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摩拉城,北城監(jiān)獄。
城里的叁座監(jiān)獄里,北城監(jiān)獄不是最大的,卻是容納人數(shù)最多的。
這里緊鄰下城區(qū),周邊的肉鋪又少,治安隊?wèi)械冒呀徊怀龆惖母F鬼押那么遠,干脆丟到這里。
哪怕北城監(jiān)獄環(huán)境惡劣之極,也依舊是抗稅者們爭搶著進入的避風(fēng)港。
曾經(jīng)的醫(yī)院如今成了吞噬生命的屠宰場,監(jiān)獄反而成了絕境中的人茍延殘喘的希望。
何其諷刺。
稍有行動能力的人被趕去日夜做工,孩童、老人、病人和殘疾人則被關(guān)在黑暗潮濕的地底。
地上的人尚且還有摻了雜物的湯果腹,地下則根本沒有食物提供。
他們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只有……
“牢頭來了!”
“快,快起來!又可以表決了!”
“我好餓,不如死了算了……我是零號,你們把我投出去吧!
“你什么意思?!別想混淆視聽,我才是零號!看我的后背!”
一個個狹小的牢籠里,人們擁擠著吵成一片。
牢頭用鐵棍對著牢門一通狠敲:
“安靜!安靜!表決開始!再出聲的直接拉出去!”
地下瞬間一片死寂。
“老樣子,一號房。”牢頭走到最靠門的一間,“你們表決吧!
“叁、二、一——”
“出!”
牢里還剩下八個人,叁個人比了1,叁個人比了4,還有兩個分別比了5、6。
“好,你們這幾天有一號和四號吃了!
牢頭指揮著手下把面如死灰的兩人捆住,又喝到:
“二號房?”
旁邊的牢籠里傳出一個諂媚的聲音:
“大人,我們上次剛票出去兩個,還能再吃幾頓,就不表決了!
“下次表決可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想好了?”牢頭問。
那人忙不迭點頭。于是牢頭笑了笑,“好,下一間。”
一間間牢房表決過去,不斷有面色青白的人被押出來。
有的牢房人實在太少,牢頭便從地上押下來些再也干不動活的、暴動的人,補進籠里。
“叁十叁號房。嘖,居然還沒餓死?”
牢頭踢了一腳牢籠最外邊的老人:“喂,這次也不表決?”
骨瘦如柴的老人閉著眼,如同入定般一動不動。
沒有人回應(yīng)他。
牢頭不懷好意地笑了。
“光靠喝水,人可活不成。餓了這么久,你們也到極限了吧?”
他的語氣和表情極具煽動性,像是魔鬼的誘惑:
“這樣,我來倒數(shù),只要你們中的一個,愿意伸一伸手指……”
“你們所有人,就都能吃上肉了!”
牢頭夸張地舞動著雙手:
“知道你們隔壁每天都在喝什么嗎?肉湯!香噴噴的肉湯!”
“你們只要票出去一個人,剩下的人就都安全了!”
“是不是不忍心傷害老朋友?沒關(guān)系,票出去一個,我還會給你們安排新的獄友!
“只要每次都投新人不就可以了?他們都是這么做的!
“看,他們活得多好!”
饑饉當(dāng)前,人怎么可能不動搖!
牢頭的眼中閃著殘酷的光:
“我要倒數(shù)了……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叁!
“二!
“一——出!”
依舊沒有人回應(yīng)。
叁十叁號牢房的時間像是停止了一般,沒有人移動哪怕一絲一毫。
“好!有骨氣!”
沖他們豎起大拇指,牢頭氣急而笑。
“既然你們這樣友愛,我也不是那不通情達理的人。從今以后,你們就都不用表決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是先餓死,還是先把身邊的人給啃了!”
隨著牢頭的離開,地牢重歸喧鬧。
在嘈雜的人聲中,叁十叁號牢房的人們先后睜開了眼。
他們的人是消瘦的,精神卻是昂揚的,臉上有一種崇高的光輝。
目光炯炯有神,顯出一種與城中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堅定面貌。
坐在牢門邊的老人垂首,引領(lǐng)眾人低聲祝禱:
“感謝我主!
“感謝主堅定我等信念!
“感謝主賜予我等生機!
“愿主的圣跡指引前進的方向,恩慈我等不愿墮落的靈魂!
“愿主與我們同在!
