菈雅是給了周談機會的。
如果那一天,周談同意跟著白咲兔去樂園,以術(shù)士們的研發(fā)實力,他能夠得救。
菈雅也給了白衣機會。
如果白衣選擇相信,一開始就將這件事?lián)䦟嵏嬷,那么…?br />
不管他找的是菈雅、老劉還是樂園中的任何一人,都會獲得幫助。
凡是試圖危害主的,都是樂園的敵人。而被敵人迫害的,則是樂園要幫助的對象。
任何一個樂園人都會伸出援手,這是不言自明的事。
但是白衣沒有這么做。
主公的生命安全,永遠是凌駕于私人情感之上的,不容有半點閃失。
白衣信任菈雅的程度,不足以讓他賭上這么一回。
所以,他才會在最開始就寫好那第叁十封信。
菈雅不介意被犧牲、被殺死,但她極端厭惡不被信任的感覺。
尤其是當這個人是白衣的時候。
明明是最愛她,也最懂她的人,卻連信任都吝嗇于給予。
菈雅是憤怒的,卻也是心碎的。
行為不被信任,付出不被承認,甚至被視作敵對方和犧牲品……
讓白衣遭受現(xiàn)下的處境,是菈雅留下的報復。
嘗嘗吧,這是我感受到的痛苦。
白衣仿佛聽到她這么說。
所以,面對羽亦鈞的質(zhì)疑,他確實是傷痛的。
但卻不是因為羽亦鈞。
這些,羽亦鈞無法明白。
他來這里是要盡到盟友的責任,對這位不受信任的臨時管理者進行警告。
懸著微塵的空氣產(chǎn)生了如同瀝青般黏稠遲滯的效果,將白衣裹在正中。
憑空出現(xiàn)的半透明膠體懸浮在空中,形成一滴滴琥珀狀的液珠,殺機暗藏。
“無論如何,希望你看清自己的本分!
羽亦鈞緊盯著被氣溶膠束縛的白衣:
“無論因為什么,你絕不會有下一條命,值得任何人去復活!
“謝謝提醒。”
白衣額角泌出冷汗,笑容卻依然是完美無缺的清逸散朗。
“我和她的事,不需要閣下來教!
壓抑已久的風壓驟然炸開。
琥珀般的膠滴被壓縮成堅硬的珠粒,顆顆朝著羽亦鈞的方向直射而出!
“倒還有些氣性。”
冷哼一聲,羽亦鈞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柄長鞭,正是白衣為他打造的汋約。
泠泠寒光聚在鞭稍,男人手腕一抖,上下翻飛的銀色周全圍護,水潑不進。
被擊中的珠粒四下飛濺而去,眼看就要損壞屋內(nèi)陳設(shè)。
“何必拿她的東西出氣!
亂舞的黃棕色珠雨被白衣眼疾手快地控住。
空氣像一雙巨手攏成一處,復又輕輕松開。分散的被捏合,掉下一顆淚滴形狀的琥珀。
近乎炫技的控制力激得羽亦鈞越發(fā)不愉。
“還給你。我不用你的東西!
手中銀鞭折了叁折,被男人扔在白衣腳邊,轉(zhuǎn)身就走。
“等一下!”白衣叫住他,“菈雅……有消息嗎?”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背叛者。”
高大的男人腳步不停,撥開空橫的竹柏陰影,大步離去。
矯揉造作,假意虛情。
他們把菈雅當做什么?彰顯自己忠誠的道具嗎?
周執(zhí)彧也好,白衣也好,羽亦鈞對這些金發(fā)犬類徹底失去好感。
枉他之前以為,白衣勉強算個拎得清的。
不過一丘之貉。
這些鼠狗之輩最好祈禱自己一直對菈雅有用,不然……
他不介意做這個惡人,幫她斬上一兩朵爛桃花。
脆弱與擔憂被很好地掩蓋在從容不迫的面孔之下。
線索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流失。
羽亦鈞知道,拖得越久,女人被尋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他們或許只能接受這個結(jié)果——
菈雅真實不虛的死亡。
抬頭望向空庭中虛構(gòu)的月色,羽亦鈞的心中越發(fā)憂慮。
菈雅……你究竟在哪?
他尚且撐得住,但復生結(jié)社的那些信者……
——
蛾摩拉城,一棟荒樓的地下室中。
紅發(fā)碧眼的外國小哥被捆在椅子上,信者的微光隨著他的掙扎不住閃耀。
此人正是艾德,那個被白咲兔給予眼球的泛信徒。
他生在國外,原本是有信仰的。
即使改信,文化傳統(tǒng)和對宗教的固有印象也讓艾德無法成為真正的正信者。
用其他信仰的邏輯解釋樂園的信,這是大忌。
艾德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下意識反應,那是他在二十余年的潛移默化中養(yǎng)成的。
新視角的養(yǎng)成需要時間,也需要向其他新信者學習。
因此,艾德自告奮勇地留在蛾摩拉城,為了這城里可能被發(fā)展的信徒。
……直到被這個怪人抓住。
椅子翻倒一邊,艾德挪動身體,用手腕去夠桌腳上方形的棱。
繩子還沒抵上去,他腕上便是一痛。
一只黑色的皮靴正軋在上面。
正是周談。
攏了攏黑色的斗篷,遮住枯瘦的手腕,他嘆息著連人帶椅扶起:
“都半個多月了……安心渡我不好嗎?”
“樂園不歡迎脅迫同袍的信者!
翡翠色的眼中閃著亮光,艾德再一次試圖說服他:
“放了我,你與其他人依舊并無不同。在傳信方面,我能做到一視同仁。”
“那太慢了!敝苷?chuàng)u了搖頭,“況且,你真的認為我需要你教?”
他伸出手,身上浮起一層淺薄的信者光芒。
艾德一眼就看見了他中指上那枚戒指。
赤金色的光芒流轉(zhuǎn)在紅寶石戒面上,像是為了囚禁其中的火焰。
這是信者的證明。
“……這戒指你哪兒來的?”
瞪大雙眼,艾德不敢置信。
“拿物資換的!敝苷勈栈厥。
“胡扯!怎么可能有信者愿意交出這個!”
艾德憤怒地在椅子上掙動。
“像你這樣的改信者就會!
周談點到即止,又問,“你還沒有聯(lián)系上樂園?”
“廢話!被你封印著呢!”
翡翠色在燃燒,紅發(fā)綠眼的白膚小哥恨不得咬他一口。
一會兒具現(xiàn)一會兒易容,一會兒又封印了自己與樂園的聯(lián)系……
這個怪人到底是個什么異能?綁架自己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