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軟玉,輕盈細(xì)語。
紅艷的西域美酒,盛放在透明的琉璃盞中,在燈火之下,猶如琥珀一般。
桌邊兩人相對而坐,張蓉兒面帶飛霞,紅潤染透。
朱允熥也有些醉了,笑看佳人,目光有些癡了。
似乎,受不住朱允熥仿佛要吃了她的目光,張蓉兒嬌羞低頭,口中呢喃,“皇上!”
她說話時(shí),美目流轉(zhuǎn),微微側(cè)頭,溢于言表的女兒情懷,直讓人心頭狂跳。
“這些日子想朕了嗎?”朱允熥笑著,拉起對方的手。
張蓉兒飛快的看了朱允熥一眼,又低下頭,抿嘴淺笑。
“朕知道你心中有心結(jié)!”說著,朱允熥的手放在對方的小腹上,貼耳細(xì)語,“今日,朕就幫你得償所愿!”
“皇上!”張蓉兒半邊白皙的脖頸,猶如火燒云一般,輕輕推開朱允熥,臉上露出幾分哀怨來,“臣妾,今日不方便呢!”
“啊..........”朱允熥的手一頓,忽然明白。
再看看對方,張蓉兒柔情似水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惡作劇一般的笑容。
“臣妾這幾日,身上不便利!”說著,她又看看朱允熥的表情,然后噗嗤一聲笑出來。
“喝酒喝酒!”朱允熥心中既是惱怒又是無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皇上少喝些!到底是傷身的東西!”張蓉兒勸道。
“不讓朕那啥,還不許朕喝酒?”朱允熥故作不講理,臉上一片灰心喪氣。
張蓉兒想想,用肩膀撞了一下,“看您,還跟小孩兒一樣!”說著,聲音蚊子一般,“再過兩天,也就方便了,到時(shí)候就怕皇上不來!”
“朕怎會不來!”朱允熥摟住對方,吧唧的香了一口,輕聲唱道,“你要讓我來呀,誰他媽不愿意來,那個(gè)王八犢子才不愿意來呀!”
張蓉兒哭笑不得,“皇上在哪學(xué)的這些俗曲?”說著,又道,“您是皇上,可不能這么不莊重!”
“朕就跟你不莊重,平日朝堂上端著,臣子面前端著就夠累了,在你閨房之中還端著作甚?”朱允熥笑道,“總要享一些貴方之樂呀!”
說著,他想起了什么,柔聲道,“蓉兒,許久沒聽過你彈琴了,給朕奏一曲!”
張蓉兒想想,微微點(diǎn)頭,隨后起身走到架子上,小心的拿起琵琶,豎在自己身前。
朱允熥端著美酒,小口飲著,側(cè)耳傾聽。
芊芊素手撫琴,聲若珠落玉盤。
張蓉兒十根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曼妙起舞,口中清唱。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唐代張若虛,春江花月夜!
朱允熥不住的喝著葡萄美酒,聽著佳人輕唱,漸漸的眼神有些迷離了。手中的琉璃杯傾斜,軟軟靠在床榻上。
隨后,張蓉兒的琵琶緩緩?fù)W,輕聲呼喚,“皇上?”
“唔!”朱允熥含糊的回應(yīng)一聲,翻了個(gè)身。
張蓉兒上前,小心的幫他脫去鞋襪。然后,緩緩的退出去。
“娘娘!”
門外,王八恥和樸無用低頭上前。
“皇上醉了,晚上就在這歇了!”張蓉兒低聲道,“我去給皇上準(zhǔn)備梳洗的溫水!還要?jiǎng)跓﹥晌还,誰去值班房知會一聲?還有,皇上貼身的,明日要穿的衣服,我這可沒有!”
紫禁城中,皇帝的一舉一動(dòng)都有人記錄。晚上誰在那里,侍寢的是誰,都要清清楚楚不得含糊。
“娘娘折殺奴婢了,這有什么勞煩的,不都是奴婢的份內(nèi)事嗎?”王八恥低聲笑笑,看看樸無用,“樸公公,你走一趟吧?皇上這邊,咋家伺候!”
樸無用點(diǎn)頭笑道,“既如此,這邊就全靠王總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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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之中,張蓉兒小心的用銅壺兌著熱水,不時(shí)的試探下溫度。
“小姐,小姐,我來吧!”小順子躡手躡腳的從外邊進(jìn)來,先是調(diào)皮的對王八恥吐下舌頭,然后走到張蓉兒身邊。
“你這丫頭,跑哪兒去了?”張蓉兒笑道。
“我躲起來啦!”小順子手中整理著太監(jiān)們送來的,朱允熥明日的換洗衣服,輕聲道,“我一見皇上就害怕!”
“呵呵,怕甚,皇上又不吃你?”張蓉兒笑道。
主仆二人在前說說笑笑,王八恥站在不遠(yuǎn)處,笑著旁觀。
皇后是一國之母,端莊肅穆,奴婢們只覺得她越來越威嚴(yán)。
賢妃湯胖兒,軍功豪門之家嫡女,太上皇親自指婚,自然有些傲嬌。
貴人妙云,出身低微,一直低調(diào)做人,謙恭之余顯得有些過了。
細(xì)說來,宮里這幾位娘娘,頂屬這位淑妃娘娘性子好,對人和善。
看她和小順子,姐妹一般的說笑。
王八恥心中感嘆,“小順子能攤上這么個(gè)好主子,倒是她的福氣!”想著,心里頭卻又嘆息,“那又如何,奴婢到底是奴婢,年紀(jì)小還可以無憂無慮,等年歲大了成老姑娘了,這輩子怎么辦呀!”
這時(shí),就聽小順子在一旁笑道,“小姐,小姐,今晚上我可不給您值夜了!”
張蓉兒疑惑道,“為何呀?”
小順子嘟著嘴,有些害羞,低聲道,“那個(gè),皇上每次來,我在外邊都睡不好......”
張蓉兒先是一愣,隨后又羞又氣,笑罵道,“死丫頭,說的什么渾話,討打!”說著,揪了下小順子的頭發(fā),然后貼著對方的耳朵說道,“今晚上皇上自己睡,我和你睡一屋!”
“皇上為什么自己睡?”小順子不解。
“不該問的別問!”張蓉兒笑道。
一旁的王八恥,忽然之間若有所思。
忽然,外面有人說道,“娘娘,醒酒湯好了!”
“奴婢去拿!”王八恥道。
“不用了!”張蓉兒笑笑,“我去!”說著,轉(zhuǎn)身出屋。
屋里就剩下小順子和王八恥兩人。
“大叔,皇上饒你了,以后你又是大總管了!”小順子天真的笑道。
王八恥只是笑,沒有說話,目光看著小順子。
那目光,讓小順子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大叔?”
王八恥忽然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小順子。
“大叔你怎么了?”小順子又問,“可是累了!是哩,你前些日子受了那么多苦,現(xiàn)在正是應(yīng)該好好休養(yǎng)的時(shí)候。要不,您去睡吧!大不了晚上我來值夜就是了!”
背對著小順子的王八恥,眼眶頓時(shí)發(fā)紅。
這輩子,就沒人對他這么好過。
“丫頭,別怪大叔,大叔是為了你好,當(dāng)奴婢,一輩子沒出路。