嗎?
白遙對游封的為人并不清楚,他們連話都只說過幾句,但她看得出來,游封對白湫的關(guān)心與愛意不似作偽。
如果這個人能愛著白湫,護(hù)著白湫,一心一意對她,何須奢求太多?再換個男人就一定有眼前這人做得好嗎?
誠然,當(dāng)初在秘境之中游封的舉動是有些過了,但以白遙的視角來看,并不是游封舍得白湫沒了性命,而是不想與白湫分開。
“不管怎樣,選擇權(quán)還是交到女兒的手中吧!
鳳溪聽了白遙的話,忽而陷入了沉默當(dāng)中,他好一會兒才低聲嘆道:“你說得沒錯,我無權(quán)干涉過多,若是小湫喜歡,此人又信得過,那便如此吧。”
見他想通了,白遙輕輕道:“反正家中宅子大,還是讓游封暫且住在此處吧,若是小湫真和他搬走了,我們來來回回的跑也麻煩!
鳳溪點點頭,同意了此事。
那剛出生的奶娃娃他還沒看夠呢,可不能就這么被帶走,想到睡在小床里的孩子,鳳溪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
白湫到底年輕,身體恢復(fù)得很快,而這剛出生的孩子更是長得飛快,一天一個樣子。
原本皮膚紅彤彤的娃娃,沒多久就變得白白嫩嫩,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逢人就笑,別提多招人喜歡了。
鳳溪和白遙都被這剛出生的奶娃娃給迷得不行,白天抱在懷里不肯撒手,到了晚上,白湫才有空和女兒玩一會兒。
“小景洗好澡了?過來給我抱抱!
游景這個名字,是那日幾人一起商定下來的,天天叫著,孩子聰明,已經(jīng)知道小景這兩個字是在叫她了。
聽見阿娘的聲音,小景的小胳膊小腿撲騰得更厲害了,嘴巴里也發(fā)出了“咯咯咯”的笑聲,一副興奮得不行的模樣,看來今兒個洗澡的時候又玩開心了。
為小景洗澡的侍女將孩子抱給白湫后便退了下去,屋內(nèi)就剩下母女二人在一起玩鬧著,時不時傳來清脆的笑聲。
游封今日有事出去了,等回來的時候,小景已經(jīng)和白湫玩了有一會兒,看見阿爹,小景原本顯出些困倦的臉上一下又有了精神,對于這些整日抱著她的人,小景現(xiàn)在基本都能認(rèn)出來了。
游封彎腰上前,將奶呼呼的小丫頭抱起來,在她的臉頰上左右親了一口,然后順勢在白湫的唇上淺啄了一下。
與小景玩鬧了一會兒,到底是小孩子,說睡便睡了過去,游封熟稔地將她放到小床上,蓋好被子后,這才將殿內(nèi)的燈熄了大半,和白湫一道兒躺下。
“我今日去將宅子收拾妥當(dāng)了,隨時都能住過去!庇畏饨袢瞻滋炀驮诿@個事兒,這種事情他本不需要親自去的,但是為了能讓白湫住得舒坦一些,他還是選擇親力親為。
白湫側(cè)過身,面露猶豫,“你知道,我阿娘她日日都要來看小景,若是我們搬走的話,他們會不會很傷心?”
游封倒并不是想逼她或者怎樣,于是說:“我只怕我長久住在此處,會惹得你父親不快,湫湫,難道你不愿意隨我一起嗎?”
白湫搖頭,“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秘境中的事情白湫雖沒有聽人細(xì)說,但多少也知道些,對于鳳溪將游封打傷的行為頗為憎惡,她唯一舍不得的是白遙,至于鳳溪這個爹,對她來說著實可有可無。
游封把她往懷中摟了摟,“你是我夫人,長期在這兒,外界還當(dāng)你是待嫁閨中呢,我這次買的宅子不遠(yuǎn),從這兒過去走幾步路便到了,耽擱不了什么功夫!
白湫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當(dāng)真么?”
游封笑,“我還會騙你不成,上次與你講的那一間,我想想的確太遠(yuǎn)了,這次看的就在旁邊,近得很!
白湫這樣一想,“那再好不過了!
她明白,這其實也是游封宣誓主權(quán)的一種方式,只要她搬過去,神界的人便都會知曉他們是夫妻了,也不會鬧出上回有人來鳳族提親的烏龍事件。
見白湫同意了,游封眉眼柔和下來,在她的唇瓣上印下一吻,“那擇個好日我們便住進(jìn)去!
他說著又在白湫唇上吻了一下,這次吻的時間有點兒長,白湫許久沒和他有過親昵了,臉蛋瞬間紅了,整個皮膚都泛著粉嫩的顏色。
這晚的帳中傳出了不小的動靜,雖則二人有意克制,卻還是沒有辦法避免,多虧一旁的小景睡得沉,到了天快要亮的時候才開始鬧騰。
那會兒白湫才剛睡沒多久,渾身都沒什么力氣,更別提去抱小景了,但小景的哭聲沒有持續(xù)多長時間,很快就被哄得沒了聲響,想必是游封起身去抱的。
第二日,白湫與游封將此事同白遙二人商量后,原以為鳳溪會好好為難一番游封,卻不想,他沉思了片刻后竟答應(yīng)了下來,還說下午要選時間與游封一起去看看那間宅子。
看得出來鳳溪是有意在與他緩和關(guān)系,游封自然沒有拒絕。
下午去看過后,鳳溪回來時便商定了他們搬過去的時間,正巧再過幾日便是小景滿月的日子,正好兩件事一起辦了,也好多請些人去熱鬧熱鬧。
于是,在小景滿月的這天,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幾乎將神界大半的人都請到了此處。
游封買的宅子遠(yuǎn)比白湫想象的要更大,面積和隔壁鳳族住的地方差不了多少,若是不會法術(shù)的話,在此處生活靠一雙腳走下來,也并非易事。
白湫先前一直都沒到宅子來過,游封說是想給她保留點神秘感,今日抱著小景來一看,當(dāng)真是奢華異常,就連來往的神界賓客們,有的都愣在原地看了片刻才走進(jìn)去。
門口鋪了長長的紅色地毯,一路延伸到宅子的正廳,在白湫走進(jìn)去的時候,左右還有童男童女拿挎著籃子往空中扔著五彩的花瓣,一點兒沒有依仗法術(shù)。
紅毯的盡頭,游封正眼中含笑地看著他。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修養(yǎng),他眼睛上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又變成了之前的模樣,即便與他相識了這么久,再度對視的時候,白湫還是會覺得心跳得有些快。
她一步步朝著游封走去,也朝著自己嶄新的人生走去。
道路盡頭,有愛她的人,同時也是她愛的人在等待著,她輕輕將手放進(jìn)游封的掌中,感受到他將自己握緊。
他們會執(zhí)手,走過未來的每一個白天與黑夜。
白湫看著無名指上重新被戴上的雙生戒,心緒萬千,忽而感覺到身旁的人微微彎腰湊到了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句,“湫湫,我愛你!
他的鄭重其事讓白湫有種想哭的沖動,她同樣側(cè)頭,看著游封的雙眼,道:“我也愛你。”
她好幸運(yùn)好幸運(yùn),遇到了一個叫游封的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