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古洛鎮(zhèn)枇杷和荔枝上市的時節(jié),這兩種水果滿大街都是。
年輕人風卷殘云般的消滅速度讓逛師傅汗顏,他可沒小氣到連水果都舍不得給買。
“老板,這里的荔枝好甜啊!”
吃完盤子里的最后一顆荔枝,年輕人抹抹嘴角水光,心滿意足地抬頭。
廣師傅無語望了侯欽民一眼,嘴角抽搐,若不是顧忌在外人面前,恐怕早開口呵斥了。
“師傅喜歡就多吃點!避静Γ洲D(zhuǎn)身去茶幾上端出滿滿一盤。
院子外面的枇杷樹這段時間到了果子成熟期,芫伯都不用上樹,光是在地上撿的就完全夠吃了。
既然有人這么喜歡,她當然樂得送出去些。
盛情難卻下,廣師傅也象征性地拿起個枇杷剝開,余光中的侯欽民早隨意掰開塞進了嘴里。
真是有夠丟人的!
想著,他目光終于看向了那顆明顯大得有些過分的果子。
土黃色的皮比一般枇杷顏色要深些,個頭有橘子那么大,濃郁的酸甜味立刻涌進了鼻腔。
看這枇杷的樣子,廣師傅以為是外地品種。
咬下一口,沁人心脾的甜味散開,舌尖輕輕一抿果肉便化成汁水溢滿口腔。
本地枇杷常有的酸澀味一點都沒有,吞下唇齒間還能感受到回甘。
只一瞬間,他就理解了年輕人所說的好吃。
這枇杷的味道確實好吃。
吐出小小一顆果核,廣師傅邊拿起荔枝打算嘗嘗,邊問起芫伯這枇杷是哪里產(chǎn)的。
芫伯指了指后門的方向笑:“是家里老枇杷樹結(jié)的果子!
說著,還熱情邀請二人離開時帶些回家給家里人。
年輕人連連點頭,從鼓鼓囊囊的嘴里吐出顆荔枝核后憨厚笑道:“我奶奶最喜歡枇杷了,我正好帶點回去給她嘗嘗!
“這么好的枇杷不賣錢可真太可惜了。”
年級長些的廣師傅最先想到的還是錢,這枇杷不論是賣相上還是口味上都強了許多。
加之是自家種的,又沒什么肥料。
拿到縣城里隨便都能賣上些錢。
雖然幾棵樹確實結(jié)不了多少果子,可好歹……再少也是錢不是。
廣師傅心中此時只是微微有些可惜,但他可沒想到芫伯口中所說的幾棵樹有多大。
等網(wǎng)線排好連接上筆記本電腦后,芫伯領(lǐng)著二人去了后門的果林。
四棵比二層小樓都高的果樹一次排列在水泥小路兩旁。
而果樹下方的泥地鋪上了厚厚一層枯葉,上面掉滿了土黃色熟透的枇杷。
枇杷樹右邊的三棵荔枝樹高度也不遑多讓,不同的是果子還完好地掛在樹上隨風擺動。
樹上的果實只能用碩果累累來形容。
枝條上掛滿了紅彤彤的荔枝,有些被壓得都筆直垂了下來。
“小芫,這就是你說的幾棵果樹?”
廣師傅抬頭望著這幾棵果樹,不知該用什么語言來描述自己震驚的心情。
他幾十歲的年紀,真還沒看到過古洛鎮(zhèn)哪家有這么高大的果樹。
在他印象里,荔枝樹不都應該比人高不了多少才對嗎……
“兩位師傅等著啊……”芫伯點頭回應廣師傅,彎腰從路邊提起個背簍背上,三兩下就爬上了樹干。
剛才廣師傅的話倒是提醒她了,村里各家多多少少都種了果樹,這些果子長輩們都不愛吃。
她在結(jié)果期中間施了一次肥,沒想到竟然讓果樹爆果了。
與其爛在地里,還不如拿一些去縣城賣。
剩下那些熟透的做成枇杷膏和各類罐頭儲存起來,冬天給孩子當零嘴。
邊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芫伯靈巧的身形在樹杈中游走著。
她自己是沒感覺,樹下的兩人倒是看得目瞪口呆。
“這小姑娘怎么跟只鳥兒一樣!睆V師傅驚奇地看著她輕輕一跳直接躍到了旁邊的樹梢上。
二人:“……”
“老板你看!”
