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將晚,國公府中華燈初上。
“可是要死了!”鄧氏慵懶的翻個身,腳背勾了勾。
李景隆斜靠在床頭,瞥了眼夫人的玉足,“可她媽要了血命!”說著,隨意抓起一件衣服擦擦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嘖!”鄧氏不滿的看他一眼,“這都多人少日子了?泥人都出火了!”說著,腳背再勾。
“讓我歇會!歇會!”李景隆瞪眼,大口喘氣,“打仗時候放炮還得看看槍管呢,連軸轉(zhuǎn)廢了個屁老丫子的!”
鄧氏眼神如絲,“呸,廢了更好,省得惦記!”
“不行!”李景隆又抓起衣服擦擦汗,“你趕緊起來,跟我去庫里看看!”說著,笑道,“我可是給咱們家?guī)Щ貋聿簧俸脰|西呢!”說著,又擦擦汗,卻感覺有什么不對,把擦汗的衣裳放在鼻子下面聞聞。
“呵呵!”鄧氏笑得打滾。
李景隆意識到這是什么玩意,順手丟在一邊,“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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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國公府單獨有個墻厚房高的跨院,這跨院共有上方十三間,左右?guī)慷g,比尋常的房子都要高大,但是窗戶卻很小,而且窗戶上邊都鑲著密密的鐵條。
這里是李景隆家的庫房,裝的都是李家的財富。
到底這些庫房里裝了多少東西,即便是家主李景隆不看賬冊,也一時說不太清楚。正房的倉庫中裝的都是李景隆的心頭好,側(cè)面的廂房里都是陳年的物件。
其實他家的財富遠不止這些,還有礦山森林土地獵場等,另外京城里還有鋪面買賣,車馬行典當(dāng)行。
李景隆打著燈籠帶著媳婦從外邊進來,把管家和幾個心腹小廝留在外頭看門。
“黑燈瞎火的來這干啥?”鄧氏不滿的說道,“說你是錢串子腦袋真不冤你?你好歹也是國公,就沒見過你這么貪財?shù)膰!?br />
“有錢,啥時候都是國公?梢钱(dāng)個沒錢的空筒子國公,還不如不當(dāng)!”李景隆嘟囔一句,手里的一串鑰匙打開正房第一間房門,繼續(xù)說道,“錢呀,啥時候都是好玩意,皇上都不嫌錢多!”
說著,推開門進屋把燈點燃,然后用琉璃燈罩蓋好。
庫房里的景象頓時明了起來,屋里整齊的碼放著一口口木箱子,每口箱子上都帶著封條扣著鎖頭。
這庫房在李家,只有李景隆和鄧氏能進來。屋里的一切,鄧氏早就銘記在心,哪邊裝的是珠寶,哪邊是金銀器,如數(shù)家珍。
可下一秒,她的眼睛瞪的老大。
只見李景隆費力的挪動墻角一口箱子,然后趴在地上撬開了石板。
撬開之后,又費力的抽出幾條木板,隨后一條狹窄的通道,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這是?”鄧氏懵了。
“別出聲,跟我來!”李景隆說著,一手舉燈,一手牽著媳婦慢慢往下走。
下面赫然是個寬大的地窖,地窖里也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箱子。
“這邊二十六口箱子,里面裝的都是當(dāng)年我爹打仗搶來的金磚!”李景隆嘴上說著,用鑰匙打開一口,剛掀開蓋子,頓時一股金光涌現(xiàn)。
“!”鄧氏捂著嘴驚呼,每口箱子都半人多高,里面都是一邊大小,跟城磚似的,上面帶著記號的金磚,那二十六口里面是多少金子。
而且,這是她和李景隆成親這么多年,她還是頭一回見。
眼前滿是寶物,鄧氏心中暴怒起來,“好哇,這些年你叫窮叫苦讓我豁出去臉皮回去搜刮娘家,敢情你們李家家底子這么厚?”說著,又罵道,“都說夫妻同心,你家這個地庫你竟然瞞了我這么多年。李景隆,我他媽真是跟你白過了,你個殺千刀..........”
“那邊三十七口,里面都是金沙!”李景隆不理會媳婦發(fā)火,繼續(xù)說道,“我爹攻蒙元塞外上都那年,從韃子皇帝手里搶來的!”
“你他媽........”
“不是不告訴你!”李景隆鄭重的看著妻子,“而是以前不到時候........”
“呵,好個不到時候,你要是突然死外邊了,這事誰知道?”鄧氏還在低聲罵道。
“有人會告訴你!”李景隆低聲道,“和你成親之后我就想好了,萬一哪天我戰(zhàn)死了,管家自會告訴你這個地方!”說著,笑了笑,“這家里,我最信的就是你,你是我結(jié)發(fā)妻子。另一個就是管家,他從祖父開始就伺候著,鞍前馬后這么些年!”
“滾蛋,信任我你才告訴我?”鄧氏怒道。
“你自己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嗎?”李景隆看著他,“要是知道家里有這么多東西,你那嘴能藏住話?你娘家那邊知道了倒是沒啥,可我兄弟們呢!我爹可不是只有我一個兒子,他們要是知道了,還不上門來鬧?”
鄧氏迷惑道,“你那幾個兄弟不知道?”
“我爹就告訴了我娘,我娘只告訴了我!”李景隆手輕輕撫摸那些箱子,動作十分柔和,“我娘當(dāng)年和我說,功勞權(quán)勢人情親情都有用完的那天,家里想長盛不衰子孫后代都有出息,這種家底兒就不能少!”
“當(dāng)年我爹走了,我們家這么尊貴的門第怎么著,還不是人走茶涼?這些年我苦心鉆營,咱家的威風(fēng)和我爹在的時候,也根本不能比!”
“我李家最鼎盛的時候,管著兵部和整個五軍都督府,現(xiàn)在不過是看著風(fēng)光而已!”
“這些年,我的委屈你多少知道一點,我在外邊當(dāng)牛做馬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咱們?是,咱們家里的錢吃用不盡了。可是以后呢,子孫后代的!”
“不說別的,咱兒子有兒子,孫子有孫子。他們以后想出息,靠著祖宗這點臉面,是不夠的。到時候,一樣要真金白銀說話。”
“我這些年拼命的往家里撈,也是怕。怕我萬一有個好歹,你們娘幾個跟著吃苦懂不懂!”
聽他這么說,鄧氏的臉色緩和不少。
但嘴上還是說道,“你那張嘴,死的也能說成活的,成親這些年都不告訴我,還不是心里隔著一層?”
“都說了,不告訴你因為你不是管家的材料!”李景隆皺眉道,“這可是涉及到咱們李家的根本。≈挥幸患抑鞑拍苤!”
說著,看看妻子,“有句話你沒聽說過嗎?”
“啥話?”
“娘們當(dāng)家,墻倒物塌!”李景隆道。
“你........”
李景隆按住妻子的手,“當(dāng)年我爹就告訴了我娘一人,他那么多侍妾,誰都不知道!”說著,頓了頓,“今日我告訴你,將來我要是有個好歹,你只告訴咱們兒子一人,兒媳婦也不能知道!”說著,又笑道,“除非她給咱家生了男丁!”
鄧氏心中一暖,粉拳落下,“你這是咋了,竟說這些喪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