隨著唱誦,他們的雙眼愈發(fā)明亮,信念愈發(fā)堅實。
陣陣暖意自身上泛起,空虛的腹胃得到填充,感冒等微恙不藥自愈。
就連因風(fēng)濕而關(guān)節(jié)變形的老人,那痛脹難當(dāng)?shù)闹w也在暖流中獲得了舒適、緩解。
“晚禱已成。先知大人,您還好嗎?”
老人擔(dān)心地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那人。
這次,他們不僅為同房間的人做了祝禱,也為隔壁決心皈依的叁十二室做了祝禱。
人數(shù)增加,對于主持儀式的先知大人來說,需要耗費更多精力。
先知搖了搖頭。
整個人被不合體的巨大風(fēng)衣包裹著,兜帽將頭部完全覆蓋。
人們只能看見先知長長的、白色的睫毛。
“先知您……要不要歇一歇?”
聲音自叁十二室傳來,聲調(diào)發(fā)音頗有些怪異。
那是一位紅發(fā)碧眼的外國小哥,此刻正扒著欄桿,擔(dān)憂地往叁十叁室方向望。
就是他說服了身邊的獄友,一起向先知尋求皈依。
身上所發(fā)生的神奇變化,讓他和獄友更加堅信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不能停下來!
一個清澈稚嫩的聲音響起。
先知睜開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近乎神圣的緋紅眼眸,有著與年齡截然不符的沉靜優(yōu)美。
“我主在指引著我。”
用一種使人內(nèi)心寧靜的語調(diào),先知虔誠地雙手交握:
“她說,我應(yīng)當(dāng)去救更多的人。”
——
五天前。F42區(qū)。
“見了鬼的周執(zhí)彧,這個人怎么回事?”
白衣憤怒地將贗作左輪拍在桌子上:
“先是鐘鈴,然后是復(fù)生結(jié)社,然后又是鐘鈴……恨不得叁天換一個主公!他什么毛。俊
“還想開糧食峰會?”
用槍點著桌上那張請柬,白衣氣得壓根緊咬:
“二臣賊子,不足與謀!”
“冷靜點,白衣。我是來找你商量是否參會的,不是來看你吐槽自家堂兄的。”
周談敲敲椅子扶手,提醒道。
“這有什么討論的必要性嗎?那城里就根本沒有正常人!
白衣不屑地撇嘴:
“一群瘋子組織的會議,能討論出個什么來!
“要我說,主公你這次不去也是好事!
贗作左輪雪亮的槍口向下一磕,請柬啪地彈了起來,正落在白衣攤開的掌上。
把請柬翻了個面,白衣將上面列出的受邀嘉賓展示給周談看:
“受邀者中不乏極端分子。如果我們兩個都去,風(fēng)險太大,留一個看家接應(yīng)更為穩(wěn)妥!
看著邀請人那一行,鐘鈴與周執(zhí)彧的聯(lián)名簽字……
“你是不是想支開我,然后和周執(zhí)彧打一架?”
周談?wù)嫦肭碎_白衣的頭殼幫他洗一洗腦子:
“那是主辦方!人家主場!你玩得過人家嗎?”
白衣還是笑嘻嘻的,“沒事,我只是去敲打一下那個貨。切磋、切磋而已!
“白衣我警告你,別給我打馬虎眼,你就是想搞事!”
周談瞪他,“現(xiàn)在是能樹敵的時候嗎?你已經(jīng)不是周家人了,你生什么氣?”
白衣一怔,突然樂了,對著周談拋了個媚眼:
“是,我自然不是那個周家的人了!
“但是,人家是你這個周家的人啊~”
白衣跺腳嬌嗔,動作之浮夸,極盡矯揉造作之能事:
“人家就是氣不過嘛~”
“我知道你有多想去了……所以別惡心我了可以嗎?”
周談夸張地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那主公你放不放行嘛~”
掐著嗓子,白衣繼續(xù)演。
“夠了,真的夠了……”
周談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去就一起去,我還是看著點你吧?茨氵@個狀態(tài),別搞出外交事故來!
“耶!人家就知道主公最好了啦~”
“白衣你快收了神通吧!算我求你了!”
“嘿嘿~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活整得挺好,下次別整了……”
就這樣,匯聚了各方勢力的糧食峰會即將開始。
——
約了個女主菈雅形態(tài)的設(shè),把封面換了。
下張放伯勞形態(tài)圖 ???)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