隨著芫伯跳動時,侯欽民猛然看到大片的火紅色闖入眼簾
循著紅色看去,竟然看到棵如同開滿紅色花朵的……石榴樹。
那些紅色正是無數(shù)個跟成年□□頭大小差不多的石榴,因為結(jié)得太多,遠處看上去才會紅彤彤一片。
“這小姑娘家的地怎么水果都這么驚人啊!”廣師傅除了嘆還真找不到其他表達方式。
那一團火紅色著實震撼。
而不知什么時候從樹上下來的芫伯笑呵呵地拍了拍手插話:“石榴還沒成熟,到時候熟了我給你們送幾個去!
侯欽民被嚇了一跳,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這么大了還沒熟?”
“熟了的話得有我兩個拳頭大!避静p手握拳比劃給二人看。
看廣師傅一直好奇地四處打量,忙又多解釋了兩句:“這些樹都是家里長輩傳下來的,有些都上百年了……”
果然,她這一解釋,廣師傅立馬恍然大悟似呼出口氣:“原來是老樹!這就難怪了……”
確是老樹,不過就二十多年,那棵石榴樹還是芫伯從空間農(nóng)場里換出來的一棵新品種。
原來的那棵已經(jīng)枯死,砍下來時芯都黑了。
至于眼前這棵火鳳石榴味道怎么樣,芫伯說的就是真話了。
確實還沒到成熟期!
***
來時有諸多怨言,走時兩人卻紛紛積極表示有什么問題就打電話,他們直接上門來修。
就沖車后座上那些水果和蔬菜,侯欽民也萬分愿意跑這一趟。
他就是鎮(zhèn)上的人,家里又沒個地,吃喝全靠買。
芫伯大方,聽他說家里有老人和兩三歲的孩子,又去地里割了好多新鮮蔬菜。
這不,臨走前又拿出兩小罐花椒,說是自己種的。
那一大堆東西,若真要買的話能值不少錢。
而且說實話……侯欽民心里還有些惦記著那些還沒成熟的石榴。
“你小子今天是高興了吧?”
廣師傅見他頻頻瞟著后座,忍不住開玩笑。
“我奶應該很高興!焙顨J民跟著笑,順便也開起了老板的玩笑:“老板娘應該比我們都高興。”
“她可不得高興,肯定自己不吃就先送一半回娘家。”
對于妻子,廣師傅除了無奈別無他法。
誰叫自己娶的妻子跟娘家就隔著兩條街呢,就連家里煮條魚也要端回去半碗。
老板娘有多顧娘家這事侯欽民可比誰都清楚。
他們家跟張家是一條街上的鄰居,站在自家頂樓的廚房里都能聞到對方家吃的什么菜。
不過他可不會摻和進老板夫妻間的家事,干笑兩聲算是表達了對老板的理解。
***
忙完最后一單工作,侯欽民提著自己那份東西與廣師傅拉下卷簾門從街兩邊各自回家去了。
他家就住在井字形中間的學校附近。
家里一樓出租給了別人當商店,二三樓出租給了學生們。
只走了幾分鐘不到,侯欽民就看到自己那棟五層紅磚房,外面連瓷磚都沒貼。
當年父母不知是聽誰說鎮(zhèn)上要開發(fā),借了不少錢蓋起這棟五層樓,也導致欠下了不少錢。
可后來開發(fā)是沒聽到消息,父母倒是生下個小了他二十幾歲的妹妹。
如果不是他工資挺高,家里恐怕會過得有些拮據(jù)。
爬上五樓,客廳里妹妹候雪正在跟著電視跳舞,左右搖擺著小小身體忙得不亦樂乎。
看到哥哥回家,連忙就沖過來抱住了他腿。
甜甜的一聲“哥哥”仿佛洗凈了他全部的疲倦,侯欽民蹲下身親親妹妹,而后將果子堆到了茶幾上。
“爸呢?”
奶奶和媽媽肯定在樓上煮飯,反倒是沒看到平日里在學校門口擺攤的父親讓他有些奇怪。
父親的小推車會賣些削好的水果和小零食之類的東西。
等孩子們放學完,他基本就回家來了。
“爸爸去買果果,買果果!”侯雪可愛地指著桌上的那堆水果,奶聲奶氣地報告著。
“買水果?”
妹妹的話讓侯欽民一愣,再望了望面前的枇杷和荔枝,恨不得立馬狠狠給自己兩耳光。
他當時怎么就沒想到給家里小攤生意牽個線。
雖說小推車進不了多少貨,但按芫伯的性格,肯定也會賣給他們。
這么好吃的水果,他怎么就沒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